《心甘情愿宁作他》余不礼

77、陆笑言的决定

　　混沌天极从梦中惊醒时，身侧的被褥早已凉透。他猛地坐起身，手指深深陷入空荡荡的床榻——没有温度，甚至没有一丝陆笑言留下的气息。

　　陆笑言早就离开。

　　再看到床边，没有准备衣物，没有任何善后。

　　窗外飘着细雪，寝殿内静得可怕。

　　混沌天极突然觉得一阵胸闷，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他好像……弄丢了那个最爱自己的陆笑言。

　　“陆笑言？”他唤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无人应答。

　　神识扫过整座混沌宫殿，东厢房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却在西厢房感知到二十三道陌生的灵力波动。

　　混沌天极瞳孔骤缩，玄色衣袍无风自动，转瞬间已出现在西厢房门前。

　　推开门的一刹那，二十三双充满敌意的眼睛齐刷刷射来，是那十八个徒弟和五个侍从，还有一个幻境宫殿在身后漂浮着。

　　那些曾经虚弱的灵魂体此刻竟已凝成实体，将陆笑言护在中央，每个人手中都握着寒光凛冽的兵器。

　　这是他那十八个徒弟第一次现出实体。

　　陆笑言淡淡的说道，“我想出去一趟，接一个徒儿回来。”

　　混沌天极瞬间明白了什么，目光越过众人，死死的看着陆笑言，“昨晚......”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就为了这个？”

　　陆笑言平静地与他对视，沉默即是答案。

　　这个认知比任何利刃都要锋利。

　　混沌天极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好，很好。”他后退一步，周身混沌之力开始暴走，“你永远，永远别想踏出混沌宫殿半步！”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冲出殿外。

　　下一刻，整个云神暖域都震颤起来——天空被撕开无数裂口，混沌风暴肆虐而下，无数星主的府邸在狂暴的能量中化为齑粉。

　　“混沌天极！你发什么疯？！”一位星主怒吼着冲上云霄。

　　“滚！”混沌天极只吐出一个字，那名星主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

　　方圆千里的云层被染成墨色，雷霆万钧中，那个玄色身影立于风暴中心，黑发狂舞，宛如灭世魔神。

　　所有想要质问的星主都在触及他眼神的瞬间噤若寒蝉——那双眼眸里翻涌的不仅是愤怒，更有一种令人心惊的......绝望。

　　混沌宫殿内，陆笑言望着天边肆无忌惮的风暴，眉头紧锁。

　　混沌天极这个人，如同月下静潭，水面映着皎洁月光，深处却暗流汹涌。

　　简单的说，表面凶残，实则单纯。

　　易怒，易哄。

　　逗起来应该很可爱。

　　确实能引起自己的注意。他有些理解上一世的自己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一个人。

　　果然最懂自己的还是自己。

　　造化流光镜在识海的声音打断了陆笑言的思绪，“利用他帮你报仇不挺好的吗？”

　　“功法很快就要大成，我自己去报仇，而且……我不想看到他为我重生了。”

　　“什么意思？”

　　“如果在黄宇世界，没有他来救我，我应该是孤苦一人。上一世，用吸灵诀重回巅峰后，跟他相遇，之后应该发生了一些事，才能让混沌天极重回时间来救我。而且他是在恨我的情况来救我，可见他爱之深。”

　　“那不正好？利用他的爱？”

　　“能让他爱之深，上一世的我肯定也很爱他。我知道自己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按我的性格，我不可能骗他。比如灵魂徒弟的存在，你的作用，他都知道，我实在想不出我能骗他什么。”

　　“管那些做什么，这一世就好好利用他！”

　　陆笑言在识海里翻了白眼，“自从三个号主消失之后，整天问我一堆，现在给你解释，你是一个字也听不懂！我爱他，我怎么会利用他？！没脑子？以后别问我了！！”

　　“不是……”

　　“闭嘴。”

　　“师尊，现在怎么办？”秦承安收起长剑，忧心忡忡地问道。

　　陆笑言转身走向室内，衣袂翻飞间带着决然：“继续修炼。”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十八个徒弟同时一震，“等实力足够......”

　　当最后一处亭台楼阁在混沌之力的碾压下崩塌，混沌天极终于停手。

　　他站在废墟中央，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忽然想起第六世时陆笑言说过的话，“无人可以左右我的决定。”

　　可他现在为了出去救一个徒弟，就愿意跟自己睡在一起。

　　“骗子！陆笑言！你这个骗子！！”这声嘶吼裹挟着混沌本源之力，震碎了方圆百里所有琉璃窗棂。

　　无数星主从殿宇中飞出，惊恐地看着那个立于风暴中心的身影——混沌天极双目赤红，周身翻涌的混沌之气已经实质化，如同无数条黑色巨蟒缠绕在身。

　　“混沌天极！快住手！”万星星主化作一道金光直冲塔顶，手中星辰权杖绽放出耀眼光芒，“云神暖域禁制私斗！”

　　混沌天极缓缓转头，深蓝色的眸子此刻完全被血色浸染：“滚开。”

　　简单两个字，却让万星星主如遭雷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仍强撑着结印，试图稳住摇摇欲坠的万星阁。

　　混沌天极正愁没对手，整片天穹应声碎裂，露出漆黑的虚空。无数混沌之气从裂缝中激射而出，瞬间贯穿了万星星主的四肢。“这一世我明明...明明已经......”

　　“混沌天极，你要毁了万星吗？”无数星主站出来阻止，

　　混沌天极突然松开手，看着万星星主如破布般坠落塔顶，在琉璃瓦上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所有暴怒都在这一刻凝固。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想起昨夜陆笑言躺在这双手臂间的温度，想起对方说“今晚也一起睡”时眼中的柔光，想起今晨空荡荡的床榻......

　　原来最痛的从不是刀剑加身，而是温柔背后的算计。

　　混沌天极忽然笑了，笑声比凛冬的风还要冷：“罢了。”他转身踏空而去，背影孤绝如将熄的星辰。

　　陆笑言曾教过他，“陷入绝境时，要不择手段的掌握主动权，才有一丝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