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宁作他》余不礼

70、徒弟都死了

　　“去南岭！老三，老七在那里布置过守护大阵！”造化流光镜在陆笑言识海中尖叫。

　　南岭的竹林还在，只是每一根翠竹都浸满了血。

　　陆笑言提起长刀朝天际劈过去，没有任何作用，体内的吸灵诀加速运行，修为也在持续提高。

　　强行修炼出两道灵锁与上空的神境博弈，最后被打成重伤倒在地上。

　　老三站在阵眼处，七窍流血却仍维持着阵法运转。当他看到陆笑言时，破碎的嘴唇竟扯出个笑容：“师尊...快走..”

　　老七全力用灵力支撑这老三，咧嘴笑道，“师尊，有我陪着师姐一起赴死，您老就别掺和了！”

　　“师妹，助我！”老三对着老七喊完这一句，就冲上阵中，与从天而降的神力相撞。

　　可惜。

　　三道金色灵气突然穿透她的胸膛，是玄黄星主的神将！老三咳着血沫，双手却结出最后一道印诀：“乾坤...逆锁！”

　　“师尊！快走！”老七一抹脸上的血水，狠绝的说道。

　　大阵倒转，竟将三名神将暂时困住。

　　陆笑言想冲过去，却被突然出现的老六，老八强行拉走。

　　最后看到的，是老三，老七被金色神火吞没的背影，两个姑娘素白的背影在火焰中翻飞，如一只赴火的蛾。

　　“老五，十一在西漠！她们有遁天梭！”镜子继续指引。

　　西漠的黄沙被染成了红色。

　　老五的遁天梭已经损毁，她站在梭顶，手中捏着一颗光芒刺目的宝珠。

　　当看到陆笑言时，她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齿：“师尊，弟子给您开条路！”

　　“师尊！”十一站在另一边，“快走。”

　　宝珠炸开的强光让混沌天极的数据流都为之一滞。等视野恢复，老五和十一原先站立的地方只剩个巨坑，而M系星君的星辰袍被炸碎半边，正愤怒地咆哮。

　　这条用自爆开辟的血路，让陆笑言得以冲入地下暗河。

　　而老六，老八留下来断后了，陆笑言来不及拉扯，直接被徒弟庇护。

　　他在暗河中漂流了三日，出来后世界已面目全非。

　　曾经的山川移位，江河断流，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烧焦的臭味。

　　“师尊……”老大和老二两人不知怎么找到陆笑言的。

　　“老大，老二……”陆笑言抱住两人。

　　“对不起，师尊，我们没救下十八……”老大咳出一大口血。

　　“没事，师尊能保住你……”

　　“师尊，我们走不了，你快走。”老大说完，对着老二点头。

　　老二背上陆笑言往最近的时空之门冲过去。

　　“不！！”陆笑言大喊。

　　可惜两人快要踏入时空之门的时候，一道灵气将老二江羽抹杀。

　　陆笑言掉落在地上。

　　突然出现的十四，十五两人一左一右的飞来护住陆笑言。

　　“师尊，快走，替我们报仇。”两人毫不畏惧的冲过去。

　　陆笑言看着江羽的灵魂飘走，突然想到了怎么复活徒弟的方法。

　　下一刻，陆笑言出现在一个山谷中，这里正式星光宫殿坍塌的地方。

　　那个深坑的位置。

　　陆笑言跪在碎石地上，双拳疯狂捶打着地面。鲜血从指关节渗出，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师尊。”一条红金相交的巨龙出现在山谷之上。

　　“十三？！”陆笑言快速跑过去抱住掉下来的龙身，“十三？！！你怎么样？”

　　“师尊……”龙孤鸿变回人身，脏兮兮的脸上绽开惊喜，“师尊……”随后痛哭起来，“师兄，师姐……都死了……”

　　陆笑言撕心裂肺地喊出声：“为师能救他们，能救！能救！”

　　“师尊……替我们报仇……”龙孤鸿身体的灵气再也支撑不住他，远处追来的星君，一道灵力斩来。

　　龙孤鸿最后一口变回龙身，挡住了惊天伤害。

　　护住了陆笑言。

　　陆笑言呆愣在原地，他的眼神已经空了，只是机械地问：“还有谁活着？”

　　“老四在东海布疑阵，现在恐怕...”镜子没说完，东方突然亮起一道通天剑光，接着是星辰崩塌般的巨响。

　　陆笑言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那是谢锦山的本命暗器九连环自爆，一生只能用一次。

　　无名山谷中，陆笑言跪在碎石地上。十指深深抠进地面，疯狂的打杂着地面。鲜血从指甲缝渗出，他却感觉不到痛，只是发出不成调的呜咽。“万界！！！你害我！！”

　　飘出来的万界小精灵，还来不及辩解，被混沌天极一剑湮灭。

　　陆笑言对消失的万界无动于衷，继续挖着地面，捶打着。

　　混沌天极静静看着这一切。他见过陆笑言许多面目——清冷的、威严的、狡黠的、甚至濒死时释然的，却从未见过如此破碎的模样。

　　远处传来空间撕裂的爆鸣声，那位身披星辰战甲的M系星君手中凝聚的星芒长枪划破天际，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扭曲吞噬。

　　“找到你了。”星君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额间的紫色晶石迸发出刺目光芒，“交出造化之力，留你全尸。”

　　混沌天极他终于凝聚身形。

　　整个山谷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飞舞的尘埃凝固在半空，陆笑言眼角将落未落的血泪悬停在脸颊，就连星君枪尖的毁灭性能量都停止了波动。

　　他缓缓抬起右手。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自虚空中浮现，剑身缠绕着如同活物的混沌气息。

　　混沌天极只是简单地挥剑。

　　没有华丽的剑光，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混沌剑划过之处，星君的身体就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从指尖开始一寸寸消失。他惊恐地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连那身星辰战甲都化作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

　　山谷重新恢复流动。

　　陆笑言的血泪终于落下，在满是尘土的地面砸出一个小小的红点。

　　下一秒，陆笑言开始用头撞击岩石，疯狂的挖着地面。

　　混沌天极握着永夜剑的手微微发颤，他现在的想法很复杂。

　　这把伴随他征战万载的神兵正渴望着痛饮仇敌之血，只需轻轻一送，就能终结这段纠缠九世的宿命。

　　可看到他这么痛苦的模样，他又觉得很心痛，很难受。同时又因为陆笑言为了那些徒弟这么难受而感到伤心。

　　他凝视着陆笑言破碎的身影，那双曾执刀斩断星河的手此刻正深深抠进地面，鲜血混着泥土在指缝间凝结。曾经清冷孤傲的眉宇如今扭曲成一片痛苦，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呜咽。

　　多么讽刺。混沌天极想。他本该感到快意，这个杀死他七次的男人终于尝到了痛失所爱的滋味。可胸腔里翻涌的却是另一种更为陌生的情绪，像是一把钝刀在缓慢地搅动他的神魂。

　　更令他烦躁的是那份挥之不去的酸涩。

　　陆笑言为徒弟们流的每一滴血泪，都像尖刺扎在他心上。

　　那些弟子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痛不欲生？而他混沌天极，与他纠缠的这么多世，却从未在那双眼里看到过半分这样的在意。

　　远处的天穹正在崩塌，神境强者的威压如潮水般涌来。

　　混沌天极下意识反应的转身，将陆笑言颤抖的身影护在身后。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要的不是陆笑言的死亡，而是那双眼睛能真正看向自己——不是作为仇敌，不是作为猎物，而是作为一个能让他流露真实情绪的人。

　　哪怕这种情绪，是恨也好。

　　混沌天极按住陆笑言肩膀，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够了。”

　　陆笑言茫然抬头，满脸血污中，依旧在地面上发疯的挖着，嘴里念叨着，“能救的，能救的……”

　　混沌天极抬手轻抚他眉心。一缕混沌之力渡入，陆笑言顿时昏睡过去。

　　“你做什么？！”镜子从陆笑言识海中浮出，警惕地挡在两人之间。

　　混沌天极看着这个导致一切悲剧的神器，突然冷笑：“救他。”

　　镜子一时语塞，而混沌天极已经抱起陆笑言，打开时空之门。

　　顺手将攻过来的星君神将全部抹杀。

　　在他身后，黄宇世界的天空正在崩塌，如同他们多次轮回中始终无法逃脱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