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宁作他》余不礼

67、找到陆笑言

　　“十八，注意下盘！”青年出声提醒，剑锋一转，轻轻拍在少年腿上。

　　少年踉跄了一下，却不服输地咬牙反击，双匕划出两道银弧：“大师兄，看招！”

　　混沌天极的数据流微微凝固。

　　十八炎战雪...大师兄时捷...这就是陆笑言的小徒弟和大徒弟。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练武场主位上的人吸引。

　　那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形微胖，裹着一件半旧不新的月白色道袍，正懒洋洋地靠在藤椅上观战。

　　老人面容慈祥，眼睛却亮得出奇，时不时指点一两句：“十八，左匕抬高三分...老大，别太让着他...”

　　混沌天极的数据核心剧烈震荡起来。

　　这...这是陆笑言？

　　他猛地逼近老者，无形的数据流环绕着对方旋转，扫描着每一处细节。

　　松弛的皮肤，深刻的皱纹，枯瘦的手指...还有那隐藏在宽大道袍下、几乎感知不到的生命气息。

　　这具躯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随时都会化道而去。

　　“他说的是真的...”混沌天极的数据流紊乱了一瞬。

　　在他所有的记忆中，陆笑言永远是那个白衣胜雪、风华绝代的万星星主。

　　第六世时对方曾提过“服用唤颜丹前是个老头”，他从前相信，后来觉得陆笑言是在骗自己，现在又……

　　眼前这个垂暮老者，与他记忆中杀死自己八次的那个凌厉的陆笑言，真的是同一个人？

　　“师尊，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一个青年的声音响起，凑到老者身边，殷勤地递上一碟灵果。

　　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混沌天极瞬间想到个名字老二江羽，陆笑言曾给他描述过这个徒弟。

　　陆笑言接过来吃着。

　　谢锦山在师尊身边汇报：“魔族三长老与七长老为争夺魔渊控制权打起来了，死伤过万。三师姐传讯问我们要不要趁机...”

　　“不必。”老者摇头，“魔族内斗是常态，我们插手反而会让他们一致对外。”他咳嗽了两声，接过江羽递来的茶抿了一口，“十八，今日的'灵蛇双舞'练得不错，但杀气太重。我灵犀山的匕首术讲究'藏锋'二字，你要多体会。”

　　炎战雪乖巧点头，眼睛却一直担忧地看着师尊苍白的面色，又在老大时捷的召唤下回到了练武场。

　　混沌天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陆笑言将手中啃了一半的灵果丢回碟子里，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叹气：“老二啊，别塞了，我快撑死了！”

　　“这不是看师尊喜欢吗？”江羽——被唤作老二的成年男子挠了挠头，脸上堆着憨厚的笑容，又麻利地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灵茶，“师尊喝茶！”

　　陆笑言瞪了他一眼，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还是接过茶杯小口啜饮。茶水温润，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冽，让他苍白的面色稍微红润了些。

　　混沌天极隐在虚空中的数据流微微颤动。这个被徒弟们围着伺候的慈祥老头与他记忆中一刀斩杀无数星主的陆笑言重叠又分离。

　　“我打算过几日就用那时空之门，去外界看看。”陆笑言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茶杯与碟子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谢锦山——那个被称作老四的修士猛地抬头，眉头拧成一个结：“师尊，这贸贸然出去，是不是太过危险？”

　　陆笑言望着远处云海，浑浊的眼中映着流动的雾霭：“不出去，就被困死在这。”

　　“可是师尊这身体状态...”谢锦山的话哽在喉咙里。

　　“师尊，不如带我和老大一起出去呗，有问题我们两还能帮帮你。”江羽插嘴道，殷勤地又给陆笑言添了半杯茶。

　　陆笑言摇摇头，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我出去，如果出事了，我还能活。你们出去，我可救不了。”

　　“师尊，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江羽不服气地嘟囔，“您想想这么多年，是不是我和老大照顾您？”

　　“外界不像这里，不行。”陆笑言放下茶杯，语气突然变得坚决。他撑着藤椅扶手站起来，微胖的身体晃晃悠悠的走了，“这事不必再议。”

　　混沌天极看着陆笑言蹒跚离去的背影，数据流下意识要跟上去，却被接下来的一幕钉在原地。

　　谢锦山与江羽对视一眼，前者从袖中取出一面古镜。

　　“镜前辈，帮我看看莫桑晚如今的进度。”谢锦山对着镜面说道。

　　混沌天极的表情瞬间凝固——就是这面镜子！正是这面能回溯过去的神器镜子，让陆笑言看穿了他混沌之主的身份！

　　镜面泛起涟漪，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出：“老四啊，你瞒着你师尊，还不让我告诉他，你小心挨鞭子的。”

　　随着话音，镜中浮现出一间昏暗的密室。一个面容柔和的青年男子正盘坐在阵法中央，胸口处隐约透出诡异的红光。他周身缠绕着血色丝线，每一根都深深扎入皮肉。

　　“这才几年不到，唤颜丹还早着呢。”镜子打了个哈欠似的说道。

　　混沌天极看向镜面，仔细端详着镜面中的人，他……就是莫桑晚？

　　谢锦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提前取丹会怎么样？”

　　镜子发出啧啧声，“提前取出来的就是莫桑晚的心，你说会怎么样？”

　　“他死不死无所谓，但我不能让师尊有事。”谢锦山的手指无意识收紧，眼中露出一丝狠厉。

　　“你想干嘛？”镜子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你师尊肯定会问的，按你师尊的性格，他死也不会吃这唤颜丹的。”

　　江羽也变了脸色，一把按住谢锦山的手腕，“老四啊，别这么做，让师尊知道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远处练武场的两人——被称作老大的沉稳男子和最小的徒弟炎战雪也走了过来。江羽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拍了拍老大的肩膀，“老大，你来说说。”

　　老大——时捷沉吟了片刻，看向谢锦山，“把握大不大？”

　　谢锦山眼睛微眯，“十成。”

　　“去做。”时捷简短的两个字让空气瞬间凝固。

　　江羽和镜子同时倒吸一口冷气，“你两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