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宁作他》余不礼

6、玉凝

　　混沌天极暗自咬牙，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惶与感激：“多谢星主相救...”故意按着脚踝轻嘶一声，“只是我...”

　　陆笑言微微挑眉，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他上前一步，修长手指轻点，一道翡翠色的“灵蕴”治疗术精准覆盖在混沌天极伪装的脚踝伤势处。

　　混沌天极暗自咬牙——这治疗术太过精纯，连他刻意制造的伤势都在瞬间愈合。他只得缓缓起身，正欲开口演绎柔弱女子的道谢戏码。

　　“轰！”

　　殿门突然被狂暴的气劲炸开，十余名凶神恶煞的修士冲入宴厅。为首的刀疤脸狞笑着指向混沌天极：“小贱人，偷了我宗至宝还想逃？”

　　混沌天极立即瑟缩着躲到陆笑言身后，纤纤玉手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袖：“星主救命！这些人要强抢小女去做炉鼎...”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陆笑言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柔弱女子”。

　　他识海中的造化流光镜已经把这男扮女装的奇葩，详细说给他听了，顺带还给他看了这混沌从男性化形成女人的全过程。

　　陆笑言不明白这混沌天极为什么缠上自己，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张精心雕琢的容颜上——微红的眼尾，轻颤的睫毛，还有那故作坚强却难掩惊惶的神态...

　　“啧。”

　　陆笑言突然抬手，透明长刀“天裁”在掌心浮现。没有任何询问，没有半分迟疑，刀光如银河倾泻。

　　“唰——”

　　冲在最前面的七名恶徒瞬间化为血雾。

　　余下几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第二道刀光已至，整个宴厅霎时安静，只剩血珠滴落在地的声响。

　　混沌天极瞳孔微缩。这些“恶徒”本是他用混沌之气控制而来的，为了显得真实，每一个都有神境的实力...

　　陆笑言的果决让他惊讶不已——这哪是英雄救美？分明是杀神清场！

　　话本子里，救人都会问一问，说一说，他倒好，直接抹杀。

　　比他更狠。

　　面纱之下，混沌天极的唇角不自觉绷紧。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在胸腔翻涌：他堂堂混沌主宰，杀人还要找理由，这人却...

　　一瞬间，混沌天极的心里，有种名叫攀比的情绪开始发芽。

　　“你...”陆笑言突然转身，刀尖挑起混沌天极的下巴，“叫什么名字？”

　　刀锋冰冷，混沌天极却在那双星眸中看到一丝...趣味？

　　谢锦山眉头微蹙，秦承安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他们的师尊已经数年不曾对陌生人产生兴趣了，在师尊眼里陌生人只分死人和活人两种区别。

　　美斯安带着赤甲等人匆匆赶来，长袍上还沾着方才打斗时的血迹。“殿主可曾受伤？”他急切地问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被刀尖指着的女子身上。

　　陆笑言恍若未闻，混沌天极看到整个宴会的中心点变成了自己。

　　“嗯？”陆笑言的长刀抬了抬，刀尖传来的森冷寒意让混沌天极眼神暗了暗。

　　他刻意让喉间溢出一声轻软的呜咽，状似惶恐地垂下眼眸：“…玉凝。”

　　这名字是他从凡间话本里随手拈来的——一个柔弱，温婉端庄的仙子该有的名字。

　　赤甲突然眯起眼睛，“等等，这姑娘长得怎么...”

　　陆笑言一个眼风扫过，这位彪形大汉立刻噤若寒蝉。

　　——能不眼熟吗？

　　陆笑言在心底冷笑。这张脸根本就是混沌天极本尊的柔化版，连那双眼尾上挑的凤眸都如出一辙，只是减去了几分凌厉，添了几分温婉。

　　来接近自己，居然连容貌都不知道彻底改换。

　　真够蠢的。

　　“美斯安。”陆笑言刀尖纹丝不动，“她是谁？”

　　美斯安也有点疑惑，玉凝这个名字没听过，“不认识。”

　　混沌天极声音轻软，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家父......启源星主。”

　　“你说什么？”美斯安猛然看向这名女子，虽然带着面纱，总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启源星主的女儿。

　　这个名字一出，宴席间顿时哗然。

　　几位年长的星主已经站起身过來。

　　“启源的女儿？”

　　“不是说全族都被弥陀...”

　　“那场大战后竟然还有幸存者？”

　　陆笑言挑眉看向神色大变的美斯安，“认识？”

　　美斯安神色复杂地解释道：“启源星主曾是天地殿的盟友，后来被星河联盟的弥陀星主设计围杀。”他看向“玉凝”，语气温和了几分，“没想到启源兄还有血脉存世。”

　　混沌天极——不，此刻已是“玉凝”——低垂眼帘，纤长的睫毛掩去眸中暗芒，继续轻声道：“百年前，弥陀星主为夺我父的'星核秘卷'，趁他闭关时痛下杀手......我侥幸被家仆所救，流落凡界......”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残破的玉珏，正是特意仿制的启源星信物。

　　美斯安接过玉珏，指尖微颤：“这确实是启源兄的......”他看向陆笑言，欲言又止。

　　陆笑言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识海中，造化流光镜已将启源星主的所有时间线尽数展现。

　　镜面闪过一幕幕画面：启源星主确实有个女儿，面容与眼前“玉凝”竟有五分相似。

　　陆笑言在心里默默收回了先前“愚蠢”的评价。

　　——这混沌天极，倒是做足了功课。

　　造化流光镜反而奇怪了，“你反正知道了他的身份，直接杀了不就好，以前你不就是这么做的？”

　　“看看他想做什么，明着来总比阴着来好。”陆笑言淡淡的回应。

　　“你什么时候还在乎明着，阴着了？我看你就是见色起意！”造化流光冷嘲热讽道。

　　陆笑言没有反驳，却收回了长刀，甚至伸手虚扶了‘玉凝’一把：“原来如此。”

　　他转向美斯安，语气平淡，“既然是你的故人之女，那你就负责。”

　　“自然没问题。”美斯安颔首应下。

　　玉凝低垂的眼睫轻颤，没想到会被推给美斯安。悔恨该让自己伤得更重些，才好说出“无以为报，愿为婢为仆”那套说辞。

　　陆笑言注视着玉凝那双清冷的眼眸中闪过的一丝焦急，眼底掠过一抹玩味，他忽然开口，“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