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宁作他》余不礼

58、卢三的建议

　　　　寝殿中，玉凝正俯身整理鎏金香炉中的星沉香，忽然指尖一颤——香灰无风自动，在炉中旋出诡异的纹路。

　　整座万星阁剧烈震颤。

　　雕花窗棂咯咯作响，案几上的茶盏倾翻，星璇花瓣从枝头簌簌坠落。

　　玉凝心头猛地一跳，这种震动她太熟悉了——是有人强行穿越星系结界引发的灵力震荡。

　　“陆笑言......”

　　她尚未转身，寝殿中央的灵泉已轰然炸开一道水幕。猩红的血雾在泉水中晕染开来，将整池灵泉染成刺目的赤色。

　　陆笑言单膝跪在泉底，玄色衣袍早已碎成褴褛，裸露的肌肤上爬满蛛网般的蓝色裂痕——那是星系反噬留下的伤痕。他垂着头，湿透的银发黏在惨白的脸颊边，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滴在泉水中，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陆笑言！”

　　玉凝的惊呼被骤然涌入的人群淹没。

　　赤甲撞开殿门，沉重的铁靴踏碎满地星璇花；美斯安带着天地殿的药师疾步而来，手中琉璃瓶里晃动着七彩的救命灵液；叶念微领着师弟师妹们捧着各色灵丹，最前排的孟晋飞甚至抱着一株还在滴露的九转还魂草......

　　“都退开！”卢三暴喝一声，手中阵盘飞出七十二道金线，瞬间在灵泉周围布下北斗回天阵。风十三则直接割破手腕，将自己的本命精血引入阵眼——他们配合得如此娴熟，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次。

　　玉凝僵立在原地。

　　她看见陆笑言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按进泉底，看见美斯安掐诀引来星辰之力为他续命，看见言宁哭着将还魂草碾碎成汁滴入他口中......

　　陆笑言此刻就像破碎的瓷偶般任人摆布，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玉凝姑娘。”叶念微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袖口还沾着血渍。

　　“怎么这么严重？”玉凝不理解，棋子的战报明明没问题啊！

　　“师尊去了星河联盟，”叶念微顿了顿，“弥陀星主已死，星河联盟的星主已陨落一半。”

　　“弥陀星主？”玉凝呆愣了一秒，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启源星主的女儿，弥陀星主是她的杀父仇人。“他不是有混沌星瘿吗？怎么不用？”

　　“师尊说……”叶念微顿了顿，“还剩两次，以后带你外出的时候用。”

　　“……”玉凝突然有种羞愧感涌上心头。自己在家里猜来猜去，陆笑言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真心。

　　“这就是大嫂吧！”卢三抹了把额头的汗，笑呵呵地朝玉凝走来。

　　玉凝耳尖瞬间烧了起来，陆笑言身边的人都唤她“玉凝姑娘“，这般直白的称呼还是头一遭。

　　风十三挽住丈夫的手臂，清冷的目光在玉凝身上扫过，微微颔首，“大嫂。”

　　玉凝点头回应。

　　美斯安闻言冷哼一声，甩袖便走，玄色披风在殿门口卷起一阵凌厉的风旋。

　　赤甲等天地殿众人虽不敢如卢三夫妇这般随意，却也纷纷低头行礼，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退下。他们自然清楚——自从这位住进万星阁，殿主便将那些莺莺燕燕全都打发去了偏远星系，美其名曰“历练”，实则是给某人腾地方。

　　“陆笑言怎么样了？”玉凝目光却忍不住往灵泉方向飘。

　　谢锦山正带着师弟师妹们更换灵泉，言蹊小心翼翼地往水中添加月华露，而言宁则跪在泉边，用沾了药液的丝巾擦拭陆笑言眉心的血渍。

　　“死不了，”卢三大大咧咧的说道，“陆笑的命硬着呢！想当年……”

　　“想当年？”风十三冷眼斜睨过来。

　　卢三一个激灵，连忙端起案几上的雪芽茶双手奉给妻子，“不想当年！不想！”他讨好地笑着，转头又对玉凝眨眨眼，“大嫂放心，这点反噬过个几天就好了。”

　　泉水中突然传来一阵波动。

　　众人回头，只见陆笑言眉心金纹微闪——这是即将苏醒的征兆。

　　卢三一个箭步上前，指间金针化作流光，精准刺入陆笑言周身大穴，灵气已经基本安抚好。

　　至于星系反噬只能由陆笑言自己解决了。

　　陆笑言睁开眼睛就看到卢三殷勤的笑脸，“卢三……”

　　“先别动，”他难得严肃，指尖搭在陆笑言腕间探查灵脉。

　　陆笑言却猛地抽回手，水花溅了卢三满脸。他抬眸扫过围在泉边的徒弟们，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都出去。”

　　叶念微攥着药瓶的手指发白，言蹊红着眼眶不肯挪步，就连向来稳重的谢锦山都欲言又止。

　　直到卢三叹气起身：“都出去吧，让陆笑清净清净。”发现一群人动也不动，又道，“放心，我在这看着。”

　　徒弟们这才一步三回头地退下。

　　言蹊临走前还偷偷塞给玉凝一包安神香，小声道：“师尊最怕苦......”

　　“你这群徒弟不好管啊……”卢三摇摇头。

　　陆笑言仰躺着，叹息道，“没了老大老二，确实难管很多了。”

　　待殿门轻掩，玉凝立刻跪坐在泉边，握住陆笑言浮出水面的手。修长的手掌，此刻布满蛛网般的金痕，触之滚烫。

　　“陆笑言……”她指尖轻抚过他手背暴起的青筋。

　　“我没事。”陆笑言反手扣住她的五指，气息微弱的说道，“三天就好。”

　　“对，三天就好。”卢三突然插话，声音刻意拔高了八度。他转向风十三，挤眉弄眼道，“老婆，你去准备灵药，等会要用。”

　　风十三冷艳的眉峰蹙起，“我不知道药房和炼药房在哪里。”

　　“这个......”卢三抓耳挠腮，眼神在空荡荡的寝殿里转了一圈，最后可怜巴巴地望向玉凝，“大嫂，能不能帮忙带个路？”

　　玉凝的指尖在陆笑言掌心微微蜷缩。她垂眸看向泉中之人，只见他浸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深深的阴影，原本凌厉的轮廓因虚弱而显得格外脆弱。

　　“我去去就回。”她轻声道，拇指在他虎口处安抚性地摩挲了一下。

　　陆笑言瞥了眼卢三，对玉凝说道，“好。”

　　待玉凝与风十三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

　　灵泉的水雾氤氲中，陆笑言的眼神骤然锐利。他指尖轻叩泉边玉砖，一道隔音结界无声展开。

　　“支开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