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宁作他》余不礼

45、玉凝同意了

　　万星阁的窗棂外，云神暖域的白昼天光流转，映得殿内一片柔和。灵泉的水雾氤氲升腾，而陆笑言却只是懒散地躺在软榻上，一动不动。

　　他半阖着眼，漆黑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像是倦极的蝶。长发未束，如雪般铺散在软枕上，有几缕垂落榻沿，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玉凝替他梳拢，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随她折腾，没有任何回应。

　　与平时逗弄她的陆笑言完全不同。

　　数十日过去，他始终维持着这般姿态——素色寝衣松散地披着，领口微敞，露出苍白的锁骨。他偶尔会翻个身，却也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发呆。

　　案几上的灵茶凉了又换，换了又凉，他却连指尖都懒得动一下。

　　玉凝端着新做的糕点走近，轻轻搁在榻边的小几上。

　　陆笑言听见声响，也只是微微抬眸，视线虚虚地落在远处，仿佛透过窗棂望着某个不存在的地方。

　　“吃点东西？”玉凝低声问。

　　他摇头，连话都懒得说，只是抬手轻轻一挥，示意她放下便好。

　　玉凝抿了抿唇，又取来一件薄毯，轻手轻脚地盖在他身上。陆笑言没动，只是睫毛颤了颤，像是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窗外偶尔传来弟子们的说话声，或是万星阁侍从的脚步声，可殿内却静得仿佛时间凝滞。

　　陆笑言就这样躺着，像是要把自己彻底放空，又像是陷在某种无法言说的倦怠里，连思绪都变得迟缓。

　　直到某一日暮钟响过，玉凝推开殿门时，发现他终于坐起身，正望着掌心出神。

　　“醒了？”她问。

　　陆笑言抬眸看她，眼底的倦意仍未散去，却终于开口说了这数十日来的第一句话——

　　“嗯，醒了。”

　　书房内，陆笑言端坐在青玉案前，修长的手指不断翻阅着堆积如山的玉简。窗外永昼的天光洒在他微蹙的眉间，为那张俊美的面容镀上一层冷色。

　　“北天星系请求并入玄冥联盟...”他指尖轻点，玉简上的文字便化作流光没入另一卷宗册。偶尔遇到争议之处，便提笔批注几行，朱砂字迹如血般刺目。

　　玉凝静立在一旁陪着。

　　看着他处理这些星系合并的文书。参与陆笑言和天地殿的谋划会议。跟随陆笑言出席各大星盟的宴会。

　　那些被抹杀的星主辖地，如今正被各方势力争相瓜分。每次有呈上来请求裁决，他总是不耐烦地皱眉，却又不得不仔细审阅。同时又不得不思考万全之策。

　　这些所有的事，陆笑言不仅要去解决，还会教玉凝怎么去解决。

　　可以说玉凝存活千万年，只知道一力降十会。

　　但在陆笑言身上学会了如何用脑子做事。

　　玉凝就这样陪伴了许久，也许是这些成长打动了玉凝。

　　她也终于要做出决定。

　　——

　　她今天有些不安，她经过这么久的思考，已经决定了，不就是一个吻吗？为了自己的目标，她能做到的！而且她不亏，陆笑言已经心悦她！

　　等陆笑言将今日的玉简批示完成，正在等待徒弟们过来汇报事情时。

　　玉凝攥着衣角，开口道，“陆笑言，那件事……”

　　陆笑言正倚着发呆，倏然抬眼，眸中倦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灼灼亮光，“考虑好了？”

　　玉凝深吸一口气，“考虑好了！”

　　“来。”陆笑言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玉凝坐上来。

　　玉凝皱眉后退半步，“就亲一下，用不着……”

　　话音未落，手腕已被攥住，天旋地转间跌坐在他腿上。

　　“……”玉凝浑身僵硬，双手悬在半空无处安放。

　　陆笑言却自然地环住她的腰，突然问道，“你介意男女性别吗？”

　　玉凝以为会直接开始，没想到陆笑言还会问自己问题，愣了一下，“有区别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人族的感情中，传统的都是男女之恋。”他指尖绕着她一缕发丝“而我…”声音带着罕见的认真“恰巧是个传统的人。”

　　玉凝这才惊觉——他是在等她最后的确认，“所以……”玉凝想到自己的男性身体，难道以后不能再用男性身体了吗？那等陆笑言被他杀了以后用！

　　“所以我要对你坦白，”陆笑言看向玉凝的眼睛说道，“我有一套功法，分神人格复活法。”

　　“分神人格复活？”玉凝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功法。

　　“我死过至少十次以上，但每次都能用分神人格复活，这些人格都是独立的……”陆笑言说着，握紧了玉凝的手，“我现在身体分神人格是女性。你介意吗？”

　　玉凝有些绕糊涂了，什么复活？死了十次？他刚刚说他是很传统的人，现在又说自己的人格是女性？难道说他为了自己能破列？那她……要不要也告诉他，自己更乐意化形成男性这件事？

　　“可以吗？”陆笑言盯着玉凝的眼睛。

　　玉凝迎上他的目光，“我的眼中，人族只分强弱，不分男女。”

　　陆笑言低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玩味，“那你有没有要和我坦白的事？”

　　玉凝眼睛微眯，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他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带着难得的认真，“我遵循坦白从宽的原则，以后我们之间有问题，有任何事，一定要坦白，好吗？”

　　“好。”玉凝毫不犹豫的点头，只要她不用混沌之气，不用男身，就没有任何破绽。再说了——等学会功法，谁还管这些承诺。

　　陆笑言伸手捏住玉凝的下巴，“紧张吗？”

　　“……”玉凝不说话。

　　“你来？还是我来？”

　　“……你来……”

　　“好。”陆笑言话音未落，唇已轻轻覆上她的。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即离，却让玉凝瞬间僵住。

　　她眨了眨眼，脑袋还有些发懵，“好了？”

　　“不够？”陆笑言低笑，眼底暗光浮动。

　　“没有……”

　　她话未说完，便被他再次封住唇。这一次，他吻得又深又重，舌尖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般侵占她的呼吸。

　　玉凝彻底呆住，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襟，连反抗都忘了。

　　直到他退开些许，指腹轻蹭她微肿的唇瓣，低哑道，“别发呆了，给点反应。”

　　“……什么反应。”她机械般地反问，耳尖红得滴血。

　　“亲我。”

　　他再次低头吻住她，这次却放慢了节奏，舌尖轻勾着她的，带着她一点点回应。

　　玉凝生涩地学着他的动作，却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引导着加深了这个吻。

　　殿外传来渐近的脚步声，“师……”

　　话音戛然而止。

　　殿门“砰”地一声在他们面前重重合上，带起的劲风掀起了秦承安的衣角。

　　四人愣在原地。言蹊眨了眨眼，结结巴巴道，“刚刚好像看到玉凝姑娘和师尊重叠在一起？”

　　言宁抿嘴偷笑，“何止，我瞧见师尊的手还搂着人家的腰呢。”

　　秦承安浅笑道，“先等等吧。”

　　谢锦山垂在袖中的手紧了又松，最终只是淡淡道：“等吧。”他转身靠在廊柱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紧闭的殿门。

　　殿内隐约传来玉凝羞恼的抗议声，接着是陆笑言低沉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