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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打赌 ...

  •   致远有一句古语:小考小嗨,大考大嗨。
      比起平常上课的度日如年,考试期间的时间过的飞快。
      考余时间全部都是“自由复习”时间。
      在高中,自习=自由支配=做想做的事=除了学习。
      因为考试,教室座位都被打乱,这就意味着可以和“好友”自由组队,不限地方,不限人数。
      于是,一边担心没复习明天又考得不好,一边又忍不住和旁边人聊天。
      第一节晚自习聊天、写纸条、对答案时想着:先玩一会儿,下节课再复习。
      下节课想着:我要复习了…等等,你看看这个…时间还早,再聊一会儿…算了,明天再复习吧。
      以致这群人最后有没有复习,全看老师来没来吼他们两句。
      至于考得不好?那不是早就预料到的事吗,再说了这种事过几天就好了。
      下次月考就是崛起之时。
      *
      考试两天很快又很慢就过去了。
      隔天大课间各科答题卡就从考务数据处理中心送到了各班。一同送来的还有语数外成绩单。
      学习委员将成绩单投屏到白板上,定格好的下一瞬间成绩单就被抽走。
      有人抬头看白板上的成绩,但仍然有一群人围着纸质成绩单。
      “卧槽!!!俞仙数学145!年级第一!不知道是不是联盟第一。”
      “这分数逆天了!不愧是天人,我等凡人望尘莫及。”
      “俞清安就是输在了语文上,不然他可能就是年级第一了。”
      “确实。”
      “林昭宜语文作文又是全班最高,56分。服了,我的作文怎么只有48分。”
      “英语成绩单呢?在谁那?”
      谌温言在讲台上确定自己两科成绩:语文129,数学139,英语138。
      顺带看了俞清安成绩:语文107,数学145,英语139.5。
      又从讲台上一堆答题卡中找到自己的各科答题卡,期间看到俞清安他们的也顺手拿回座位。
      谌温言习惯性地先扫了一眼最后的大题,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却没有立刻落下。
      过道里,有人拿着答题卡嚷嚷:“物理!物理答案谁对了最后一题?我算出来h=0.25!”
      “放屁!明明是0.3!我用了两种方法验证!”
      “生物遗传题算成1/4了?明明该是3/8!”
      “选择题第七题到底是A还是C?我选的A啊啊啊——”
      唐闻抽走数学答题卡,指甲沿着选择题序号飞快划动:“ACBDACD……第七题果然是D!林睿你骗我说选C!”
      “放屁!我最后改答案了好吗!”林睿扒开人群抢过自己的答题卡,红笔在草稿纸上狂算,“看见没?Δ>0,明明就是C……”
      窗边有两个女生正拿着刚刚抢到手的语文成绩单,对着往答题卡上标注各题的得分明细。
      “你诗歌鉴赏竟然是满分?啊啊啊你答题卡给我看看。……不是,这还用典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典故啊?”
      周绍突然拿出个镲片敲:“开盘了开盘了!赌老余这次骂人用不用扩音器!押注截止到上课铃!”
      “用啊,老余什么时候骂人不用?”
      “放屁,老余上次和上上上次骂我们就没用。”
      “我押用!”
      “不用!”
      橡皮、水笔、中奖瓶盖、一角硬币被豪放的扔进塑料盒里,还伴随着你一句我一言的狠话。
      “班长,你赌老余用不用?”突然有人喊谌温言。
      “不用。”谌温言抬头,从桌上顺手拿了个橡皮扔过去,又转头问俞清安,“你觉得呢?”
      俞清安刚刚一直在看班上的闹剧,听到谌温言问,开口:“我才刚转过来没多久,都没见过班主任骂我们好吧。玩不起这种卡资历的局。”
      “你没被骂过很正常。老余平时一般不说我们,他只会在考完后一起算总账。”谌温言解释道,“不过重在参与嘛,你随便试试?反正这些赌资最后都会被放上讲台,‘赌赢的’或者又需要的自己上去拿…或者抢。”
      “行,那我跟你。周绍。”俞清安喊了一声,扔过去一支黑色水笔,“我跟班长,不用。”
      人群中立马有人说:“看吧看吧,聪明人都赌不用。老余这次肯定不用。”
      “那可不一定,小言翻车次数还少吗?”
      “诶,不能这么说啊。言王好歹还是老班的得力助手呢。“
      几人正吵着,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
      全班突然寂静——教室前门,余航正抱着胳膊,看着班里开局设赌。
      “挺会玩啊?”老余慢慢踱步到讲台上,曲起手指敲着讲台,“东西交上来。”
      “知不知道从法律上讲,任何用有价值的东西做赌注、靠运气决定输赢的行为,都叫赌博!”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学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余航看着底下坐着的学生,“虽然你们这块橡皮警察不会来管,周围人也觉得无伤大雅。”
      “甚至在执法上也只是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的,不认为是犯罪。”
      “但我们要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哪怕看起来很小也不能做。这就是所谓的‘勿以恶小而为之’”
      余航转身在黑板上重重写下“勿以恶小而为之”七个字。他转身,目光扫过全班每一个学生。
      “今天你们赌一块橡皮,觉得没什么。但人的心态是会变的。如果下次有人觉得橡皮没意思,提议赌一杯奶茶呢?再下次,赌一顿饭、赌几块钱呢?”
      “人的底线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被磨没的!歪风邪气,就是从这些觉得‘没什么’的小口子里钻进来的!”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所以我只是警告你们下不为例。”
      “但我现在给全班立下一条铁的纪律:从今往后,在我们班,严禁任何形式的、涉及物质输赢的打赌行为——哪怕是一张纸、一片树叶,都不行!。”
      “这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这是在宣布纪律。谁再犯,就不是站起来听我说几句这么简单了。”
      “你们觉得平时学习太枯燥,你们要找乐子,要打赌?”
      “可以,但赌注只能是不涉及物质的纯娱乐类的,比如输的人做一个大冒险。”
      “你们现在这个年纪,最重要的不仅是学知识,更是学怎么做人,做一个品行端正、一身正气的人。”
      余航说完,目光严厉地扫视一圈全班 。
      教室里很安静。
      余航的每一句话都像锤子般砸在每个人心上。
      谌温言轻轻碰了下俞清安的手肘,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别开视线,仿佛在无声地交换某种共识。
      余航又在教室待了两分钟,就去办公室了。
      唐闻猫着腰溜回座位时差点绊倒,湛温行扶了一把。
      “慌什么,”湛温行压低声音,“他又不吃人。”
      唐闻哭丧着脸:“我押了三块橡皮呢…”
      等他拿着试卷回教室时,语气稍缓:“现在拿出数学试卷,这次试卷是有几个题有点难度,但是你们所有题得分率都不高啊。”
      试卷翻动的哗啦声如释重负般响起。答题卡在课桌间传递,笔尖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当老余讲完一个单选题时,争论声重新小心翼翼地漫起来。
      短暂的争论声响起,又很快归于平静——那是思维在碰撞中寻找着更清晰的路径。
      林睿指着卷子上的辅助线:“这里添一条垂直平分线就能用勾股定理…”
      他同桌突然插进来:“但题目给的是角度条件,应该用三角函数!”
      俞清安转着笔看谌温言的压轴题步骤。“你跳了四步推导,”
      红笔圈住某个等号,“阅卷人居然没扣分。”
      “显然遇到了知音。”谌温言挑眉,笔尖在草稿纸上飞速补全过程,“其实这里用了柯西不等式的变式…”
      后排传来轻叩桌面的声响。冉星把写满解法的纸条推给湛温行,上面画着极其简洁空间坐标系。
      湛温行眼睛一亮,“星爷可以啊。”
      冉星没答话,指关节敲了敲他卷子上某处计算错误。
      下课铃响起时,余航合上教案:“参与赌注的所有人写三百字检讨,明天交。”
      “老师,”陈欢起身时椅子腿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她声音绷得像琴弦:“我们可以把东西拿回去吗?”
      她指了指讲台上那盒五花八门的“赌资”。
      余航抬起眼皮,目光扫过那些橡皮和瓶盖,“自己认领。”
      教室在老余踏出几秒后轰然炸开。周绍抱头哀嚎:“还不如骂我呢!”
      林睿已经翻开作文本:“‘论赌博的危害’怎么写啊…”
      谌温言把两张答题卡并排铺开。“看这里,”他指着俞清安扣分的位置,“古诗鉴赏‘借景抒情’你答‘情景交融’,其实擦边了。”
      “但批卷人只认标准答案。”俞清安用铅笔尾端轻点桌面,“就像刚才老余说的——规矩就是规矩。”
      窗外是隔壁班打闹的笑语声,而九班的每个人都在埋头狂补笔记。
      大多数人的答题卡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
      这不是结束,而是新一轮学习的开始。
      很快有人整理好答题卡,然后扯一张空白纸开始一写三停顿的写检讨。
      阳光掠过那些低垂的脖颈,照见少年人终于开始学会在规则的边界内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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