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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和亲 ...

  •   东宫之中,祁槊拿着一盏药膏,正往祁钺额头伤口上抹。

      祁钺方才发狠了,缓过劲来才发觉整个人都有些脱力,祁槊在她额头上捣鼓些什么药膏,她也全然没个反应。

      祁槊见祁钺两眼发直,道:“得亏太医院的外伤药五天见效,这要是即位大典上顶着个花额头,到那天我的风头全要被你抢走了。”

      祁钺左耳进右耳出,懵懵地点了个头。

      祁槊收好药膏,又说:“五年不见,长本事了,我都不敢当面驳了老叔伯的话。老叔伯但凡多忧国忧民一些,今日高低也要气得去见父王。”

      额头冰冰凉凉的,祁钺总算回过神来:“有你这么问候长辈的吗?”

      “哪里比得过你啊。”

      祁钺兴致缺缺,也不再和祁槊一来一回地掰扯了,正声道:
      “不过才半晌的功夫,长公主怎么当着宗亲的面将你的即位大典安排在七日后了?难道她认为已经安排妥帖了吗?”

      祁槊答道:“定了日子才好安排。从舞阳八百里加急往边境传消息,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七八日的功夫。”

      “向越国传话?那我们怎么办?照这个猜测来推断,长公主和越国定有私联,说不定连北边鞑靼也是,明枪易挡,暗箭却难防。她箭尚未离弦,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祁槊也颇认同地点头:“说不定……还需要舞阳宗室的人出卖色相去说和说和。”

      祁钺不知道祁槊到底是何安排,听他如此说,暗暗数了现今舞阳宗室的女子,可以谈得上出卖色相的,好像也只有她一个。

      若是……若是真的有必要,她也不是不可以。

      见祁钺一脸沉重,祁槊就知道她又想歪了:“哎呀!如今舞阳宗室里称得上美貌的,也就只有牺牲你哥哥我去了!”

      祁钺两眼一眨,才知道又被祁槊诓了,虚虚朝他身上呼了一巴掌:“我是认真的!”

      祁槊没有躲,强忍着上扬的嘴角解释:“七天后正好。她的消息传到了,我的消息也传到了。”

      祁钺知道祁槊早有主意,却不想他连如何安排都已经准备好了:“你打算如何做?”

      祁槊:“说出来就不灵了!”

      三日后,东边卫国在卫越边境,与越国起了冲突,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北边鞑靼也被陈国扰得难以脱身。又三日,鞑靼、越陈卫四国来使,庆贺梁国新王即位。

      这是冬日里难得的一个晴天。先王丧礼置办后,祁槊身着礼服,登上高台祭天,礼乐呼和响彻舞阳。只要过了今日,祁槊就是名副其实的新任梁王了。

      祭天之后,长乐宫宴请四国来使。祁钺额头上的伤口遮了胭脂消了肿,也看不大出来了。

      越国来使道:“向来听闻梁王怜惜胞妹,贵国三公主出席,常常以面纱遮脸,从不轻易示人。如今我等也是托了梁王之福,才能在这即位大典上,一窥三公主真容美貌啊!”

      恭维的话祁钺应付过太多,她点头轻笑,举起酒爵:“越使过誉了。”

      越使回敬祁钺,又对梁王道:“梁国先王崩逝,梁王和公主孝心感天,理应守孝三年,为贵国子民率先垂范。可敝使听闻,梁国和越国民间,也有在丧期百日之内成婚的习俗,谓之冲喜。”

      “如今趁此机遇,我越王愿与梁王修好,成百年和睦之佳话,不知梁王可由此意啊?”

      成婚、修好,祁钺听着这些词一个个从越使嘴里蹦出来,料想此番竟是冲着她来的。

      不待祁槊答话,长公主抢先道:“这是好事啊!有大梁民间习俗为先例,也不算犯了忌讳。只是……大梁宗室之中适婚的公主不多,也不知我王愿不愿意割爱……”

      祁钺后槽牙咬得咯吱响,面上却还是笑着的:“姑姑说笑了,哪在有王兄即位大殿上拿我编排的道理。”

      越使道:“欸!三公主此言差矣!趁此良辰吉日,梁越两国喜结姻亲,岂不是喜上加囍啊!”

      没等祁钺反驳,一旁卫使插话了:“若说这喜上加囍,我卫国与梁国素来交好,论亲疏远近,也当是与我卫国联姻,才算喜上加囍啊!”

      越国刚与卫国边境起冲突,此时两国正不对付着,越使一听卫使来凑热闹,脸上不悦:“区区一方小国,怎配与梁王胞妹联姻!”

      “你瞧不起谁呢!”

      眼见两国来使有吵起来的架势,一旁鞑靼使臣倒看得不亦乐乎。倒是陈使后来居上,趁着越卫两国使臣掐架的时机,拜谒梁王道:
      “陈国太子年方二十,才貌俱佳,倒是匹配梁国三公主绝佳的人选。”

      一个使臣还好应付,祁钺还是头一次碰见三个使臣合着一起来争论她的婚姻大事的。最重要的是,祁钺好不容易回到长乐宫,现在还没想成婚呢!

      瞧着三国来使互不相让的架势,祁钺也渐渐看出了其中缘由。

      只道外使回国常传出祁槊如何爱惜胞妹的故事,一传十十传百。对祁钺而言是因五年在外的缘故与祁槊疏离了,可在外人看来,祁钺却是个与新梁王迅速拉近关系的绝佳关窍,人人都想先下手为强。若是哪国娶了祁钺,至少在祁槊在位期间,能和梁国商量着讨些便宜。

      “你陈国凑什么热闹!”

      “你管得着么!”

      眼见三国来使为了祁钺吵得不可开交,一旁长公主忙道:“哎呀!都怪舞阳宗室子女凋敝,累得三国使臣现在这样争抢!”

      越使道:“梁王,你如何说!联姻之事是越国先提起来的!越国首先定的三公主姻亲,谁也抢不了!”

      祁槊从争论伊始一直默默看着,被越使亲自点名了,这才慢悠悠开口道:
      “寡人还舍不得嫁我这亲妹妹呢,三国来使却先争抢起来了,可见,我这妹妹当真惹人怜爱啊!”

      越使道:“少说旁的,梁王,你若是不答应,到可以问问我大越向梁国边境陈兵数万将士答不答应!”

      越使这番言论颇有些强买强卖的意思,连九日前陈兵一事都摆在台面上说开了。大有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敝使也无需欺瞒在座各位,都说梁国暗谍一流,我说的究竟是不是实话,梁王心里很该有数了。”

      一旁梁国宗室老叔伯喝骂道:“大胆越使!我大梁公主岂是你们威胁争夺的筹码!”

      长公主则慢悠悠开口:“平阳侯消消气,这样吉庆的日子,越使本也是一番好意,我们可莫要因口角误会,辜负了这番美意,倒让……一桩喜事变成憾事了!”

      长公主又回头对祁钺说:“钺儿,不若,成了越国这番美意,也权当越国边境的几万军马是为你接亲来的,越使千里迢迢,也不算枉走这一遭,可好?”

      祁钺若此时拒绝,越使口中几万大军压境,她倒是成了那不顾梁国大局之人了。

      卫使则在一旁争论:“梁国长公主这就不近人情了,越国的美意是美意,我们卫国的美意难道就不算吗?长公主莫要忘了,前几日,卫国也算为梁国挡了一些兵马。”

      长公主哪里能忘。原先她的打算是趁祁槊即位大典前一天,唆使越国挑衅两国边境,那样祁槊出师不利,未成梁王即威望骤减,如此一来长公主能在朝堂上撬得动的支点就多了。

      哪知向来相安无事的卫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招惹越国,阴差阳错让越国放弃了出兵梁国的计划。

      长公主还有意说些什么,被祁槊抢了话头:“越使愿结两国百年之好的美意,寡人当然不能辜负。”

      祁槊看得明白。他刚即位威望不够,越国势大,愿出几万军马驻扎边境谋求获利于梁国;卫国夹在两国之间,此番出兵去扰越国,解了祁槊的围,也不愿眼睁睁看着缔结联姻的机会就这样被越国抢走了;鞑靼伺机而动;陈国挡在梁国和鞑靼之间,也想学卫国去分一杯羹。

      而作为频传兄妹情谊佳话的梁王胞妹祁钺,则成了昭示与新梁王关系亲疏的一个重要标志。谁要是占得头筹,必定能与梁国利好之后几十年。

      若祁槊这会儿拂了三国来使的提议,倒是他这新任梁王稚嫩,不懂邦交了。

      打祁槊话一出口,祁钺的心就往下一沉。她这才想起,此前祁槊与她提起的出卖色相的玩笑,是不是预示着祁槊早就知道她会被提亲联姻一事,又不好和她明说,这才用半开玩笑的方法说出来。

      她倒不是不愿意和亲,只要能帮得上梁国,帮得上祁槊的忙,她自然不会推迟。只是这一天是否来得太快了一些,快得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越使问:“那梁王是愿意成人之美了?”

      “欸,寡人话还没说完呢。两国联姻当然是好事,只是越使是否想过,将这和亲的对象……”

      祁槊抬手指了指自己:“变成我呢?”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讶。祁钺方才心都沉到谷底了,这会儿又被祁槊这句话激得晃荡起来:他说出卖自己的色相,难道不是一句玩笑话?

      三国来使也未曾料到祁槊会如此提议。越使踌躇了会儿,道:“梁王当真舍不下三公主……只是我此番是为我越王联姻而来,却未曾想过有哪位越国的公主愿意和亲……”

      祁槊笑道:“不着急。索性越国兵马仍在,越使回去与越王商量好以后,这几万兵马变成了送亲的队伍,也是一桩美事啊!”

      陈、卫两国本就是凑热闹来打渔的,捞得到甜头也罢,若是捞不到甜头,梁王毕竟还欠着他们的人情未还,也不算吃亏,犯不着与那南方大国争执。眼见梁王主意已定,他们也就不再多费口舌了。

      只是长公主仍不愿作罢:“我王,这国夫人的人选是国之大事,就这样草草而谈,会不会太儿戏了些?”

      祁槊微摇头张开双臂,一双眉眼笃定自信:“君无戏言,只要越王答应,何来儿戏?”

      长公主有些失意。祁钺在暗卫营时听长公主调遣,可在朝堂上她与长公主则同为梁国宗室,没有上下级之分。身在朝堂的祁钺,长公主指挥不得。

      若是能趁此联姻机会将祁钺赶出舞阳,远离梁室朝堂,祁槊就少了一条臂膀。失此时机,长公主想要再提祁钺的姻缘,就不容易了。

      “既如此……”越使面向祁钺,“三公主,方才敝使多有冒犯,望公主海涵!”

      此一遭,越使对这梁国三公主的猜想又明晰了些。这梁王不惜拿自己出来联姻,也不愿三公主违逆自己心意草草和亲,可见传言不假,三公主对于这新梁王而言分量颇重。

      既无法娶到这梁国三公主,就万万不能在此时与她结仇了。

      祁钺答道:“越使客气了,都是贵国的美意。”

      越使又转身向祁槊道:“梁王之意,待敝使回国复命之后,再回复梁王。”

      宴会已毕,即位大典结束。祁钺对于和亲一事仍有顾虑,正想到梁王寝殿找祁槊问个清楚,未到那里,迎面先遇到同样对此事颇有微词的二殿下祁戟。

      祁戟瞥了一眼祁钺,不甚愉快,但仍旧与这妹妹打了招呼。

      祁钺问:“二哥也是来找王兄的?”

      祁戟大约心中有气,不耐烦道:“你不觉得,你任性,连同王兄也同你一起任性了吗?”

      祁钺一听真是摸不着头脑。但本着对她这二哥的了解,说话做事绝对饶不了多少弯子,再加上这几天的所见所闻,祁钺心中有了答案。

      “你是觉得姑姑说得对,是我太任性还连累长兄,是吧?”

      祁戟反问:“难道不是吗?看看你一回来,宗室长辈为此操了多少份心!”

      祁钺没那耐性与他这头脑简单的二哥争执。刚想进殿去找祁槊,就被一个宫婢拦了下来。

      那宫婢瞧着眼生,掐着宦官独有的细嗓横在祁钺和祁戟面前,行了一礼,道:“两位殿下,如今梁王已是梁王,这觐见的规矩,可就不能同之前那般随意了。”

      怎么回事?刚从东宫搬到梁王寝殿,这下祁钺连门都进不去了?

      祁钺问:“我从未在东宫见过你,你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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