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青岚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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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
宙凌清醒睁眼，周身暖和，脖颈处毛绒领子软糯，门未掩，霜雪飘入屋中，不感寒意。
他们曾经在镇落的场景。
加上第一次误入回溯时间，已经过去六年了。
这人，执念那样深，也是被设定的吧。
“我回来了。”许久未见的青岚歌蹲在她腿边，脸上挂着柔和微笑，眼神专注随她而动。
宙凌手抚上他眼角，触手冰凉，眼下那颗浅色小痣，变成了浓烈的朱砂色。
青岚歌歪头，将脸轻贴在宙凌手上，“有味药难寻，故回来较晚，想我了吗。”
更多的是恶心。
宙凌缓缓闭目，下一秒她猛地睁开眼，警惕望向青岚歌，“这是你的梦境？”
不受身体束缚她才能发声。
男人轻嗯，即使被戳破也依然平静，“山脚养花那女修同你性格外貌都很像，只有姓氏发音不同，我原以为那只是个巧合，她不认识我，是因为是你另一分身吗。”青岚歌语气自然，断定她是朝夕相处的人。
他说的是十一。
他们不久前遇见，曾经未想过青岚歌会直接招魂入梦，饶她遭一堆事困扰。
还是因为回溯才知晓所谓的昏迷进入分身，状态不佳，除去黑雾原因还有他参活在内。
宙凌抽出手，“寻我何事？”
青岚歌从胸口摸出一块勾子般黑玉，捏着挂绳坠在宙凌眼前晃了晃，“你死后我的情劫佩只裂开一道小缝。”
小小裂缝几乎不存在，又是这假东西。
宙凌抬眉，“情劫？”
“宗门之毒，我拜师时师傅种下，待中毒者与人相爱便会毒发，五日不见中毒者痛彻心扉，爱人死去则毒解。”
静静看青岚歌平淡自如扯谎，宙凌蹙眉，眼睛眨动，做出心中并不平静模样。
青岚歌再次握住宙凌放在被上的手，“我想见你，我看了你写的字，很漂亮，你把我的名字写得很漂亮。”
两人视线相接，他这时比在面对病弱将死的分身时少了许多克制，手上小动作不停，紧紧盯着她，“我从未有过续弦之意，你那具身子底太差，只能靠药吊着拖着。”
“你待我感情如何？修士成亲与凡人不同，我想你应该知晓。”
包裹着谎言的甜言蜜语。
他再续前缘的想法不要太明显，宙凌问了一个与之无关问题，“黑箱里是什么？”
“你的尸体，”青岚歌边捏她手边回答，“抱歉，实在不舍，本想将你招回，五位法师协力都未能做到，我通过灵石感应到山脚那位昏迷，便有了答案。”
“抱歉，我非有意。”
宙凌与他对视，眉头微不可查皱了一瞬，“请让我离开。”
问题都无回应，转移话题让青岚歌知晓了她的态度，心中涌起一股失落，眼睫扑动期期恳求，主动示弱，“那具分身已化为灵点消散，但玉佩未碎毒未解，我们五日一见，好吗？若不行，七曜、十日也可，我还会痛，太疼了。”
他多以稳重寡言的居于记忆中，有关于他宙凌是最先将细节对话刻牢然后再不去想，此时难免生出他被夺舍的错觉，略感不适。
八仅余三天，她当时动容，认为有时间亲自见不如一同取回分身所物，也受他照顾还份情意。
宙凌移开视线，略加思索，“你在哪？”
“在镇中心街头花叶轩，你来找我吗？”青岚歌将玉佩收起，两只手小心捧起她双手 。
“嗯，”宙凌轻松收回手，偏过头，看屋外雪纷飞，“我不会同你结契，每隔五日会去寻你，请你送我出去。”曾经意识到每隔五日二人都需见面，宙凌担心不能及时去到分身，也叮嘱他，“若我未及时赶来，你便来找我。”
但青岚歌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受其牵连，分身与师姐被他仇家杀死，房子被灵火烧毁。
师父师兄为报仇 ，遭厉荼算计，更是尸骨无存。
厉荼，宙凌心沉，这人分支过于庞大，她被迫漂泊海上，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
“无需有任何负担，你抽时间见我已是极好，若不是疼痛难忍并不想麻烦你。”青岚歌早预想所有可能，但亲耳听到心中无法避免揪痛难受，没关系的，只要两人还在一起什么都有可能。
毒发其实没有青岚歌说得那么严重，心脏会疼是真的，细细密密的疼一直到二人见面才会暂时停止，期间每时每刻都得承受这种痛苦，但青岚歌不会再痛，玉佩已碎，只是他不想同宙凌斩断关系。
青岚歌无比想见宙凌，压抑两年的情感本想在宙凌死后深埋心底，师兄提出招魂青岚歌起初不愿，但锢灵棺打开后，随着时间宙凌尸身居然化为灵点，以缓慢速度散出，当身体搬出锢灵棺极快消散。
大片闪烁的灵点像星空一般，美丽圣洁，如梦似幻。
当时青岚歌脑中唯一想法便是她可能还活着，无法不在乎，最终找上师兄青岚铘。
可，招魂失败。
凡人与修士不同，寿命短暂，容颜易老。师傅在时常告诫青岚歌，凡世间因果不得过多参与，他们命数早被定下，如与普通女子相爱，切不可让她知晓自己是修士，一定扮作寻常百姓在其离世前先行假死，不要让女子留下遗憾。
青岚歌一直谨记，但他没想到宙凌会喜欢他，如果不是出远门夜中毒发他根本不会发现。
宙凌有什么愿望吗？青岚歌发现她无欲无求，生活日复一日，她活着好像只是在等候死亡。
青岚歌放弃伪装，他想让宙凌好好的，不觉冷热，不觉饿，不觉痛苦，前两项简单轻易，可怎样才能不痛呢？没有适合她的术法，灵力温体、丹药也不适用身子似纸张脆弱的普通人。
那天的药不难寻，只是采摘仅能在花开时段，耽误了些时间，返程时又被恶意拦道。
当赶到时，站在屋外青岚歌就闻到锈味，他想宙凌肯定吐了很多血不处理掉会很难受，他像往常一样推开木门，宙凌果然又是一身血。
血染红被褥衣衫，青岚歌看到妻子闭着眼睛，下巴嘴边流满鲜血，妻子脸蛋雪白，发丝散在身前，肌肤温热，手搭在被子上又睡着了。
但今日青岚歌察觉异样，从进门到现在他未听到宙凌呼吸声，他第一次越界，弯腰把耳朵贴在宙凌胸前。
他直接贴到了突出的肋骨。
皮肉肋骨之下的心脏，更是安安静静。
身后追来的师兄撑着门，边甩玩他的情劫佩，边嘲笑他这么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爱哭。
他眼神恍惚冲过去夺来黑玉，用力擦干眼泪才看清被灵气包裹的玉佩上从中心向四周蛛网般裂开的缝。
打斗时听到的那声嚓不是剑气。
青岚歌一直都知道妻子会死，但一切来得太突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