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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你想做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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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習之在云南西双版纳田野调查的时候,曾误入了一片雨林。
她不是典型意义上的探险者,却对这种不期而遇十分惊喜。
密密的雾,细细的雨,空气潮湿得可以被指尖捻出水来,黏稠、低垂,裹着她的皮肤和神经。
小心翼翼地走入,脚下的枯枝忽地发出一声响。
如一记闷雷,击中顾習之的心脏。
呼吸瞬间收紧,心悸攥住了她的后颈,与胸腔深处隐隐共鸣。
她的视线穿透草叶与薄雾之间的缝隙,努力辨认那影影绰绰的深处。
没有刻意寻找方向,只是顺着直觉前行。掀开一片巨大的芭蕉叶,水珠“啪”地一声砸在肩膀上,凉意顺着肌肤滑入颈窝。
一只兰花螳螂在叶子边缘停驻,雪白如纸雕,粉嫩如云霞,姿态优美,轻柔羞赧。顾習之停下脚步,静静凝视,欢喜极了,忍不住伸手触碰。她却也不躲,绻绻依恋在手边。
顾習之闭着眼睛呢喃:“真可爱。”
走得深了,隐约看见一抹奇异的艳色,半藏在一丛枝叶之间,如同一滴泼洒的胭脂。
顾習之屏着呼吸,站在原地观望。似是一朵花,形状如兰,花瓣在细雨中微颤,水珠悬在其上,欲坠未坠。
她被深深吸引,悄悄地走近,想看得更清楚些。暗紫色的花萼里包裹着层瓣,嫩如初桃,中间一点花心羞涩未展。
四周雾雨未散,她甚至能感觉到这花正在悄声呼吸。
空谷中有流水,静静地淌。
风裹挟着温热湿润的空气翻涌而过。
顾習之突发奇想,是不是可以摘了这花酿作花蜜。
村里的姑娘告诉她,要在晨露未干时采花。
“要摘带露水的,花瓣才嫩。”
糖浆最难,是火候。
等水沸腾,糖溶化,液体开始变得澄澈通透,锅边冒起的蒸汽带着微微的香甜。
必须在沸点时继续搅拌,防止粘底。又不能太快,糖水若是被惊扰,冷了,凝结了,就不好了。
开始起泡,先是浅白色的细泡,随后逐渐转为略泛金黄。糖浆略略变稠时,要及时转小火。可以用竹签蘸一点,轻吹几口,若是能拉出一条细丝,透明如线,不断,那就是火候刚好。
这时候,顾習之会习惯性的尝一口。在每个环节试菜,是她多年做饭保留的习惯。
做饭多了就会熟练,但饭菜好不好吃和熟练不相关,和用心最相关。她谨学的态度不允许她在任何时刻放松警惕。
头顶蓦地传来意味不明的声音,顾習之吓了一跳。
姑娘也没解释,坐在凳子上半倚着靠背,腿自然分开。顾習之是有天分的,没怎么教就会,她不由地怀疑起来,问她是不是有过经验。
顾習之说当然没有,只是在书里学过。
书里?骗人!哪本书会教这个?
她嗤之以鼻:你们文化人撒谎眼睛也不眨一下。
顾習之反驳:没撒谎,就是书里学的。
文化人哪里都好,就是死要面子。说好听点叫体面,不好听点就是假清高。姑娘跟顾習之呆了快三个月,这位博士啥样她心里清楚的很,她略带嘲讽:
书名叫LPV么?
顾習之果然急了,但她羞恼的反应很可爱,就是不接话继续干活。发狠地干活。
姑娘也不再戏弄她,专心地监督她干活。
顾習之非要大半夜学酿蜜,她劝了几句劝不动,没办法,只好抽出整晚的时间来教。
老师都喜欢聪明的学生,顾習之就极为聪明,所以她也乐得教她。
——
江月从梦中醒来。
“江月…江月…”
顾習之将她叫醒。
江月勾住她的脖子,寻到她的嘴唇,低头咬住。
顾習之忍着痛,抓了一旁的软毯,裹住她,抱着抚背。
江月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贴着她,感受着她的体温,静静的平息自己。
良久,松开了嘴。
“好点了么?”顾習之额上一层薄汗,额头贴着额头,轻声问。
“嗯…”江月摸上她的嘴唇,轻抚,“疼么?”
顾習之心里全是怜爱,只想把自己所有的温柔都交给她,吻着她的脸颊,“不疼。”
“習之。”江月轻声唤她。
“嗯?”顾習之轻声应她。
“習之。”
“嗯。”
“喜欢你。”
顾習之心里一阵激涌,抱紧她,封住她的嘴唇,与她深吻。
江月的眼睛美极,潋滟生光,此时漾着一泓水色,盈盈有情。
顾習之吻着她的嘴角,鼻尖,眼睛,额头,无言地倾注自己的爱。
她脸上酡红未退,连带着耳尖和脖颈一片都是粉粉的。
“你冷不冷?”见顾習之穿得单薄,伸手顺着她的胳膊搓了两下。
“有一点。”
“过来坐着。”江月把毯子掀开。
顾習之钻了进去。
江月摸了摸她的背:“你好烫,都出汗了。”
顾習之没说话。
“干嘛不说话。”
顾習之把脸埋进她脖子里蹭了蹭。
“嗯?怎么了?”
顾習之攥着她的衣角。
江月“嗯”了一声,倾身到她耳边轻喘:“你真的色死了。”
顾習之抬起头,眸光加深,哑着嗓子:“我想…”
江月咬着嘴唇,不自觉地扭了几下,在理智即将崩溃之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不要…”
顾習之停住了,江月心里顿时一空。
顾習之抵着她的额头,眉目含春,眼底的光灼热动人,正努力克制着自己。江月受不住这样真挚的眼神,唇瓣覆盖下来,细细吻着她的唇。
“有点饿了。”江月一边吻着她,一边呢喃道。
“吃面条吗?”顾習之缓了好一阵,贴上她的脸,“有高汤和卤好的牛腱肉。”
江月的指尖藏在毯子里,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后腰:“吃不下。”
“那……”顾習之思量着冰箱里的东西,“小馄饨吃不吃?需要现包一下,不过很快。”
顾習之伏在她颈窝里,迷蒙地说道:“馅儿是我晚上刚调的。本来想晚点包了冻起来,明天给你送过去,但你既然在这儿,要不直接吃个现成好了,这个也不占肚子。”
江月眼尾弯成温柔的弧度:“你专门给我做的么?”
“嗯,你又不怎么开火,小馄饨方便,从冷冻里拿出来,水开十分钟就能吃。”
“好啊,那我尝尝好不好吃。”
“嗯嗯。”
顾習之应着没动,抬起头定定看着她。
“干嘛。”
顾習之似嗔未嗔:“为什么不要?”
江月轻笑:“累了。”
顾習之纠结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洗个澡?”
江月听明白了:“洗了澡,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留下来过夜是吧?”
顾習之小猫似的用脸蹭她,撒娇:“你留下来陪我嘛,我想和你一起睡,和你睡睡得香。”
江月勾起唇:“可以啊,但只是睡觉。”
顾習之闻着她的呼吸:“抱你亲你可以吗?”
“这个可以,其他的——”江月舔着她的嘴唇,“不可以。”
“哦——”顾習之钻了出来,“我去给你拿衣服。”
江月伸手将滑落的毯角重新裹好,下巴抵在膝盖上。
望了望一旁,羞赧地转过头,把自己的藏在毯子后面。
她现在身上只贴着一件薄薄的打底衫,黏黏糊糊。
不像话。不要。
顾習之拿来衣物和浴巾:“你要是想泡澡也可以,浴缸我都刷过了,入浴剂在下面的柜子里,挑一个你喜欢的。牙刷牙膏洗脸巾什么的都是新的,你去了就能看见。”
江月想起身,忽地脸上一红,“你转过去,别看我。”
“刚刚不都看过了嘛……”顾習之转过身,小声嘟囔。
“什么?”
“没什么——说你美。”
“不用你说,我知道。”
热水哗哗流下,撞在瓷面上激起细密的水雾,镜子很快蒙上一层白气。她选了一个玫瑰味的入浴剂,月兑掉上衣,赤脚踩进浴缸。
闭上眼,热水没过锁骨。她的头靠在缸沿,耳边能听见水声包裹住心跳的声音。
水声缓缓,香气缠绕,肩膀逐渐放松下来,脸贴着湿热的雾气,困意来袭。
做了个关于热带雨林的梦。
朦胧中有人喊自己。
“江月,江月!醒醒!”
江月有点懵,睡眼惺忪:“怎么了?”
顾習之叹了口气,“你睡着了,很危险的好不好!”
江月勾住她的脖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
“馄饨下好了?”
“包好了,这个下起来很快。左等右等你不出来,我就进来了。”
江月打定了主意,攀上她的耳朵,勾着耳廓:“和我一起泡澡。”
顾習之扶着浴缸,身子渐软:“我洗过了。”
“出汗了,再洗一遍。”江月朝她耳边吹气,去扯她的上衣。
顾習之不说话,眼睛紧紧闭着。
“你不听我的话了?嗯?”
顾習之低着头,手指在衣摆上顿了一下,做心理建设。“你……能不能别看?”
江月抬起她的下巴,“我要看。”
“你……”
“我什么?”江月勾住脖子的手指尖细细描摹着她的脸部轮廓。“如果你坚持,我也可以不看,但从此以后我都不会再看,你自己选吧。”
顾習之缓缓站起身,红着脸,垂下眼睫,迅速褪下衣服。不等江月的指令,立即踩进浴缸,把身子没入水里。
羞耻。
一个从小品学兼优的人,一个把高尚的学问做到完美的人,一个在工作中处处遵守程序规则的人,一个对生活旨趣有着天然审美追求的人,此时此刻,操行品德离她远去,隐秘的背德感冲击着她可怜的自尊。
偏偏这又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闭着眼,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短暂逃避,可江月不让。这个始作俑者凑近她,在她脸上吐气,在她耳边低语:
“小顾博士,你为什么不看我?
她还加重了“博士”这两个字。
顾習之既不讲话,也不睁眼。
赤·果的皮肤熨贴上来,蜘蛛精勾着她的脖子,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我还以为你刚刚那么娴熟,根本不会羞耻呢!看我!”
顾習之睁开眼睛。
“你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我欺负你了吗?”手指向下,“你刚刚不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顾習之情不自禁的泣着,想握住她阻止。
“不行,我说了,今晚你不能碰我,只能抱着或亲吻。”
顾習之只得搂住她的腰。
江月一手摸着她的头:“你今天不乖,不好。”
“嗯……”顾習之伏在她身上,低低地承认错误。
江月心潮澎湃地吻她的侧颊。欲望占满了她的心,手指缓缓向下,当顾習之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唔…江月…唔…”
“你不乖,我要惩罚你。”
顾習之脑袋缺氧,一声一声地叫着,叫到最后,成了哭腔。
她越哭,江月越兴奋,贴到她耳边小声地挑衅:“你不是喜欢装无辜吗?现在还无辜吗?你是正经人吗?正经人会这样吗?”
“呜呜……啊……”顾習之有气无力地搭着她的肩,气若游丝。“我,我没……”
“没什么?”江月封住她的嘴唇,霸道的索取着。
顾習之意识涣散,从牙里挤出几个字。“慢…点……我、我不行……”
“我让你慢点的时候你慢了吗?”
顾習之往后躲,江月就往前倾,抵着她顺着惯性低声道:“你说过的,我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想要你,我现在就要你。”
“啊——”
江月紧紧抱着她,情绪忽然加深,也带着哭腔哽咽着:“我会对你好的,習之,習之,我的習之……”
“呜呜…江月…疼……”
“習之,别怕,别怕……”
顾習之的柔软娇嫩让她着魔,让她失控,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对另一个女人的身体产生如此大的欲望。
想取悦她,想满足她,想让她属于自己,彻彻底底,从身体到灵魂都属于自己。“習之,爱我,爱我好吗?”
速度越来越快,连声音都微弱下来,透红的身体引得江月发了狠:“爱我,我要你爱我!”
顾習之猛然捧住江月的脸,狠狠吻了下去。
“江月,江月,江月……”
一遍一遍呼喊爱人的名字,直到完全失去力气。
坐不稳,背贴着缸壁滑了下去。江月一把抱住,吻着她,轻声道歉:“对不起,習之,对不起……”
两人贴着,顾習之靠在江月怀里,头搁在她肩窝里,长发湿湿地贴在肩膀与水面之间,浮浮沉沉。有几滴水从江月额前偶尔落下,打在浴缸边沿。水珠在她们的肌肤交汇,然后一点点滑落,水面时不时泛起一圈微波。
顾習之动了动,江月将她的头轻轻托起些许,让她仰起脸看她。顾習之的眼睛还潮着,睫毛沾着水,努力支起身子,在她嘴角落下浅浅一吻。
“不要道歉,我愿意的。”
浴室的水汽像薄雾一样将两人笼着,江月的指腹轻轻从顾習之的肩膀滑到手臂,又顺着她的手背覆上去,十指慢慢交握。
呼吸渐渐平息,顾習之摸着江月的脸:“你刚刚说要对我好的,那我能不能转正了?”
“呃……”
顾習之小小喘着,握紧了水下的手:“你不打算负责么?”
“……我会对你负责的。”
“那你给我转正啊!”顾習之不高兴的哼了一声,眉头皱着,嘴角微微撇起。
“……饿了,吃小馄饨去。”
顾習之窝在浴巾里,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转正,我要转正!”
江月蹲在她面前,拎着毛巾,想给她擦擦背。“坐好。”
顾習往旁边躲,语气坚定:“转正。”
江月强行把她摁住,将她肩上的湿发拢到一边,毛巾覆上她的背。顾習之却又缩着脖子,左右闪躲,唠唠叨叨地念:“转正转正转正!”
江月吼了一句:“转什么转!你给我闭嘴!老实点!”
那人闭嘴了,把手搭在腿上,指尖缩着,小腿微微并拢。
小动物很乖,江月把她的小动物一点一点擦干净。
吃馄饨的时候,不讲话。
“你干嘛气呼呼的?我怎么你了吗?”
顾習之嘟囔一句:“转正。”
江月受不了了,崩溃地捂着头。
“你都把我吃干抹净了,你还不给我转正,那我算什么啊?算火·包友吗?”顾習之狠狠地用勺子戳着碗里。
“……”江月闭了闭眼,小声说道:“你本来就是正的,有什么好转的。”
“嗯?什么?”顾習之把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没听清。”
江月知道她又在装了,捧着她的脑袋,扳正:“我说!你本来就是正的!我好喜欢好喜欢你!行不行?!”
“那为什么还要过关?”
“我愿意怎么了!”
“嘿嘿,行。”顾習之心满意足,亲了她一口,“吃吧吃吧,凉了不好吃了。”
没吃几口,顾習之又鬼鬼祟祟地贴过来,贼兮兮地看着她。
“说。”
“你想当1?”
江月继续吃,不理她。
“可以的,没事的,我愿意为爱做0。”
江月眼神警告。
“好嘛好嘛…这么凶干嘛。”顾習之歪着脑袋,又纯又真,“你都把我弄疼了你知不知道?”
江月放下勺子看她:“真的疼么?”
“真的,你太用力了。”
江月歉疚地抱住她:“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下次?”顾習之笑了,小兽般的眼睛晶亮地望着江月,“哦——你确实想当1。”
江月眯起眼睛:“你到底疼不疼?”
顾習之十分恳切:“疼的。”
江月审视她许久,被审视那人脊背发凉,吞咽口水。江月不怀好意:“那好,我们快吃,吃完去床上我帮你揉揉。”
“不、不必了。”
“怎么不必?我说过要对你好的嘛。”江月拨弄着她的头发,慢条斯理,“我的小顾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