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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收尾与余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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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慕瘫在审讯室的铁椅上，之前的狂热、冷静、嘲讽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精疲力尽的灰败。
他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提线的木偶，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不再发一言。
对自己罪行的供述，如同最后一道堤坝的崩溃，洪水过后，只剩一片狼藉的虚无。
书记员将打印出来的笔录拿到他面前。他目光呆滞地扫过那些记录着他扭曲“杰作”的字句，机械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上了手印。
程序完成。
两名刑警上前，将他从椅子上架起来。他没有反抗，任由他们带着，踉跄地走向拘留室。走廊昏暗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消失在铁门之后。
重案组办公室里，没有预想中的欢呼和庆祝。破获如此离奇曲折的大案，本该兴奋雀跃，但空气中弥漫的，却是一种复杂的、沉甸甸的寂静。
真相往往比想象更加沉重。徐慕的悲剧根源，他父亲的不幸，被他扭曲放大后所衍生出的罪恶，让每一个参与案件的警察都感到一阵心理上的疲惫和压抑。
陆知许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地开始部署收尾工作：“整理所有证物、笔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准备移送检察院。对李辉、周永泽、周子轩、赵峰等人的处理，依法进行。发布官方通告，稳定舆论。”
命令一条条下达，严谨而高效。庞大的机器开始为这个案件做最后的收官。
同事们各自领命散去，办公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陆知许长长吁了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感觉像是打了一场持续了几天几夜的硬仗，浑身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他转过头，看向一直站在旁边，同样沉默的苏望舒。
苏望舒正看着白板上徐慕的名字，以及那些错综复杂的线索箭头，眼神依旧平静，但微微抿紧的嘴唇透露着他并非毫无触动。
“这次，多亏了你。”陆知许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坦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要不是你死死抓住蓝色绒布那个点，我们可能真的拿他没办法。”
苏望舒收回目光，推了下眼镜：“是团队协作的结果。技术队的数据恢复，外勤的排查，都很关键。”
他依旧冷静客观，将功劳归于集体。
陆知许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苏望舒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转而问道：“你说，他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司法精神病鉴定是免不了的。”苏望舒淡淡道，“但他的高智商和极强的计划性，完全刑事责任能力的可能性很大。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陆知许点点头，叹了口气：“一个天才，偏偏走了邪路。可惜了。”
“创伤扭曲心智的案例并不罕见。”苏望舒的声音没有什么波澜，“只是他的智商和知识，将这种扭曲放大到了极致。”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一种经历了生死博弈、并肩作战后产生的微妙默契，在沉默中流淌。
过了一会儿，陆知许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走吧。”
“去哪？”苏望舒抬眼。
“食堂估计没饭了。”陆知许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门口那家拉面馆，这个点应该还开着。我请客。忙了这么多天，总得祭一下五脏庙。”
这是一个算不上邀请的邀请，带着刑警特有的直接和粗糙。
苏望舒似乎愣了一下，他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直接回实验室或者宿舍。他看了一眼陆知许，对方脸上带着疲惫却真诚的表情。
沉默了两秒，他微微颔首：“可以。”
京市的秋夜已深，寒意渐浓。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市局大楼，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没有再多说什么，一种无需言喻的缓和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
那家熟悉的拉面馆依旧亮着暖黄的灯。热腾腾的蒸汽驱散着夜的寒冷。
两碗热气腾腾的拉面端上桌，陆知许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仿佛要将几天的疲惫都吃下去。
苏望舒吃得很慢，动作依旧斯文，但热汤显然也让他冰冷的脸色缓和了些许。
“以后，”陆知许喝了一大口汤，含糊不清地说，“搭档起来，应该能顺手点了吧？”
苏望舒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没有抬头，只是几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简单的对话后，又是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是最初那种冰冷的隔阂，而是一种激流过后、暂时平静的缓和。
吃碗面，身体暖和了许多。陆知许付了钱，两人并肩走在回市局的路上。
就在快要走到大门口时，陆知许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是值班室的电话。
他的眉头瞬间皱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接通电话，听了没几句，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什么？……好，知道了，立刻出现场！通知技术队和法医！”
挂断电话，他看向苏望舒，眼神复杂：“看来这碗面请早了。”
“怎么了？”苏望舒问。
“城西河道里，发现一具无名男尸。”陆知许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重新燃起的职业锐利，“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就在今晚。死状…有点奇怪。”
新的案件，毫无征兆地再次降临。
疲惫尚未褪去，新的挑战已然叩门。
苏望舒镜片后的目光瞬间恢复了绝对的冷静和专注，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走向停在旁边的现场勘查车。
“走吧。”
夜风拂过，带着寒意。
破碎的镜子刚刚拼凑完整，新的迷雾，却又已悄然弥漫。
他们的路，还很长。
（《破镜》第一个案件【血色舞台】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