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荣耀》夏初浅

16、学医

　　季明川一去到花园，人就愣住了。
　　这花园是专为他开辟的，整个季家，只有他喜欢这些。

　　从前他总是兴致勃勃的种花，季明屿有时在一旁捣乱，被他按着打了一顿后，就气鼓鼓的陪着他一起种。
　　可花从来没种活过。

　　因为他实在是没什么耐心，浇了两次水就任那花自生自灭。
　　季明屿反而比他上心，日日都去浇水，然而也没什么用。
　　花彻底枯死的那一天，季明屿急哭了，于是他们又去买了花继续种。
　　如此周而复始，直到他六年前离开，这花园也只勉强称得上一个“园”字，基本没有花。

　　可眼下，入目全是花——粉色的蔷薇爬满了竹架，垂下来的花穗能扫到他的肩膀；红色的月季在花坛里开得挤挤挨挨，花瓣上还沾着午后的阳光；白色的栀子开了一大片，像是一簇簇新雪；甚至还有银色的星语花，正反射着细碎的光芒。
　　风一吹，混着花的甜香，裹着草木的青气，直直往鼻腔里钻。

　　“哥，这花园漂亮吧？”
　　季明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藏不住的得意。
　　他凑到季明川身边，手指点向银色的星语花，“是我妈种的。”

　　季明川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垂到眼前的蔷薇花瓣，声音有点发哑:“漂亮。”

　　“哥，你从前就喜欢摆弄这些，只是没耐心，才总是种不活。”
　　季明屿声音慢慢沉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我妈说，等你回来了，看到这些，说不定就不会再走了。”

　　季明川侧过头，正好对上季明屿的眼睛。
　　少年的眼眶有点红，眼神却亮得很，里面清清楚楚地摆着期待，又掺着点怕被拒绝的忐忑。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弯了弯眉眼，笑的真切:“明屿，这可是我家。”
　　“不管我走去哪里，走多久，最后总要回家的。”

　　“嗯。”
　　季明屿眼睛一下子亮了，猛地抱住他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笑，声音里全是满足，“哥肯定要回家的。”

　　季明川不喜与人接触，可这一次，他难得没有推开弟弟，只是安静的看着眼前的花，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九点，舰桥星尘家的人工饮料台。
　　霍清野接过店员递过来的招牌冰饮，抬头张望后眉心微蹙，约他来的季明川不见踪影。

　　九点十五，饮料里的冰化了一小半，季明川还是没来，霍清野脸上礼貌性的微笑几乎再挂不住。
　　他索性打开饮料喝了起来，又重新给季明川点了一杯。

　　星尘家的星辰冰萃并没有季明川说的那么好喝。
　　有些太甜了。
　　霍清野低头打开终端，想要问一句季明川什么时候才能到，点开好友列表时才想起，他根本没加季明川的好友。

　　九点半，店员把新做好的那一杯递过来。
　　霍清野拿着饮料，几乎怀疑季明川是在耍他。

　　九点四十，季明川终于姗姗来迟。
　　“有段时间没来这了，没想到如今飞行器的泊位这么紧张，所以多花了点时间。”
　　他没什么诚意的解释了迟到的缘由，随手拿过霍清野手中提着的饮料，见里面的冰化了一部分，便自然而然的皱眉，“你怎么没帮我隔热？”

　　霍清野原本的质问哽在了喉中。
　　明明是他等了迟到的季明川这么久，可季明川的语气实在是太自然，好像他真的做错了事。
　　他下意识的跟着问:“怎么隔热？”

　　“用精神力搭屏障啊。”
　　季明川慢悠悠的开口，指尖的精神力瞬间绕着饮料杯搭起一层极浅的青色屏障。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抱怨，“他们家饮料，冰化了就没那么好喝了。”

　　霍清野跟着他往前走，决定不和他讨论饮料的口味问题，而是问起了更重要的事:“你约我出来，什么事？”

　　“你不是要学医吗？光看书可不行。”
　　季明川头也不回，低头在终端点了几下，“去往102星的穿梭舰，十分钟后出发，现在买票。”

　　102星是离首都星最近的星球，但因为小，资源也不多，发展的并不算很好。
　　大部分首都星人从未去过102星，霍清野也不例外。
　　霍清野先买了票，然后才问:“我们去102星做什么？”

　　季明川没回，只是满足的喝着饮料。
　　霍清野便也不问了，同季明川一起上了穿梭舰，一个小时后，人就到了102星。

　　季明川似乎对102星很熟悉，下了舰桥后，便打了车报上了一个有些长的地址。
　　到达目的地后，还不忘让霍清野付钱。

　　下车后，季明川先让霍清野花钱买了两副面具，两人戴上后，季明川便带着他穿街过巷，七拐八拐后就到了一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废弃工厂门口。

　　季明川抬手，终端在大门的感应区晃了一下，电子门应声而开。
　　霍清野跟着季明川往里走，又转过两扇门后，才发觉这地方的破烂只是外表，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里面繁华的很，人也很多，个个都带着面具，步履匆匆，却从不交谈，竟显的有些安静。
　　似乎是怕走散，季明川拉着他在里面穿梭，熟门熟路的找到电梯，刷终端去了15楼。

　　电梯门一打开，便有一名戴着黑色面具的黑衣人在门口笑容款款的迎接:“两位先生，有什么需要？”

　　季明川并未说话，只抬了抬手腕，终端在对方右手上的银制袖扣划过。

　　黑衣人低头查看信息，再抬起头时，声音更热切了些:“星辰冰萃先生，您先前预约的东西已备好，在1508房间。”
　　他一边说着，一边引季明川二人去往1508，推开门后还不忘笑道，“祝您玩得愉快。”

　　房间很大，中央摆着解剖台，两侧各立着个透明笼具，里面蜷缩着的生物通体覆着雪白色短毛，四肢末端带着淡蓝色爪尖——是B级星兽虎豹。
　　霍清野一进去就愣了一下:“这星兽还活着？”

　　“我买的就是活的呀。”
　　季明川关好门，随手把面具取下来，“面具可以取了，房间里没监控。”

　　霍清野把面具摘下，随即皱眉:“活星兽也能买？”

　　“这世上什么不能买？有需求就有买卖。”
　　季明川见怪不怪，打开其中一个笼子，将笼子里的星兽提到解剖台上，“你动作快点，麻醉只能维持半小时，加麻醉药要加钱。”

　　“什么动作快点？”
　　霍清野一片茫然，“季明川，我要做什么？”

　　“解剖啊。”
　　季明川一脸的理所当然，“旁边不是有解剖工具？你先前应该看过，书上的星兽骨骼图解，配的就是B级的虎豹骨骼图。你先摸清这星兽的精神力走向，找到弱点一击毙命，然后解剖。”

　　医疗是这样学的吗？
　　茫茫然的霍清野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学生:“怎么摸清星兽的精神力走向？”

　　季明川有些烦躁的抬手，指尖的精神力跃出，消失在眼前虎豹的左前肢，过了片刻，那缕精神力竟从虎豹的右后肢漫了出来。
　　“就这样。”季明川收起精神力，声音也有些不耐烦，“你动作轻一点，万一触到虎豹的精神力，它会从昏迷中醒来。”

　　霍清野没看懂。

　　季明川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指尖精神力再次跃出，瞬间就进入了他的指尖。

　　霍清野瞬间僵住。
　　被精神力侵入的感觉并不好受，他下意识的就要反抗，耳边却传来季明川有些冷的声音。
　　“别动，别反抗，好好感受。”

　　霍清野耐住性子，尽力忽略季明川的动作，闭上眼睛好好感受。
　　侵入的精神力没有任何攻击性，正柔软的包裹着他本身的精神力，顺着他的经脉逐渐拉长，几乎深入了他身体的每一处。
　　除却最初的不自在以外，霍清野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

　　很快，那缕侵入的精神力消失，霍清野睁开眼睛，看到季明川挑了眉看他:“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吗？”

　　霍清野没回答，只是看向解剖台上的虎豹。
　　他沉默了一阵，然后抬起手，指尖精神力溢出，如季明川一般进入虎豹的左前肢，然后慢慢深入。
　　他动作很慢，随着时间的推移额间慢慢渗出薄汗，可当他的精神力深入到虎豹脑部的时候，他依稀看到眼前的虎豹似乎是动了一下。
　　然后他指尖的青光瞬间被斩断。

　　就在那一刻，霍清野听到虎豹低吼了一声，脑袋上扬前肢抬起，似乎是要攻击，却又很快软倒下去。

　　“你触到虎豹的精神力了，它一醒就会攻击你。”
　　季明川取下扎在虎豹脖颈处的麻醉针，随口解释，“你探入的精神力很弱，一旦被虎豹的精神力直接攻击，甚至会伤及你的精神力本源。我刚刚动作要是慢一步，或许你以后就不是S级了。”

　　霍清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季明川的动作那么简单随意，原来这操作竟如此危险？

　　“那些只有柳医生能做到的事，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医疗兵也并不如世人想象的那么安全，某些情况下甚至比深入战场的机甲兵更危险。”
　　季明川凝视着他，神色冷淡，眼底却藏着不容错辨的认真，“霍清野，你还想学医吗？”

作者有话说

　　希望有人一起讨论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