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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心渊核心

　　决心如同淬火的钢铁，冰冷而坚硬。不再有丝毫犹豫，两人沿着那怨念能量被强行抽取所形成的、几乎可视的污浊涡流，逆势而上。
　　周遭的心象已不再是破碎的记忆投影，而是彻底融化为一片混沌的能量浆流，充斥着尖锐的灵魂嘶鸣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每前进一步，都仿佛在粘稠的泥淖中跋涉，无形的力量撕扯着意识，试图将闯入者同化为这绝望洪流的一部分。
　　宁川的步伐依旧稳定，却明显迟缓了许多。他不再依靠视觉—在这片混乱中目力已近乎失效—而是完全仰仗其对星轨流转、气机变化的超凡感知力。他时而凝神，仿佛在辨析能量湍流中细微的韵律更迭；时而指尖极快地在袖中掐算，推演着最不易惊动此间“规律”的路径。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极致的专注，如同观星台上夜观天象至紧要关头，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迅速被周围阴寒的怨念气息凝住。
　　夕雾紧跟在他身后，怀中的金属碎片灼烫得惊人，与远方某个庞然大物产生着强烈的共鸣，像一颗疯狂跳动的心脏，指引着方向。她强迫自己忽略那几乎要撕裂魂魄的嘶鸣和令人作呕的能量涡旋，将全部精神都用于感知宁川开辟出的路径上那转瞬即逝的稳定点。
　　突然，宁川猛地停下，手臂一横，拦住了她。
　　前方的混沌能量骤然变得有序起来，形成一堵几乎实质化的、缓缓旋转的暗红色壁垒。壁垒之上，隐约可见无数痛苦的面孔翻滚沉浮，发出无声的哀嚎。而在壁垒之后，传来一种低沉、规律、却贪婪无比的能量搏动声，仿佛某种巨大生物的心脏正在跳动，每一次收缩都抽取着海量的生灵之力。
　　“核心之障。”宁川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气机凝实如铁壁，蛮力冲撞，必遭反噬巨浪。”
　　他目光如电，扫视着那缓缓旋转的壁垒，瞳孔中仿佛倒映着周天星辰的运转轨迹。片刻，他指向壁垒上某处气机流转略显凝滞、面孔幻影较为稀薄的区域。
　　“彼处。结构最为孱弱，或可一试。然需以巧劲扰动其枢机，于其自愈前破入。”
　　他说话的同时，已从袖中取出几件似玉非玉、似铜非铜、刻满周天星宿与秘篆的罗盘与晷针—钦天监用以观测和引导天地气机的法器。他快速地拨动着仪轨上的枢机，发出极其细微的机括轻响，指尖凝聚着高度集中的神念。
　　“吾以法器扰其节点，撕开一隙。时机稍纵即逝。”他看向夕雾，眼神冰冷而锐利，“紧随。”
　　宁川手中的晷针发出低沉的嗡鸣，针尖引动一丝极细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星辰之力，精准地刺入他之前所指的那片区域。
　　嗡—！
　　整个暗红壁垒剧烈地震颤了一下，旋转骤然停滞！无数痛苦面孔发出尖锐的悲鸣！就在那片区域，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扭曲裂隙猛地撕裂开来，边缘气机疯狂溢散！
　　“进！”
　　宁川低喝一声，率先掠入那裂隙。
　　夕雾没有丝毫迟疑，紧随其后。
　　就在两人穿过的刹那，身后的裂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猛地闭合！剧烈的气机反冲如同无形重锤般砸在宁川的背心，让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但他身形未停。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大的恐怖所笼罩。
　　他们仿佛闯入了一个巨大的、生物体内的心脏腔室。四周的“壁障”不再是混沌的能量，而是由无数扭曲的、尚未完全消融的人体残骸与冰冷的金属构件、粗大的能量导管强行融合而成的、不断蠕动抽搐的肉瘤状结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焦糊味和一种金石熔炼后的异样气息。
　　而在腔室的正中央，是一个由更多那种暗沉金属碎片构成核心框架、镶嵌着无数仍在搏动血肉组织的、庞大而丑陋的装置。它正在剧烈地搏动着，将从四壁汇入的暗红色能量流疯狂压缩，注入核心处一团极度不稳定、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幽暗光芒之中。
　　那幽暗光芒每一次涨缩，都让整个腔室为之震颤。
　　这就是心渊的核心！吞噬生命、转化怨力的邪阵终端！
　　几乎在他们闯入的瞬间，腔室四壁那些融合的残骸猛地睁开无数双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了他们。装置核心那团幽暗光芒的搏动骤然加剧，发出一种尖锐的、仿佛能刮擦魂魄的厉啸！
　　咻！咻！咻！
　　数道由高度凝聚的怨念和负面气机构成的、近乎黑色的能量矢，从腔壁的那些“眼睛”里暴射而出，直取两人！
　　没有退路，最终的对决就在此地爆发。
　　宁川眼神一厉，将手中那件罗盘状的法器猛地按向地面，法器底部符文亮起，瞬间展开一道微弱的、不断波动着的半透明气障，勉强挡住了第一波攻击，障壁上光华乱颤，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其结构驳杂不纯！气机转化间耗损巨大，彼此冲撞！”他急速说道，目光如同审视星图般飞速分析着中央装置，“寻其气机中转之枢，那些碎片镶嵌最密、光华流转最急之处！毁其枢，则可引发连环崩解！”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即使在生死关头，依然进行着最理性的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