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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   游朗得知消息的时候夜已深,他顾不得太多,又跑到镇北侯府去,迎面正撞上了徐和桢。
      “你要去哪儿?!”游朗一把抓住徐和桢的手臂,有些气喘,“你先别冲动,我们先一块儿商量商量。”说着,他就带着徐和桢往回走。
      “此事板上钉钉,没有推诿之法。”徐和桢神色冷硬,反手拉住了游朗,“这件事不能再牵扯到游家。游朗,你不要太参与其中。”
      “我不参与?”游朗反问一句,眉毛竖起来,“整个燕京城谁不知道我跟阿煊的关系?好好好,这些先不提,你告诉我,你这是要去哪儿?”
      “回徐家。”徐和桢神色坦然,直视着游朗的眼睛,“你和明嘉做了这么多,徐家不能空着,我得回去。”
      他的态度非常自然,平静得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饶是游朗知道现在情绪一无所用却还是觉得心头憋屈。他看着徐和桢,舔了舔后槽牙,顿了一会儿,才说:“好。那你有什么要对阿煊说的吗?”
      提到褚师煊,徐和桢睫毛颤了两下,好像脆弱的羽蝶在抖落翅膀上的雨滴。他直视回去,轻声说:“若是你能见到阿煊,帮我告诉他,不要担心,放心就好。”
      说罢,他像是再也不能在此处久留,转身匆匆离开了。
      褚师煊的荒诞不经惊动了整个燕京城,一时之间,街头巷尾都在对这件事津津乐道,各种版本层出不穷,从褚师煊对徐和薇爱而不得到褚师煊本就是个疯子,再到褚师煊是为了谢昭才翻脸,诸如此类,实在是不胜枚举,就在这个时候,封闭已久的珍玉坊,竟也就悄悄重新开张了。
      就好像石头跌入水中,圈圈涟漪过后又是一片平静。珍玉坊又一次歌舞升平起来,只是宝马香车之间,再也没了镇北侯府的影子。
      “这群混账东西。”游朗听着底下人的奏报气得直乐,“这要让阿煊听见别人编排他跟谢昭有情,还不气得跳到房顶上去?”
      明嘉给他倒了杯茶,挥手让下人出去:“街头巷尾,越是这样的事情越吸引人耳朵呢。你上书的结果如何?”
      “还能如何?杳无音信呗。”游朗有些气闷,他沉默片刻,说,“我就看见了阿煊一次,还只是匆匆一个照面,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内狱设在朝廷之中,应当不会对其中的皇亲国戚如何。”明嘉宽慰道,“至少不会轻易动了侯爷。”
      “……徐奕深这个老王八蛋,”游朗气得一拍桌子,“流放真是便宜他了,他就该千刀万剐。”
      “若是让人死还不容易。只是让他多受受罪。”明嘉的指尖搭着杯子,说,“徐家经此一遭算是塌了架,听说孙氏病亡,徐和川本就堪忧,流放途中更是不堪,深夜摔下了山崖。徐奕深倒还活着,也是生不如死罢了。徐和薇呢?”
      “她还跟着谢昭。听说是陛下格外开恩,不过皇子妃是做不成了,现在只是个侍妾而已。”游朗眼神一暗,“至于徐和桢……”
      他没再说下去。
      自从徐和桢那日回到徐家之后,仅一个晚上,就把徐家整个翻了个底朝天。往日他虽说不上是平易近人,但也能称得上一声谦谦君子,只是这一次,他好像是彻底撕下了他这副面具,竟赶在大理寺动手之前把徐家给清了一遍,上交各类书信数沓,丝毫不给自己的父亲留情面。
      这样决然地割席让许多人咋舌,纷纷说他“狼子野心”,也对他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而吃吃作笑。
      是的,徐和桢在交出了许多证据之后仍旧是个客卿。
      “他的心可真狠。”游朗皱眉道,“理智上我知道他是一心一意为了阿煊的,但是我看着他这样冷漠,竟真能做到对他不闻不问不说话的时候,我还是觉得……他像是一块石头。”
      明嘉撑着脸,说:“不是所有的情感都必须露在表面的。”
      “我知道,但是他……算了,不说了。”明嘉站起身,“你不是说要送我礼物吗?在哪儿?”
      明嘉乐得转移游朗的注意,拉着他的手要出门,一红装侍女上前来,福了个身,低声通报说:“六殿下来了,说是要见主人一面,以表贺喜之意。”
      “珍玉坊向来不与皇亲国戚打交道。”明嘉摆摆手,“就说我不在。”
      那侍女闻言,有些为难道:“若是他一人,奴也就这么说了,只是……那六殿下还带了一个人过来。”
      游朗皱起眉,一种几乎是本能的不详之兆涌上心头:“谁啊?难不成是——”
      “徐和桢。”
      徐和桢一眨眼睛,抬眼望过去。谢昭正半躺在雅间的贵妃椅上,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嘴角带着些笑意:“你又不是没来过这里,怎么看起来这么僵硬?这里不熟悉吗?”
      何止熟悉。这里就是当初他与褚师煊第一次来时坐的地方。
      “比不上殿下好记性。”徐和桢语带讥讽,神色也是控制不住地染上了淡淡的厌恶,“竟然还记得这间屋子。”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记得。”谢昭歪了歪头,“这雅间还发生过什么来着?我想想……啊,我想送你一件东西,你总是拒绝,你给我回礼,镇北侯还老大的不乐意。呵,再想想这跟上辈子的事情一样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那枚石佩,动作轻柔地抚弄那上面的兰草。
      这一幕几乎让徐和桢喉头紧绞,他一下子站起来。
      “站住。”谢昭盯着徐和桢的背影,语气几乎是和煦的,“你要是敢动一下,你就等着收到点儿别的什么东西。”
      徐和桢想到了那副带着血的械腿,僵在了原处。
      就在此时,门开了,珍玉坊主人戴着那副鎏金遮面走了进来,声音雌雄莫辨:“六殿下这般好意,倒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四目相对,徐和桢知道那面具之下是谁。尽管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这样的情状还是让他觉得有些羞愧,下意识地撇了一下脸。这样细微的动作落在谢昭眼里,更引起了他心里无限的快意和激动。
      早在徐和桢上交那些书信之后,谢昭就把他堵在了徐府。
      一切都如他所料,一开始徐和桢也是情绪激动、抵死不从,但那副带了血的械腿扔在他面前的时候,徐和桢就像是被捏住了后脖颈的猫,一下子就僵住不动了。
      这种为了有情人而让清高者折腰的戏码真是让谢昭激动不已。他本想趁热打铁把人一举攻陷,但没想到徐和桢这时候掏出了一把匕首来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上面那个“桢”字亮得晃眼。
      也罢——谢昭想——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逼人屈服也是一点点来才更有乐趣。
      “客气了。”谢昭笑起来还是让不知情者觉得如沐春风,他站起身来,“请坐吧。”
      明嘉和徐和桢的眼神一触即分,三人坐在桌前,明嘉与谢昭不冷不热地客套起来。
      “能把珍玉坊重新开张起来,也真是不易。”谢昭四下看了看,“金碧辉煌好似更胜从前。都说积毁销骨,可着流言蜚语未能伤及珍玉坊分毫,真是佩服。”
      “怎么能是未及分毫呢。”明嘉道,“殿下只能看见这表面上的模样,这背后什么样又怎么能全然知晓呢。”
      “我听闻卫寿康卫大人已经返乡,竟有大笔金银傍身。”谢昭上身前倾发问,“不知是不是……”
      “是。”
      这样的坦诚倒让谢昭一怔。明嘉给他和徐和桢都倒了杯茶,语调悠然:“救命之恩,金银算得了什么。”
      谢昭哈哈大笑,转头看向徐和桢:“那阿桢你呢?”
      他问:“当初镇北侯对你也是救命之恩,你是怎么会报他的呀?”
      室内一静。
      这个问题在此刻抛出,再加上谢昭脸上毫不掩饰的好奇和微妙的恶意,让明嘉当时就警铃大作。但他还没来得及想好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徐和桢便抄起桌上茶杯,一扬,那刚倒出来的、还有些冒热气的茶水就全都泼到了谢昭的脸上!
      谢昭大叫一声,几乎是弹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擦脸:“徐和桢!你疯了不成?!”
      几个守在门口的侍卫闻声涌入,不由分说便按住了徐和桢。
      “殿下!”明嘉赶紧道,“我这小本生意,殿下何苦来的?快消消气,吃些酒水,楼下还有新排练的戏,殿下不去看看么?”
      谢昭愤愤地瞪着沉默不语的徐和桢,脸上是热茶烫出来的微红。他心里百般恼怒,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发出来,只能阴着脸一挥手,让那些人下去了。
      徐和桢还是沉默,他看了谢昭一眼,自顾自站起来,理了理衣袖衣襟,全然置身事外。
      这副模样让谢昭又爱又恨,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就地扒光。他用力一扽衣领,拽过徐和桢,不顾他的抗拒和踉跄,径直大步往外走。
      明嘉跟在身后留了两句,见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心里浮上一层担忧。他回到屋里,缓缓张开手,里面赫然是一张徐和桢趁乱塞给他的、还带着些许潮湿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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