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又胡闹》叶事儿

73、第 73 章

　　且说明嘉想通了那日谢昭要的“东西”就是徐和桢之后，当即打听了后门的位置一路奔去。目前最坏最坏的情况就是徐和桢已经趁乱被送了出去，但是谢昭又亲自过来了，想必还没把人攥在手里。
　　徐府后门隔一条街就是一片民居，若真是挨家挨户去找，都得第二天了。
　　眼下已是初冬，司星监勘察出来的吉时是正午时分，现在已然过了，明嘉在门口稍一踌躇，决定转身去找褚师煊，让他跟着一块儿找。

　　可是褚师煊这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徐奕深毕竟是经年的老狐狸了，大理寺的突然到访虽让他心里不安，但他还是能作出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来。他站稳了身形整理衣襟，缓声道：“好啊，好！现在正好有人来听我伸冤！”
　　褚师煊懒得搭理他，他一走，只是转头看着谢昭。谢昭脸上青青白白一阵，徐和薇的哭声让她如梦初醒，他弯腰把这即将过门的妻子扶起来，低声安慰：“好了，不哭了。”

　　“徐和薇。”
　　徐和薇浑身一颤，慢慢转头看着大闹她婚房的登徒浪子，满是恨意：“镇北侯好大的威风。如今殿下与我，是蒙陛下赐婚的佳偶，你如此大闹一场，是不把殿下放在眼里，还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此话说得甚得谢昭之心，他揽着徐和薇的手都紧了紧，扬起下巴看着褚师煊。

　　“我只问你一件事。”褚师煊并不理会这句言辞犀利的质问，只是冷静地看着她，“徐和桢要在今日被送给谢昭，你知情与否。”
　　“褚师煊！”谢昭大声道，“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徐和薇依偎在谢昭怀里，头上珠钗有些许歪斜，脸上却是没掺假的正色和严肃，“我敢对天发誓，我的爹娘、夫君，绝不会做此等卑鄙龌龊之事！”

　　此话一出，换来褚师煊一声嗤笑。
　　“听见了吗六殿下？”褚师煊讥讽地看着谢昭，又冲徐和薇一扬眉，“徐小姐还是慎言吧。‘举头三尺有神灵’，省得你被他们给拖累了。”
　　“你——！”

　　“阿煊！”游朗大步走来，看见这一片狼藉，愣了一下，皱眉，“怎么弄成这样了？”
　　“小将军莫管我。”褚师煊抬手一推游朗的肩膀往外去，“少趟浑水，走。”
　　“我看谁能让你走！”谢昭恨声道，“褚师煊，今日你目无君父，我定让你进天牢！”
　　“殿下不如去看看你的岳丈大人，”褚师煊回头冷笑，“可千万小心他别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说罢，他抬腿便走了。

　　“你怎么回事？！”游朗看褚师煊脸色苍白，扶着他往僻静处去了，“你好歹等我回来啊！腿怎么样？疼得厉害？”
　　褚师煊摇摇头，问：“明嘉呢？”
　　“他怀疑徐和桢不在府中，去后门看了看。”游朗一进门便碰见了明嘉，“他现在带着元宝他们去后门的民居找了，你放心，一定能找得到。”

　　褚师煊点点头，从腰间扯下一块令牌：“你去，把这个给元宝，让他去我府上调集府兵过来，把徐府围了。”
　　游朗大惊，一把按住褚师煊的手：“你当真疯了不成？！这是什么时候？我们眼看着就要把徐家给弄下来了！你这不是……”
　　“我赌不起！”褚师煊一声低喝，他看着游朗，眼神里的痛苦焦躁像是野火一样蔓延，“我现在不知道阿桢在哪儿，不知他身体如何，我根本赌不起！”

　　他们四目相对片刻，游朗还是接过了那块沉甸甸的腰牌。
　　“我可以帮你，”游朗说，“但我不会纵容你做傻事。”他垂下眼帘，“我知道你的感受，若是明嘉陷此险境，我也会像你现在一样失去理智。”
　　“游朗！”褚师煊死死攥住游朗的手腕，“你帮帮我。你只要让元宝去做这件事就好，你带着明嘉赶紧走，别趟这趟混水！”

　　“我说了我会帮你……但我不会让你做傻事。”游朗郑重道，“你放心，镇北侯府的府兵只会帮忙找人，我不会让他们做多余的事。徐家倾覆就在今日，我们应该相信卫大人不是吗？”
　　褚师煊盯着游朗看：“我不敢赌。”

　　“徐奕深已经被控制，谢昭就在这里，那只能证明，徐和桢现在就在附近！”游朗攥着褚师煊的肩膀晃了晃，“你清醒点，我们要做的是找到徐和桢！局面乱些可以但不能稀巴烂！我们一起去找，总能找得到！”
　　“那你会被拉下水。”
　　“反正在所有人眼里，侯府和游家都是绑定的不是吗？”游朗蓦然一笑，“走吧阿煊，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徐和桢的。”

　　“老头子，我觉得不好。府里再也没传来消息，这人还不醒，我们是不是……”
　　她话没说完，简陋床榻上一直昏迷不醒的人突然动了两下。
　　老两口即刻收声，那老妪赶紧上前去：“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你可算是醒了！哎呦真是吓死我了！”

　　徐和桢觉得浑身像是软泥一样没有力气，睁开眼都费力。他隔着一层模糊的视线看着周围的陈设布置，脑子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布，转都转不动。
　　他记得他去徐家，帮着最后操持。徐奕深让他去门口迎客，他拒绝，然后他说让他去后院帮着调度。然后……然后呢？

　　“哎呀，后生，要不要喝点水？”老妪看徐和桢着实是清俊，就要倒水给他喝，却被老头子一把按住了。
　　“老爷嘱咐了，他现在不能喝水。”说着，老头下巴冲徐和桢一抬，“行了，人既然醒了，就把他扶起来清醒一下，一会儿好上花轿。我去看看情况。”
　　“好好好。”

　　送走了老头子，老妪把徐和桢扶起来，徐和桢这才看清楚周遭的环境，以及自己身上鲜红鲜红的喜服。
　　徐和桢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好看吧？”老妪笑眯眯的，给徐和桢身后垫了两床被子，絮絮叨叨，“这身衣裳可不便宜呢！听说比大小姐的还要贵重，是贵人亲自给你置办的。”说着，她帮徐和桢竖起脑袋，让他仰着头倚在被子上。

　　巨大的不安攥紧了徐和桢的心脏，他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没有，努力张了半天嘴，说话都断断续续：“老、老人家，我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妪说，“你一来就这样了，衣裳都是我给你换的。老爷说，一会儿你就跟着一起上花轿了。”

　　上花轿？喜服？他？？？
　　徐和桢困难地思考着，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再睡过去，但他连拧自己一把都做不到。

　　“老人家，”徐和桢努力发出声音，“我、我这是被人给害了……我不是他们家的人，我、我跟旁人订了亲了……他们现在是伤天害理……您能不能帮帮我？求您了，帮帮我……找镇北侯。”
　　“你这孩子混说什么呢？能出钱给你置办这么贵重衣裳的，怎么能叫伤天害理呢？你呀，肯定是跟长辈对着干，私定终身了吧？孩子，听我的，咱们不能不听话。你看你这衣裳，多好看啊。再说了，你一个男儿身，能白天进门，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老人家……”趁着老妪过来摩挲那喜服的料子，徐和桢努力抬手想要扯一下老妪的衣袖，却还是无力地滑落了，他声音极小，“我是镇北侯家的……若今日真要如此了，想必你们也要遭难。”
　　老妪还想再劝，老头子却突然回来了，神色凝重道：“府里出事了，说是老爷让大理寺的给带走了！快快快！快把他塞进去！赶紧把他送走！”

　　形式突然急转直下，老妪也慌了神，她不再理会徐和桢断断续续的话，跟老头子一起架起徐和桢就往院子里去。
　　徐和桢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努力想要拖延一点时间，再拖延一点时间，但是浑身上下连半丝力气都无，脚尖蹭在地上划出一道长痕，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里那花轿越来越近，让两人给囫囵着塞进了花轿。

　　“把他嘴给堵上。”老头子一声令下，老妪便探进去半个身子，在徐和桢哀求的目光里捏开他的嘴，往里面填了一块儿揉成团的红布。红盖头抖了两下，老妪念念叨叨：“红盖头，红盖头，盖上以后不用愁。新妇进了新门口，此后一生全无忧。”
　　“行了！你快点！”老头子非常不耐烦，“一个二椅子，你念叨个什么劲儿！”

　　徐和桢口中“呜呜”，老妪神色严肃地给他蒙上了盖头，他的视线被彻底遮住，听见外头说：“你胡说什么！这是要给宫里的贵人的！你说这话，以后还怎么得了？”
　　徐和桢脑子里“嗡”的一声，尽管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但现在事情的真相就在眼前：他，被徐奕深，下了药送给了谢昭。就在徐和薇大婚的当天！

　　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和羞恼铺天盖地地席卷了他，竟让他在药物的控制下都狠狠撞了两下花轿。可这点气力不过蚍蜉撼树，很快，花轿一晃，他就这么被送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