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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末世人生世不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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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还在闭眼细细品茶的余釉,转瞬间跨越时空来到一片枯林内,而他则浑然不知。
泥泞的地面布满杂乱无章的脚印,大小不一的水坑借着月光映射枯树,那凹凸有致的树皮上被溅有湿润的泥巴,顶端如尖刺般直冲云霄,不远处长满生机勃勃的草丛,似要将整个枯林包围。
余釉衣饰古朴,腰间坠有白玉佩,他仍闭着眼睛缓缓点头:“此茶甚好,醇而甘厚。”
寒气顺着衣袖钻入,他身子一抖,感到怀中的盒子松动了些,睁开双眼,望着远方穿透草丛的亮光,隐隐约约间有股淡淡的烟熏味传来,他不免有些迷茫。
余釉哆嗦着身体捂紧盒子,他触摸上面的纹路,便知晓里面是家中的文房四宝,然而此物化为光点进入到腰间的白玉内。
不经意间抬头,鬼使神差般,他竟朝那亮光走去,湿润的土壤导致路不好走,他只好扶着树干借力向前行走,擦过树边的衣角脏了些,不知过了多久,他额角渗出冷汗,攥紧衣角擦拭,白净的脸庞倒也染上了泥巴。
扒开草丛,余釉虚弱地朝眼前穿着怪异服饰的人群拱手弯腰:“各位官爷,不知……此处是哪?”
带头的正坐在篝火旁,火光映射到他脸上的刀疤,他嘴中叼着根草:“老周,你不刚说还少一人吗,瞧,这不来了。”
“可真巧了,老大稍等。”老周站在刀疤男旁点头哈腰。
余釉说完后,便找个树干侧靠着,他此时耷拉着眼皮,忍着求暖的本能一动不动,刚才二人的话语他听到了,对方人多势众,不管有何意图,他都无能为力。
“你。”
他闭目养神间,似听到一个字音。
“别闭眼了,老子知道你没睡。”来人气势汹汹,一个巴掌拍下去。
余釉有所感知,他猛地睁眼握住那人的手腕,在那人快要受不住时再放下控制。
“好小子,力气不错,挺适合的,一天管吃住,在这里可不用担心丧尸哪天吃了自己。”他舌尖顶住腮帮,说着吃食诱惑眼前的青年。
“丧尸是何物?”余釉抓住重点,他眯着眼睛似要洞穿对方。
那人承受不住目光:“看什么看,要你命的玩意儿。”
“小伙子,你看这黑天野岭的,我们呢刚好招人,差一个人,你来还包吃住,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老周见手下毛毛躁躁的,便要亲自说服。
余釉手指摩擦着白玉,望着眼前的众人,眨眼间注意到篝火后面晃动的人影,他挑眉朝着那个方向:“他们亦是尔等招来的?”
远方的人影与篝火有些距离,他们挨个站齐,神情麻木地盯着火苗,似要被燃烧的烈火淹没,去往另一个遍布生机的地方。
老周随着看向远处:“是,小伙子也来吧。”
“好。”余釉冻的鼻子发红,他意识到此处已非他所在的世界,现如今需要一个住的地方。
他动身前往人影处,可经过刀疤男的身旁时,一句故意说给他听的话语响起:“老周,他一看就没有异能,直接动武,何必在这里跟他絮叨。”
老周小跑过去,他弯腰附在刀疤男的耳旁小声道:“抓那些人费了多大的劲,这里都快被咱毁了,我还要歇歇呢,能用嘴绝不用手。”
“我竟没看出来啊。”刀疤男捡起地上的石子,扔进前方的火坑内,溅起少许火星。
余釉迈着僵硬的步伐,刚接近火堆,烟熏味更重了,热流扑面而来胜过寒气直入体内,身体渐渐暖和,行动更为流畅,寥寥几步,火焰在他的身后张牙舞爪。
他转过身来直面火光,倒显得五官立体,脸部微痒,他斜身扭头望向旁边,原是此人的头发作怪。
他紧紧盯着此人柔和的侧脸,对方麻木的神情有所松动,空洞的杏眼颤抖着。
余釉瞪着明亮的眼睛嘴角弯曲:“你与他们不同,你是装的。”
他看着对方的瞳孔转向自己,他微张着嘴,还未说些什么,便见老周手中拿着一叠白色的纱布走来。
“都老实点把手伸出来,将它戴在眼上,小心看了不该看的。”
他接过来趁老周走远时欢快地开口:“我名为余釉,你叫什么?”
“屈绯辽。”
“赶紧的,时间不等人。”老周凭空划出一个立在地面上的漩涡,紫黑紫黑的,瞧着要将人吸进未知的领域。
“快点,牵着这根绳以防走丢,陷进这里面可没人救你。”
余釉戴上白布后,在一片催促中牵着麻绳踏入里面,起初,他整个人虚浮着,待漩涡口闭上后,他被四面八方的吸力牵引出不适感,幸得手中的绳子朝固定的方向拉扯。
一瞬间,脚下的虚空变为平坦的地面,他扯着绳子摇摇晃晃,还好没有摔倒闹出丑样。
眼前景象格外模糊,人连着人处于棕红色的铁皮屋内。
铁锈味中掺杂着腥味直冲鼻腔,他腾出一只手捂住,却依旧可以嗅出淡淡的味道。
另一手则无意识的握紧绳子,他低垂着脑袋朝前行走,清晰地听到来来回回的走路“噔噔”声,还有由小到大的讨论声。
“听说了吗,玛楼建造出了不少人命?”此人语气极为谨慎。
“我听的版本反倒是他们怕了,挨个跑了。”
“有什么好跑的?”
前方老周训斥的声音响起:“一边去,在这里瞎聊什么?”
余釉经过二人时听到他们发出带有鄙视的气音。
“哼。”
他扭头朝那里看了一眼,隔着纱布视线受阻,只依稀瞧见两个模糊的人影。
中途转了几个小弯,绳子向前的扯力停下了。
余釉站住后感到肩膀有些沉,他腾出原本捂住鼻子的手,摸了摸似是衣服。
“小伙子,你穿的是什么啊,末日还有闲心穿汉服,也不怕影响逃命,我也怕影响干活,来,这衣服是我用贡献点换的,以后可别忘了还。”老周用手比划着五,可惜他忘了余釉看不清。
余釉皱紧眉头:“贡献点?是通过贡献获得的点数吗?”
“对,贡献点多了可以爬得更高。”
“为何要爬呢?活着就好。”
“……”
“吱呀”一声,老周决定不与其争论,他推开一扇铁门,有节奏地轻叩铁门手把。
如同魔音缠绕众人。
老周:“摘下吧,今日你们这一批就住里面吧。”
余釉刚取下白纱布,便受到灯光的刺激,他连忙歪头闭上眼睛,时不时闻到从屋里传出的特别味道。
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屋内空间狭小,睡铺一个紧挨着一个围成一个方形,中间则是个空地,摆有各式各样的瓶罐。
不少人缠着绷带侧躺,还留有大约一半的空位,其中零零散散的几人盯着门口。
余釉呼吸受阻,他忍着目光望着眼前的大通铺欣然接受事实,接住老周递过来的床号牌。
他低头避开视线走到二十三号床铺,坐在那里数人数,估摸有五十来人。
他初来乍到,有些事情不是太了解,只好开口询问:“你们……是发生了何事变成此等模样?”
“……”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余釉没有气馁,他望向众人安慰道:“不过人嘛,乐得活在当下。”
“……”
旁边那人的头发凌乱不堪,他被吵醒后脾气大发:“起开,打扰老子睡觉了。”
余釉缩紧身子:“恕我眼拙,这位小兄弟安心地睡。”
话音刚落,一个石子击中了那人的脚踝:“嘶。”
余釉正抬头仰望,他回想着之前的友人,不知他们如何了……
此番动静引起他的注意,他眼神朝下盯向右前方,是屈绯辽。
屈绯辽却在闭着眼。
余釉便只好问候那人:“还好吗?”
那人不领情:“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换一个方向侧躺后接着睡了。
“喂,我们老大叫你。”
另一边嚣张的语气转移了余釉的视线。
这老大身上倒没有绷带,穿着极为干净,与此处相比略显格格不入,他扬着下巴像是在看一个物件:“你这人倒有点意思,不如做我的小弟?”
“好意我便收下了,至于小弟……我一般不做小。”余釉从这番话语里感受到恶意,他拒绝着对方的邀请。
小弟见状抡起拳头,便要走过来:“嘿,不识好歹,那是我们老大看得起你。”
临到余釉跟前,人群中有一位和事佬站出来说:“大家和气生财。”
小弟最见不得这个人,他的拳手转势伸向和事佬:“刘吊呆,你又在这里搞什么?”
刘吊呆人如其名,长得较呆,也因此瞧着与人好相处,可并非如此,他极擅长在各方人马里来回转悠,他知晓这老大背后的势力,但怎么也加入不了,这会瞧见一个新人,便起了捉弄之意,以此作为这方势力的投名状。
他直接挡住老大的视线,站在余釉的正前方,手指在背后来回比画,为的是让老大看清他表达的意思:老大看不顺眼的交给我来解决。
老大见状倒少费了些心力,他眼神示意小弟离开。
小弟耸耸肩:“算你运气好。”说完便回到自己的床铺。
余釉一直观望着他们的举动,见刘吊呆一开口对方便选择撤下,也是对刘吊呆充满敬佩:“多谢阁下,不胜感激。”
刘吊呆直接朝向余釉走去,他背着的胳膊衣袖里滚出一枚药丸,恰巧落在手掌心,他手指来回把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余釉。”
“这里不好闻吧,其实呢,与这里的研究有关,空气中含着一些有毒物质,我这儿有颗药丸,吃了可以解毒。”刘吊呆伸出拳头打开,一枚棕色的药丸立在手掌中心,他用玩味的眼光看着余釉。
余釉盯着这颗不知名药丸,他探究的视线渐渐向上移动:“多谢,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