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痛》拉德利

10、同类

　　并不是所有的贝斯手都要帮乐队的其他成员拿外卖，但很显然，赵畅就是窝囊的其中之一。

　　他不仅要帮拿外卖，还要帮买小孩嗝屁套。

　　为什么不反抗呢？

　　赵畅曾经想过:为什么要反抗呢？贝斯手不是就应该这样吗？

　　后来的几个月里，赵畅也经常帮队内的其他成员跑腿。

　　或是买午饭，或是买饮料，又或者买小孩嗝屁套……反正都在叶秋水工作的便利店里。

　　长此以往，叶秋水也逐渐和赵畅熟络了起来。

　　他们交换了微信，常常在网上聊天。

　　有时候便利店进货，赵畅也会来帮忙搬东西。

　　精疲力尽的二人在便利店昏暗的仓库里，畅谈过去，现在，与未来。

　　“他们好过分啊。竟然什么都让你干。”叶秋水开始为朋友打抱不平。

　　赵畅却只是挠挠头:“还好啦，每个乐队都要有一个跑腿的人啊。而且贝斯手最不值钱，然后我就上了。”

　　一米九的大高个，明明化着非主流的妆，看上去却人畜无害。

　　叶秋水切了一声。

　　赵畅却叹了一口气:“你别这么说啊。我很珍惜我们乐队的，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大家矛盾不就激化了吗？所以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罢了。”

　　叶秋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最后又闭上了嘴。

　　“所以你呢？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个喜欢的人，但是分开了吗？你们明明互相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呢？”赵畅偏头望向叶秋水。

　　叶秋水低头扣着手指，眼神有些躲闪:“我只是便利店一个破打工，人家家庭条件好，长得好看，工资高，我为什么要耽误人家？——我觉得我在做对的事。”

　　赵畅鼻子出气，哼了一声。

　　二人都没有再出声，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仓库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昏暗的仓库里，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不知何时，赵畅开口了:“我觉得你做的不对。你……”

　　他想了想，组织了一下措辞:“你看起来好像在做正确的事，但是你这样却伤害了两个人。你忘不掉她，那个姑娘也舍不得你……”

　　叶秋水没好意思告诉赵畅那个她是个男人。

　　但他也不觉得自己错了。

　　赵畅转头看了眼叶秋水，后者满脸写着不服。

　　他知道自己的话叶秋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赵畅感觉叶秋水是个很固执的人——凡是认定的事，就会一条路走到黑。

　　但这条路到底对不对，谁也不知道。

　　他又想起了刚见到叶秋水的那一天——一个单薄的男生，站在收银台里，按部就班地完成着收银的工作，对外界的一切感知都很弱。

　　莫名其妙的，赵畅又联想到了自己，好像自己每天也是这样。

　　但很多人就是这样，分析别人时头头是道，凡是涉及到自己，便不愿意再多想了。

　　赵畅也是如此。

　　等他回过神时，叶秋水已经开始聚精会神地敲击着屏幕了。

　　应安许一生黑:听说了吗？应安许前女友要出来爆料了！
　　小六子:什么？竟然是嫂子
　　爱应:什么嫂子？明明是前女友！！！
　　满杯石榴:管理员，踢人
　　yyyy:所以……几个？
　　应安许一生黑:六个
　　yyyy:同时？
　　香草冰激凌:yes
　　花开富贵:过年了
　　应安许一生黑:过年了
　　yyyy:过年了
　　……

　　叶秋水笑得很开心。

　　笑着笑着，他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似乎还有一个月就真的要过年了。

　　又是一个人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