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饲养指南》明月照山茶

6、第 6 章

　　当晚吃饱喝足，翌日蓝霁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出房门的时候江明轩已经等候多时，看见他起身时明显松了一口气。
　　江明轩说道：“如果不是看见你有呼吸，我还真以为你出了事情，差点就要找医生。”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参了军，入军队以来早睡早起，作息稳定，实在是不敢相信一个人能睡到第二天中午。
　　这可把他稀奇坏了，一上午进来房间看了三次，如果不是蓝霁有着清浅的呼吸音，他还真以为蓝霁出了什么事情。
　　江明轩昨晚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大早就去食堂拿了好几个大肉包还有海鲜粥，可蓝霁早上没醒过来放在桌上的海鲜粥早已凉透，在微波炉中热了一下后放在了蓝霁的面前。
　　人类基地的资源大部分倾向军队，所以军营的伙食并不差，包子皮薄馅大，海鲜粥里面的虾足足有手指头那么大，蓝霁吃了一口，眼睛一亮，几下就将面前的食物风卷残云吃得干干净净。
　　等他吃完了以后江明轩又去厨房将碗洗的干干净净，带着上午买来的食材包了五十多个饺子，然后抄了几个小菜，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走了出去。
　　蓝霁又回到了水箱之中，整个人都埋在水中，只露出一双湛蓝如同宝石的眼睛，眼睛警惕地看着江明轩。
　　他一个晚上没有接触水了，皮肤有些干，很是难受，吃饱喝足后理智也开始回归清醒，对于外界的警戒又回来了，所以吃完饭后的第一时间就跳进了水箱中。
　　江明轩边擦手边走了出来，将目光放在了自己带来的两大箱东西上，这些都是上将让他买的东西，一箱是玩具，一箱是零食，他走到面前打开，对着蓝霁说道：“这是吃的，这是玩的。”边说还边眉飞色舞的做着动作告诉蓝霁。
　　他的举动属实是有些抽象，蓝霁要是个聋子话还真看不懂。
　　说了半天，江明轩讲的口干舌燥，看着面前只露出一个头的人鱼也不在意他能不能听懂，下午他还要跟着上校去城门处站岗，才不要将时间放在面前的人鱼身上，说完以后他就离开了。
　　等他走了很久以后，蓝霁才慢慢地从水箱中爬了出来，正想跳在地上的时候发现自己水箱面前有了一个台阶，台阶自己下面还有地毯，蓝霁比以前更加轻松出来，落地后身上带着的水珠也掉入地毯之中。
　　他的水箱是个圆柱形，每次爬出来都要费他不少劲，有了这个东西以后就能更快更简单地爬出来，蓝霁模模糊糊记起了昨天，自己在吃饭时是那个男人放的。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蓝霁对他好感还是不错的，整个人像个暖烘烘的热水袋，还会给自己做好吃的，更重要的是他一见到那个人的脸就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这么想着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模糊人影，他向自己伸出手，虽然没有看到人脸，可蓝霁依然觉得他是在笑，声音温柔又好听。
　　“小霁，我们是好朋友。”
　　正在困惑这人是谁，想要细想的时候脑子就像是被人用又细又长的针穿过一样，疼的他满地打滚，他一边渴望想起这个人是谁一边又害怕这个人连带着他不愿想起的记忆，两种不同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打架，疼的蓝霁整个人到倒地不起。
　　他在地上缓了很久，气息微微加重，鼻尖带着汗珠，眼尾带着一丝丝红意，胸膛微微起伏，整个人有一种脆弱美感，让人不自觉产生保护欲。
　　蓝霁站了起来，才一跳在地板上衣服上的水珠就掉在了地上，氤氲了一片水迹，他想到了昨天男人拖地的样子，忽而又回到了地毯上，将自己湿哒哒的衣服脱了下来，又找到一块毛巾将自己身上的水珠擦得干干净净才跳了出去。
　　客厅中陌生的两个箱子很快就吸引住了蓝霁的注意力，从里面拿出一个蓝色袋子，打开的瞬间里面的东西就因为撕开的位置不当而掉落在地。
　　蓝霁手忙脚乱想要去接，然而掉落的东西又小又多，他两只手接不过来，最后也只保住两个。
　　那是个紫色软软的东西，只有蓝霁指甲盖那么大，蓝霁拿近点看看，甚至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味，意识到这可能是吃的，他小心放在了嘴里嚼了嚼，甜味瞬间在味蕾中绽放，蓝霁眼睛一下就睁圆了。
　　有一瞬间，他的耳朵忽然长出了淡蓝色透明的鱼鳍，手指间也长出了蹼，水壶中的水激烈的晃动，不过仅仅是在一瞬间，很快那些东西就消失不见。
　　蓝霁将剩下的塞进嘴中，又把掉在地上的捡了起来，然后又翻着纸箱中的零食，最后整个人都栽在了这个大箱子里面。
　　吃饱喝足后才不紧不慢后才才去找另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玩，不过他对里面大多数的东西都不感兴趣，直觉告诉他这些东西应该是小孩子玩的，他不喜欢，继续翻找着才在最底下找到了漫画书来看。
　　蓝霁整个人都躺在零食堆里，鱼尾因为过长而搭在纸箱子之上，手上拿着漫画书，时不时撕开一包零食吃进嘴中，姿态懒散，岁月静好。
　　人类基地大门处。
　　这里是人类基地通往外界感染区的唯一大门，此时快到了关城门时间，从外采集物资的人类有序排着队伍等待着进入。
　　大门是进入人类基地最重要的关卡，看守的士兵都是军中最精锐的特种兵，他们如同一排白杨直挺站好，头上带着头盔，脸上带着面具，身上穿着防弹背心，手上抱着一把短突击步枪放在胸前，让人从心底深处升起一股敬畏感。
　　没人敢多看，低着头匆忙进入城门。
　　出城回城的时间都有严格时间限制，若是超过了回城时间只能在野外陪着怪物歇一晚，运气好能见到第二天的毒雾，运气不好只能被异种撕的粉碎然后吃进肚子中。
　　人类基地外全部被一片密林包围，那里就是感染区了，里面藤蔓缠绕，异种众多，树木也是大到直插云霄，隐隐传来低吼声令人胆颤心惊，仿佛是远古密林遗留至今。
　　可就在十三年前，那一片密林还是繁华热闹，文明古老，科技发达的都市，不过才十三年的光景，那里已经看不到任何人类生存的影子。
　　秦桐站在城门外，脸上带着防护面罩，亲眼看着一个个人接受检查进入人类基地，目前并无异常，可他依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远处，零碎几个人从密林中急速跑出，他们身上带着伤，模样很是狼狈，身后树木上传来尖锐的嚎叫，听这声音不只一只。
　　大家很快警戒了起来，秦桐拿着枪带着人跑了过去。
　　树上发出叫喊的怪物露出了原形，是一群藏酋猴，他们体型明显比普通藏酋猴大了不少，眼露红光，牙齿尖利，嘴巴处还带着血迹，分明是已经变异的藏酋猴。
　　这群猴子对于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并不算什么，开枪打死几只后后面的猴子开始畏惧，但却不死心站在树枝上，隐藏在树叶里面观察着下方人类动向。
　　它们已经很久没有饱餐一顿了，密林之中比他们还要厉害的生物比比皆是，猴群合力在一起时才能捕捉到一只肥美的食物，所以看着地上这群手无缚鸡的人类，它们并不想要离开。
　　犹豫几秒过后还是决定冒险，它们分工合作，一群干扰士兵视线，少数几只拿着几片树叶藤蔓缠绕在身上当作伪装缓缓下了树，悄咪咪躲在半人高的野草中向着人类跑去。
　　跑在后面的几位身受重伤的佣兵被这群猴子捉到机会，一个老头被猴子扑到在了地上，猴子类似人类的双手上指甲锋利，扑上人以后先是拿手在人脸上掏挖，老头的一只眼睛被猴子扣了出来，猴子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送进了自己嘴中咀嚼。
　　老头痛苦大叫，鲜血流了满脸，可他没有平静等待着自己的死亡，而是趁着猴子吃他眼珠子的间隙从自己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刀，直接以牙还牙插进了猴子的眼睛中，然后一脚踹开身上猴子起身大步往前跑。
　　对于何种生物来说，眼睛都是极其脆弱的部分，眼睛后面就是大脑，果然猴子惨叫出声，不过它并不是脆弱的人类，刀子插入眼睛并没有让它疼的失去行动能力，老头这一刀无疑是让猴子更加愤怒。
　　老头是位经验丰富的佣兵，对于这种猴子多有了解，也知道自己那一击并不多对于猴子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害，于是他的目光盯上了左前方的女人。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精光，几步冲上前抓着女人的手就将她甩在了地上，女人一门心思向前逃跑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恶意，一时不察被人摔在了地上，那猴子也顺势扑在了女人身上。
　　女人眼中涌现出绝望，看到将自己摔到地上的人后更是崩溃，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
　　老头绝情极了，看都不带看地上的女人一眼，跑到士兵之中这才心有余悸跌倒在地休息，有士兵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医生检查着他的伤口，从头到尾，老头都没有看自己的妻子一面。
　　身上的猴子已经扒开了脖颈处的衣领，两手掐着脖子一头一尾，低头张口就想对那白皙脆弱的脖颈最后致命一击。
　　女人闭上眼睛，绝望之际等待着自己的死亡，只是可惜，它还没来得及下口，枪声率先发出，温热的血液泼洒在她的脸上，激起一阵颤栗，随后就是重物落在她身上的感觉。
　　士兵走了过来，将她身上的猴子扔开，将女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低声道：“怎么样？女士，你还好吗？”
　　女人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开枪的是一位英俊冷漠的军官，他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看着落荒而逃的猴子缓缓收起了自己的手枪。
　　女人脑中一片空白，显然是还没有从刚才死神笼罩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别人和她说话只能下意识的点头，然后被人扶进了大门处附近的临时医务室。
　　余下的猴子察觉到不对劲后飞速拽着树上的藤蔓离开，很快就没有了踪迹。
　　这些猴子都是密林中最常见的变异野猴，没有什么研究价值，经过十多年的繁殖，一开始促使他们变异的毒素早就不在，身上的肉质虽然算不上好吃，但也能填饱肚子，秦桐将地上死去的猴子送往百姓食堂，做成汤让人免费吃。
　　临时医务室中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外出受伤的佣兵，里面的医生却是只有两名，忙的脚不沾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医生在末世下本来就是稀缺资源，更别提现在没有专业让人学习的医学院，基地内绝大多数医师都是跟在专业医生身边学了两年后就上阵救人，技术水的很，治病救人只要不死就行，其他全靠自愈。
　　这时候有人要说自愈不过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死呗！大家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时间管得上你，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医闹。
　　女人名叫艾雅，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白种人，她还很年轻，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刚才死亡的威胁让她更加珍惜生命，她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医生给她包扎好后就离开了，艾雅坐在椅子上微微发愣。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艾雅因为神情过于专注并没有注意到，那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对着她金色头发就是一拳头。
　　艾雅被打的低下了头，很久没有抬起头来，仿佛早已经习惯，表情只有惊恐。
　　打人的正是她的丈夫皮埃尔，皮埃尔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只眼睛，那只好的眼睛藏着化不开的冷意。
　　他的左眼已经瞎了，再也没有治愈的可能，这也就代表着以后出去任务会更加危险艰辛，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外面怪物的口中，这让皮埃尔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急躁。
　　佣兵是他赖以生存的职业，凭借着矮小的身体能够穿过密林之中很多狭小的路径，是为佣兵团打探前路的一把好手，而他本人心狠手辣，做事毫不留情，这一股极端的性格让在他现在所处的佣兵团有着不小的地位。
　　可是现在全部都没了。
　　全怪那群猴子，还有那几个蠢货。
　　他们这次出行的任务是想要捕捉沼泽中的变异巨鳄，沼泽中毒虫众多，出行任务时间长，更别提那只巨型鳄鱼的战斗力，危险指数不是一般的大，可雇主给的佣金实在是高，他们没有办法拒绝。
　　于是连同另一只佣兵团，花大价钱购买武器炸药，开着改装越野车就去往了密林，他们花费很大一番功夫捕捉到了一头落单的幼年鳄鱼，可就算是一头幼年鳄鱼也让他们吃进苦头。折损好几个人在里面。
　　不过结局是好的，鳄鱼被他们捉了起来，却在分配佣金时产生了矛盾，吸引到了母鳄，为了保住性命只能灰头土脸了离开，离开沼泽地后两方人再也忍不住了，就在密林中不顾其他打了起来。
　　树上早就有眼睛盯着他们多时，趁着吵架的功夫偷走了枪然后对他们发起进攻。
　　一部分人眼疾手快开着车离开了，另一部分人落入森林的陷阱之中，成为了其他异种的口粮，他们没有时间辱骂那群自私自利的白眼狼，因为后面紧追不舍的猴子看起来就像是饿疯了一样。
　　幸好他们就在森林边缘不远处，很快就跑到了外面，然后就是军方解救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