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养成攻略》明月照山茶

34、第 34 章

　　蓝霁睡得很舒服，整个环境都很温暖，火光照耀在脸上，暖烘烘，整个人也越发懒惰，蜷缩在秦桐的怀中，将他当作一个抱枕。

　　睡着睡着，他突然感觉房间中的温度猛地下降，冷风呼呼地吹，他整个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半睡半醒中下意识寻找秦桐的怀中，却发现身边什么都没有。

　　他动了动眼睛，眼皮半睁着，隐约间看到一个人影走近，脑子逐渐清醒，但身体却异常困倦，身上像是被人压上了好几十床棉被，怎么也起不来，就连意识也逐渐模糊。

　　他在睡梦之中感觉到了危险，但就是清醒不了，同时也担心大家的安危，被几种情绪牵扯的心绪不宁，身心都开始挣扎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霁觉得房间中那股寒意突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意。

　　真舒服啊，这一股暖意就像是冬日中出现的暖阳，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金灿灿的阳光刺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可又莫名觉得心安。

　　蓝霁伸出手，挡住那一股刺目的阳光，等眼睛终于适应了眼光后他收回了手，目光落在自己手上时微微一顿。

　　那一只手略微有些肉感，短短小小的，指甲也小小的，透着浓浓的粉色，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的手。

　　蓝霁猛地惊慌起来，目光从自己手上落到了脚上。

　　那条鱼尾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双蓝白色的球鞋，脚也是小小的，腿也是短短的，蓝霁转头，面前有一块玻璃，正好将蓝霁的样貌照射其中。

　　他整个人就像是缩水了一样，变得又矮又小，穿着运动夏装，带着一个亮黄色的棒球帽，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风车。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微风，风车的叶子呼呼转动。

　　他变成小孩子了？！

　　再一看四周，他突然就从那栋居民楼中来到了一个游乐场，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全部都是父母带着自家的小孩，只不过诡异的是这些大人的脸是模糊的，蓝霁努力看也无法看清他们的五官。

　　他不是在感染区的那栋居民楼里吗？秦桐去哪里了？大家去哪里了？

　　蓝霁着急忙慌地在人群中寻找，这些人高大富有压迫感，蓝霁的个子甚至还没有他们的腿高，不知道是不是变成了小孩，就连心理也开始变得幼态，穿梭在未知的人流中居然开始变得害怕。

　　他没有跑多久，一双手将他稳稳当当抱了起来，人脸还未看到就率先被一股香味侵袭，那香味好像墙脚下努力盛放的栀子花。

　　蓝霁突然安静了下来，在她的怀抱中显得异常安心，他鬼使神差无声开口：“妈妈。”

　　抱着他的女人依旧看不清相貌，但从外形来看依然是位不可多得佳人，她与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同，她穿着白色大褂，黑色低跟鞋发出哒哒声音，突兀的就像是刚从实验室中走出来。

　　女人温柔抚摸着蓝霁奶冻般的小脸，声音柔和的如同三月春风：“小霁，我们出来玩开不开心。”

　　女人的声音像是带着蛊惑，让人下意识放松心神，蓝霁已经在她声声叫唤中沉溺其中，他下意识中抱住了女人的手，闭上眼睛感受那一股心安。

　　在他有限的记忆中，这一位母亲从来没有对他这么温柔地说过话，也从来没有抱过他。

　　女人低声询问：“小霁，要不要去玩旋转木马。”

　　蓝霁成人状态定然会察觉到异常，可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五岁小孩，一举一动乃至心智都是一个小孩子，听到旋转木马三个字瞬间躁动了起来，不停地说着要。

　　女人选了一个双人可乘坐地木马，带着蓝霁坐了上去，为了谨防蓝霁掉下去，女人还小心翼翼抱在怀中。

　　木马开始转动，亭子中间传来童声的稚嫩歌谣，周围有透明泡泡升起，欢声笑语就在耳旁，一切美好的就像是一场美梦。

　　蓝霁沉溺在这一欢乐之中，母亲的温柔耳语就在耳旁，这是他小时候最期待的事情，终于不是在那四四方方的天地，不再是干巴巴的各种书籍，不再是死气沉沉的场景，一切都开始变得鲜活起来。

　　灰色的童年沾染上最鲜艳的色彩，成为了这世间最惑人的诱惑。

　　而就在蓝霁没有察觉的四周，白色木马的眼睛开始流出鲜红的眼泪，整个环境也开始变得破旧惨败，温暖耀眼的太阳也变成了夕阳，如血般的晚霞渲染半空，女人的身形也不断拉长扭曲，凶性开始暴露出来。

　　阳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女人抱着蓝霁，声音依旧是甜美温柔，她轻轻地在蓝霁耳边说道：“小霁，你开不开心？”

　　开心。

　　蓝霁闭上了眼睛，脸上隐隐有幸福流淌，只是那纤长的睫毛下隐藏着不可见的泪珠。

　　女人还在说话，轻轻柔柔地，如同初春时刚融化的流水：“那你愿不愿意和妈妈一起永远的留在这里。”

　　她的尾音上扬，声音逐渐从温和变得飘渺，仿佛隔着层层轻纱，女人那张模糊的脸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她还在笑，越笑越大，嘴角也越拉越大，几乎开撕裂了一般，露出了里面又尖又白的排排尖牙。

　　就像是某种恶犬，跃跃欲试地对着面前小孩露出尖牙，只等一个时机，她就会用自己的尖牙咬破小孩的肌肤，滚烫的鲜血流了出来，那时候她就能完美享用美食。

　　蓝霁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中已经没有了沉迷，只有冷到极致的寒意，手上的风车还在呼呼转动，只是下一秒，蓝霁毫不犹豫将他扔在了地上。

　　他的声音似幼童，带着几分奶气：“妈妈，Π的圆周率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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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张着的嘴巴一愣，那双黑瞳中透出几分困惑，显然是没有想到蓝霁会说出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没读过书，连Π是什么都不知道。

　　蓝霁目光一凛，手中的利爪突然亮出，动作利落地向后一滑，尖锐的爪子划破了女人的脖颈，艳红的鲜血喷射般流出，染红了白色大褂。

　　他的手在马背上一撑，翻身从木马上跳了下去，他的个子太小，木马还在转动，速度还不慢，蓝霁落地后滚了两圈才稳稳站住。

　　木马上的女人依旧是温柔地看着他，只不过她的嘴巴越拉越大，眼睛黑的诡异，脖子上还不断留着血液。

　　蓝霁眼神清明，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小脸紧绷着。

　　女人突然收起了笑容，冷声道：“你怎么没有被我诱惑住。”

　　她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蓝霁淡声道：“我的母亲才不会管我开不开心。”

　　女人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穿着鲜亮的衣服，头发是红色爆炸卷发，脸被涂的煞白，鼻子上占着一个红球，俨然是一副小丑模样，不过他的嘴巴格外吓人，嘴角两边全部裂开，露出了里面红色牙龈与白色牙齿。

　　嘿嘿嘿……

　　他笑了出来，发生的声音却是个成年男人。

　　小丑蹲在木马上，那双眼睛炯炯地看着蓝霁：“你居然没有被美梦所诱惑，不过没关系，你逃不出去的！你逃不出去的！”

　　蓝霁转头，不带一丝留恋拔腿就跑。

　　小丑的声音忽远忽近，咯吱咯吱的笑声让人头皮发麻，蓝霁的两条小短腿实在是跑太慢了，那小丑的声音就在耳畔。

　　他猛地一转头，那小丑离他只有十米方位，嘿嘿嘿地大笑着，手中牵着气球，定睛一看，那居然是瞪着眼睛的人头。

　　他似乎在猫捉老鼠，并不急着杀了蓝霁，更加享受虐杀的过程，否则就凭蓝霁这两条还没到人膝盖高的双腿早就被他抓住了。

　　蓝霁知道自己根本就跑不掉，所以打算不跑了，干脆迎面而上，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喷泉，想要召唤出水剑进攻，但半天过去那些水纹丝不动。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神色终于淬出了一丝凝重。

　　小丑将他的举动全部看在眼里，嘿嘿笑道：“是不是召唤不出异能了？”他的眼睛紧紧盯着蓝霁，“我可以。”

　　话音刚落，喷泉中的水就像是水龙一样突破天际，在艳阳般的空中绽放出一朵巨大的水花，水在空中化为滴滴水珠，劈里啪啦落在地上，就像是下了一场大雨。

　　光线开始变暗，落日以肉眼可见的功夫开始落下，天空上出现繁星点点，近到伸出双手就能将它们揽入怀中怀中，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午夜时分。

　　这里明显不对劲。

　　趁着雨夜视线模糊，那人还在得意狂笑，蓝霁转头就跑，专门躲着跑，眨眼中的功夫就没了踪迹。

　　那人终于察觉到了，笑容僵硬在了脸上，目光如鹰般在四周探寻，可依然没有蓝霁的踪迹。

　　小丑撅起嘴巴，明显开始生气了，把手上的人头往地上一扔，人头在地上滚了几圈，五官面向空气时一愣。

　　那些人头的样子居然全部都是蓝霁五人的样子。

　　小丑生气，随脚就将脚下的“蓝霁”人头踢远了，滚入摊位下后就消失不见。

　　雨开始停了，空气中传来雨水的咸腥味，整个游乐场的灯光突然发亮，只是场地太破了，灯光时亮又不亮，平白增添一丝诡异之感。

　　“嘿嘿嘿，没关系，我会找到你的。”

　　蓝霁直到跑出小丑视线范围才敢停下来喘气，变成小孩以后，他的体力和速度全部下降了。

　　他抬眼看着周围环境，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家餐厅，暖黄色的灯光从玻璃中投射出来，无端带来了一丝温暖。

　　蓝霁觉得冷了，浑身开始瑟瑟发抖，下意识就往那家餐厅走了过去。

　　他不能把握里面是什么样的，于是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站在外面玻璃察看里面的景象。

　　餐厅干净整洁，有一股复古味，餐厅中坐满了吃饭的人，他们举起红酒杯言笑晏晏，氛围轻松，就像是普通朋友般欢笑，如果忽略他们没有五官的脸的话。

　　蓝霁知道自己是进入幻境了，就是不知道秦桐他们几人在不在，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

　　正这么想着，他正好透过玻璃看到了贺朝阳的脸，他穿着侍者的黑色马甲西服，举止神态都有一股超脱年龄的成熟。

　　从地下蚁穴中出来以后，蓝霁已经知道了贺朝阳今年不过十七岁，这倒是和他平时玩闹的态度有些相符。

　　蓝霁管不了这么多，直接走了过去。

　　他来到了前台，贺朝阳就在那里，他太矮了，餐厅中的声音又盖过了他猫叫一样的声音，蓝霁只能抱住他的双腿呼喊贺朝阳。

　　贺朝阳手上不停，转头从后面的酒柜中拿了一杯酒，又在前台耍花腔，给那些无脸客人调酒，就连余光都没有落在蓝霁的脸上。

　　蓝霁越发着急了，观看四周发现了一张椅子，顺着那张椅子往上面爬就来到了前台的桌子前，他可算是和贺朝阳面对面了。

　　这一下可累到他了，蓝霁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他继续喊道：“贺朝阳！贺朝阳！”

　　他努力挥着自己的双手，在桌子上蹦跶，努力扩大自己的存在感。

　　贺朝阳的目光终于被他吸引了，不过只有一眼，他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

　　蓝霁微蹙眉头，有些生气了，往他手上一看，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惹得他这么专心致志。

　　这一看不得了，那些瓶瓶罐罐中哪里是酒，分明凝固了的血浆泡着胀大了的眼球，只一看，蓝霁就快要呕了出来。

　　蓝霁努力调整好呼吸，继续走到贺朝阳面前，他也不在无用功喊着贺朝阳，贺朝阳这个状态明显不对劲，往他脸上一看。

　　果然！

　　贺朝阳虽然神态动作都没有异常，但是眼神飘忽，目光涣散就像是被人吸了魂一样。

　　他的意识被困住了。

　　蓝霁知道目前唤不醒他以后不在勉强，先去找其他人，既然贺朝阳他在这里，那么秦桐他们肯定也在。

　　他费力从前台跳下来，还差点摔了一跤，正想离开的时候无意往门口一瞥，那个小丑就静静站在餐厅门口那里。

　　蓝霁瞬间反应过来躲在桌子后面，然后才小心翼翼探出脑子。

　　小丑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蓝霁身上，所以蓝霁肯定那人没有看见自己，于是想着偷偷地从后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