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水晶鞋的十二点》笑容明媚

15、15

　　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天高，云淡，风轻，温度宜人。
　　这样的天气用来锻炼的话，神清气爽；用来读书，心聪目明；用来逛街，酣畅淋漓。可是如果用来口角是非，是不是有点太煞风景呢。
　　就算我不是一味追求情调的人，可是此时置身在龌龊之中，也不是我的本意啊。
　　手托着腮趴坐在办公桌前，目光所及是善意的同情，耳边响起来的声音却分外不中听。
　　“现在的学生怎么都这么不理智，那么多德高望重桃李芬芳的老师都入不了他们的眼，每次搞这种活动都是那些能哄着他们玩的人受欢迎，你说那些老师看了昨晚的新闻，都得什么心情啊……”
　　用膝盖都知道能说出这番话的人除了小李老师之外，再没有别人。对于别人偶尔飘出来的酸溜溜的话我向来是自动关闭耳朵，但是今天却觉得她的声音分外难听，这么美好的早晨，她的牢骚却已经发了十多分钟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没劲。
　　抬眼看看别人毫不掩饰的同情，我浅浅地笑了，都不用她指名道姓，我也知道引起她不满的人是谁。这个女人总是见不得我的好，就算柿子挑软的捏，可是怎么着也要偶尔换换吧，也不能总捏我一个人吧。
　　唉，年轻貌美是我的错吗？呵呵。
　　见不得我的悠然，小李老师再度开口，“小小年纪就这么势利，知道谁家的后门硬，嗤。”
　　有失师德啊，小李老师。
　　“报告，”清脆的声音在敞开的门口响起，我转过头看去。
　　何川。
　　这个理科尖子，没事跑到语文组来做什么。相信在座的都有这样的疑惑，所以都停下手里的工作看着他。
　　男孩走到我的面前，递给我一个很是素雅的暗绿色浅格纹纸盒。
　　我接过来打开，里面是同色系的硬皮笔记本。
　　“给我的吗？”翻了几页，看见里面贴着学生的照片和写在照片下面的留言。
　　“对，这是这次评比活动的纪念，因为要求学生在交选票的同时写出对所选老师的评语，所以我们就整理了出来。”何川朗朗道来。
　　这个倒是很有意思，我笑眯眯地又往后翻了翻，好像都是对我的赞美嘛，不错不错。
　　我这个人，最是喜欢被人表扬。小时候帮忙干了一点活都要四处宣扬，以期换来大人们的几句夸奖。
　　“太谢谢你们的心意了，我会好好收藏的。”我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我先走了，”他笑笑，昨晚没看清楚，他左边脸颊居然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很可爱。
　　他环视了一下组里的其他人，道：“老师再见。”
　　他前脚刚走，小李老师后脚就过来了，一把拿起那个本子，翻了两页。
　　我看着她的脸色越发地不好，心里却偷笑，这种自讨没趣地事情她做起来还挺顺的，想来是习惯了。这种东西抢去看什么呢，用膝盖想都知道是满满一本的好话。
　　“您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举手之间的风情，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念出来的这句，正好就是我刚才随手翻过时瞄到的。原来在那些孩子眼中，我一直是美丽的呢，真开心。
　　她把本子不轻不重地放下，撇撇嘴，“这些学生可真会写，每天给他们讲课时看他们认真地盯着你，我以为是很用心地听课呢，原来还有这样的心思。”
　　“好看的事物大家都喜欢，更何况是年轻人了。”组长在对面扔出一句话来，“他们还会在下面说我哪天穿的衣服好看，哪天新剪的发型不错呢。”
　　“对呀，有时候被他们夸会穿衣服，我一个上午的心情都会不错呢。”高老师也赞同。
　　“孩子其实最真实了，”我开口，“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喜欢谁，毫不掩饰。”
　　“没错没错，”高老师附和，结果被小李老师白眼。
　　“哪个做老师的对学生不好，也没见他们感激。”小李老师不高兴了。
　　“不仅要自己认为是对学生好，还要看他们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想法，”今天懒得再当病猫了，我笑得格外灿烂。
　　“什么是自以为是，学生还不是以学为主，折腾那些没用的东西有什么意义。”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直接对上她吧，所以她惊讶之后，突然提高的声音有些尖锐。
　　“那是全面发展的一个部分，如果校风开明，对于学生活动都应该是鼓励和支持的。”我当年念书的时候，学校里的活动层出不穷，社团生活异彩纷呈。记得教育部来学校检查工作的时候，还特意提出过表扬呢，当时的领导还很幽默地说要教会孩子如何玩耍。
　　“学做人，学做事，学知识，才是学生的本分。”我拿起杯子，讽刺道，“不会做人，不会做事，考了高分也不是人才。”走到门口的饮水机前去接水，却意外地发现何川并没有离开，从我的角度一下子就能够看到他。
　　我走出去，“还有事？”
　　可能是有些突然，他略有些狼狈，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没事。”
　　“那就是在偷听喽。”我放低声音，笑得顽皮。
　　“是，”没想到他居然承认了，“我就是有些好奇。”
　　看到我挑眉，他的嘴角勾起，很轻松的，“就是想知道这么受欢迎的老师平日里是什么样子。”
　　我踮高脚，拍拍他的头发，“你的好奇却加剧了办公室的矛盾，快回去上课吧。”
　　“我只是不小心起了催化的作用而已，矛盾产生的根源可不在我。”我没看错吧，这孩子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之间的笑意可是坏坏的？
　　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之间就心生感慨：相较于商卓的含蓄内敛，这个孩子很清楚并且也乐于张显自己的魅力，年纪轻轻却风采华然，不容小觑。
　　这一点，倒是很像我们家安牧。
　　不知道从哪个时候开始，一想起安牧，就会不自觉地开心起来，心情明媚得就像雨后放晴的天。
　　转回办公室，去柜子里拿出包里的手机，走到楼外，按下安牧号码的快捷键。
　　“安牧安牧安牧，”有意地让声音娇娇柔柔，电话一被接通就连连喊着他的名字。
　　“想我了吗？”许是我取悦了他，从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带着笑意。
　　“嗯。脑子想，心里也想。”
　　“那就继续好好想，”安牧大笑，“晚上接你回妈那边吃饭，嗯？”
　　“好，我要先吃你们楼下西点店里的意大利酸奶酪。”那一家的奶酪真的很棒，有时候去安牧公司等他下班时，我都会忍不住先溜过去吃上一块解馋。
　　“我们奈奈就是一只猪宝宝，脑子里只想着吃。”安牧逗我。
　　不着边际地跟他扯了几句后，我挂断了电话，看看时间，该准备一下去上课喽。
　　曾经在网上看过，说可以睡到自然醒，不用去上班也有大把的钱赚，这样的人就是成功人士。
　　啊，此时此刻我也想做成功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