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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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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砚一晚上都没睡着,一看盯着沈屿寂看,没想到今天沈屿寂醒的这么早。
瞿砚轻轻拍了拍沈屿寂的背,道:“阿寂,今天醒这么早,你还可以再睡会儿,离上班还有两个多小时。”
沈屿寂才从梦里的场景缓过神,看着眼前的瞿砚——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没事,你再睡会儿吧,我……我给你做饭。”
瞿砚感觉自己还没睡醒,被突然的幸福快要砸晕了。
“你上班这么辛苦,我来做就是。”
沈屿寂用非常强硬的态度,表明了他想要做饭的决心。
瞿砚实在不好拒绝,便答应下来。
趁着沈屿寂出门买菜的时间,瞿砚在各种微信群和朋友圈里刷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温和的,以传统工艺创新为主题的艺术展,刚好在今天举办。
瞿砚想最后一次尝试。
沈屿寂在超市逛了一圈,挑了几个瞿砚爱吃的菜,又临时起意拿了几瓶红酒,最后在收银台犹豫了一下,拿了几盒雨伞。
瞿砚一直应酬,胃不好,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那就熬粥吧,刚好大冬天的暖暖胃。
沈屿寂到家后,就开始在厨房忙碌起来。
瞿砚看着有条不紊地在厨房“操刀”做饭的沈屿寂,只觉得太幸福了,哪怕这片刻的幸福可能延续不了多久。
他只为了现在而活着。
“我熬了点粥。”沈屿寂的声音很平静,眼神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刺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你胃不好,以后……以后尽量少喝点酒吧。”
瞿砚在餐桌旁坐下,拿起勺子,手却抖得厉害。他看着碗里的小米粥,热气氤氲了他的视线。
他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温热的、带着淡淡米香的粥滑入胃里,熨帖着连日来的冰冷和不适。
他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着,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滴进碗里。
沈屿寂坐在他对面,安静地喝着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快吃完的时候,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轻轻放在他手边。
最近一段时间,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旧事重提,只有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脆弱的试探和靠近。
“我今天休息,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沈屿寂回来坐下后,继续喝着剩下的半碗粥。
瞿砚犹豫着把那个艺术展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说完后,观察着沈屿寂的表情,没变,沈屿寂的脸色始终就像万年不变的冰山。
“好。”
瞿砚松了口气。
沈屿寂接着问道:“什么时候去?”
“今晚。”
等到沈屿寂吃完饭,瞿砚抢着去洗碗,沈屿寂只能回到客厅。
沈屿寂突然发现家里好像多出了一些关于文物修复的书,看起来还很新,应该不是他的。
那就是瞿砚。
沈屿寂看着这些书,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等到瞿砚洗完碗出来,沈屿寂开口问道:“瞿砚,你想不想学——修复。”
瞿砚点点头。
“你教我。”
两人走到了瞿砚弄出来的那一角修复台。
瞿砚从家里拿出了几个很早之前他淘回来的“垃圾”。
沈屿寂拿出工具,演示起来。
瞿砚看着沈屿寂戴着放大镜,指尖稳定地操作着细小的工具,神情专注得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那份沉静的力量,像一泓清泉,缓缓流入瞿砚焦躁不安的灵魂。
“就像这样,你来试试吧。”
“好。”
瞿砚尝试着拿起一些简单的工具,学着沈屿寂的样子,做一些最基础的修复练习。
无奈,瞿砚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干这一行,他笨手笨脚,常常出错。
但沈屿寂从不责备,只是平静地指出问题,手把手地教他。指尖相触的瞬间,传递着久违的、小心翼翼的暖意。
在沈屿寂亲手指导和辅助下,瞿砚终于完成了修复。
就这样沈屿寂亲身演示,再指导瞿砚一步一步操作,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午饭也是沈屿寂亲手做的。
下午,瞿砚看着他看过的那些书——关于古籍修复,文物保护,历史哲学……
再看看坐在他身边正在看书的沈屿寂,
瞿砚笨拙地分享自己的读书心得,向沈屿寂询问一些他不太理解的专业问题。
沈屿寂放下书,耐心地解答,声音平和,眼神专注。
瞿砚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大学实验室里,为他讲解那些关于敦煌莫高窟的学长。
窗外一阵风吹过,把最后几片梧桐叶也吹落。
瞿砚开车带着沈屿寂来到了会场。
酒会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瞿砚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但他作为曾经的金牌策展人,自然被众人簇拥。
但他没有像从前那样意气风发地周旋,而是始终留意着沈屿寂的动向。
他看到沈屿寂安静地站在一件融合了传统大漆工艺的现代家具前,专注地观察着漆面的肌理和纹路,眼神里带着专业性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瞿砚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然而,当一个满身酒气的收藏家,举着酒杯,用夸张的语气大声谈论着某件展品的“投资价值”和“升值空间”时,沈屿寂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避开了那令人不适的喧嚣。
瞿砚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立刻找了个借口,带着沈屿寂离开了喧闹的中心区域,来到相对安静的露台。
晚风带着凉意吹拂。沈屿寂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沉默不语。
“还好吗?”瞿砚轻声问,递给他一杯温水。
沈屿寂接过水杯,指尖冰凉。
“还好。”他顿了顿,声音很轻,“只是……不太习惯。”
瞿砚看着他略显苍白的侧脸,心中涌起一阵愧疚和心疼。“对不起,我不该勉强你来。”
沈屿寂摇摇头,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远方。
“总要……试着看看你的世界。”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妥协。
瞿砚的心猛地一缩。
他伸出手,试探性地、极其缓慢地,覆上沈屿寂放在栏杆上的手背。
那只手冰凉,微微僵硬了一下,却没有躲开。瞿砚小心翼翼地握住,用自己掌心的温度,试图去温暖那份冰凉。
露台的风有些大,吹乱了沈屿寂额前的碎发。
瞿砚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沈屿寂肩上。沈屿寂没有拒绝,只是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疲惫,有疏离,但也有一丝被小心呵护的、微弱的暖意。
那一刻,时光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喧嚣被隔绝在玻璃门后,霓虹在远处无声闪烁。
他们并肩站在城市的晚风里,一个努力收敛光芒,一个尝试靠近喧嚣,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这短暂而脆弱的平衡。
像两只在暴风雨后短暂停驻的倦鸟,在断壁残垣上,互相梳理着被淋湿的羽毛,汲取着彼此身上残存的、微弱的暖意。
他们都知道,裂痕犹在,风暴或许只是暂时停歇,但此刻的宁静与靠近,如同废墟上短暂绽放的野花,珍贵得让人心碎。
只是短暂的安稳,也足以抚平瞿砚那颗躁动的心。
离开露台回到会场,瞿砚寸步不离地跟在沈屿寂身边。
“没事,你不用一直跟着我。”
“我左右也没事儿干,你看你的,就当我不存在。”
沈屿寂没再纠结,只是沿着规定路线,看完了会场所有的作品。
“看完了?那我们走吧,回家。”
瞿砚和这次艺术展的策展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后,离开会场。
下雪了。
“阿寂,下雪了。”
“嗯。”
这是他们一起走过的第八个冬,也是一起淋过的第二十三次雪。
瞿砚很喜欢冬天,也尤其和喜欢的人一起漫步在雪中。
还记得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
“哇,学长,下雪了。”
“学长,要不要一起和我去雪中漫步,很有意思的,走吧走吧。”
“学长,听没听过一句诗,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
而现在,瞿砚也只是说了句下雪了。
沈屿寂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站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
“阿寂,走吧,外面太冷了。”
“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少年心气是不可再生之物。
瞿砚觉得,这句话说的挺对的。
或许有人可以在经历了谎言、欺骗、背叛、轻视之后有人,依旧能坚守初心不改本性,但他做不到。
他早已经在纸醉金迷里迷失了自我。
回到家,时间已经很晚了。
今天晚上沈屿寂在卫生间待的时间比平时久了许多。
瞿砚等沈屿寂出来以后,才进卫生间冲凉。
沈屿寂走进卧室,从另一个小箱子里找出了很早之前他准备的东西。
等沈屿寂一进卧室,就看到——沈屿寂头上带着猫耳发夹,脖子上带着项圈,腰上也挂着腰链……
还有床头柜上放着的大号雨伞。
瞿砚呼吸越发急促,全身上下都涨得难受,他侧过头去不再看沈屿寂。
“阿寂,你……”
“瞿砚,我已经准备好了。”
瞿砚实在把持不住。
当晚,两人疯了。
沈屿寂格外的主动,瞿砚也憋了一年多……
沈屿寂喘着粗气,声音有些颤抖,他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名为欲望的火越烧越旺,沈屿寂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主动吻住了瞿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