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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合照里的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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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心动季》的镜头照常对准院子里的日常,只是藤摇椅上少了那个总爱眯眼晒太阳的身影。吴所谓一早就收拾了行李——新歌要赶去录音棚录制,官方活动的邀约推不掉,日程表排得密密麻麻,连喘口气的功夫都得掐着算。其余杂七杂八的邀约被他一股脑推了,唯独那个国际品牌圣罗兰的签约洽谈,经纪人磨了半天,他才松口说“见一面再说”。
他这一走,节目流量肉眼可见地降了些,好在有陈劲风撑场面。这傻小子像是攒了一肚子活宝,今天扛着鱼竿去湖边钓起了小龙虾,明天拉着工作人员组乐队,跑调跑到天边还唱得热血沸腾,愣是靠着接地气的欢脱劲儿,把观众的注意力稳稳攥在手里,弹幕里天天刷“陈哥是综艺之神吧”。
另一边的温知意也没闲着。传奇歌手的舞台录制邀约砸过来时,她几乎没犹豫就接了——那是乐坛公认的“镀金舞台”,多少歌手挤破头想上去,对她而言,是站稳脚跟的关键一步。排练室的灯常常亮到后半夜,她对着镜子练台风,反复打磨唱腔细节,眼底的红血丝藏不住,却在提起“要闯出名堂”时,眼里亮得惊人。
节目里少了吴所谓和温知意这对焦点,却多了几分烟火气。陈劲风对着镜头举着烤糊的玉米喊“吴哥你看我厨艺进步了”,温知意在后台休息时刷到节目片段,看到空着的摇椅会忍不住弯嘴角。而忙着赶行程的吴所谓,录音间隙刷到圣罗兰的合作方案,笔尖顿了顿,鬼使神差地问经纪人:“温知意最近有什么邀约吗?”
吴珊被他那口是心非的模样逗笑了,指尖点了点他的胳膊:“你小子总算想起人家了?她为了那传奇歌手的舞台,这阵子忙得脚不沾地,排练室都快成第二个家了。”
吴所谓低头摆弄着录音棚里的麦克风线,嘟囔了句:“那破舞台有啥好折腾的……”话里带着点不以为然,尾音却泄了气似的软。
“你当谁都跟你似的,运气好到一首歌就能炸穿乐坛?”吴珊白了他一眼,“知意虽然唱功很好,但也刚起步,那舞台是多少人抢破头的机会,对她来说是镀金,是站稳脚跟的坎儿。”
吴所谓没接话,手指在调音台上敲了敲,忽然抬头转移话题:“我记得那舞台能请嘉宾助阵吧?你……偷偷问问温知夏,看她愿不愿意……”声音越说越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吴珊看着他这副嘴硬的样子,笑得更厉害:“放心,早帮你问过了。知夏倒是爽快,一口答应了,”她故意顿了顿,看着弟弟眼里的光亮起来,才慢悠悠补了句,“就是有条件——得你亲自给她写首歌。”
“写就写。”吴所谓立刻接话,语气硬邦邦的,“多大点事。”
录音棚里的设备还在低低嗡鸣,可他心里那点莫名的焦躁,却像是被这句话轻轻抚平了。指尖落在琴键上,弹出几个不成调的音符,倒像是藏着点雀跃的节奏。
吴所谓的唱功本就登峰造极,录歌时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两首歌都是一遍过。敲定好新歌今晚零点正式发行后,他便马不停蹄地飞往沪市,赴圣罗兰的签约之约。
签约过程比预想中更顺利,品牌高层对他的形象和人气赞不绝口。只是落笔前,负责人笑着提出了几点要求:
- 今后参加任何公开活动、节目录制,需优先身着圣罗兰当季服饰。
- 维持目前的中长发造型,暂不考虑剪短——毕竟品牌方正是看中这头随性又带点疏离感的长发,与品牌气质格外契合。
- 在合约期内,不得与其他服装类品牌达成任何形式的签约合作。
吴所谓扫了眼条款,没太多犹豫便签了字。对他而言,穿什么衣服、留什么发型本就无所谓,只要不耽误正事,这些细节不值一提。
签约结束后,品牌方当场送上几套最新季西装,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中长发随意搭在肩头,倒真有了几分圣罗兰标志性的冷感贵气。吴珊在一旁打趣:“弟弟这造型,明天怕是又要上热搜了。”
他扯了扯领带,没接话,心里却默默想着:零点的新歌,不知道她有没有在等……
所有人都以为《晴天》这首歌是他唱给温知意的,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另有其人。
刚好在沪市,他想去看看她还好吗。
吴珊作为他姐当然知道她的私事。问到“要不要去看看?”
“好。”
签完约出了大楼,吴所谓没让司机跟,径直走向停车场那辆惹眼的红色法拉利拉法。吴珊坐进副驾时笑他:“也就你,把千万跑车当买菜车开。”
他发动引擎,跑车的轰鸣声在车流里格外清晰,却没半点张扬的架势。车子平稳地驶上沪市高架,夕阳的金辉透过车窗洒进来,把他的侧脸照得轮廓分明。
“你这癖好也是怪,”吴珊看着仪表盘,“能蹲在夜市啃五块钱的烤串,转头就开着拉法去穿街走巷找老面馆;能在地摊花三十块买件T恤穿得乐呵呵,对跑车却宝贝得不行。”
吴所谓转着方向盘,语气随意:“喜欢就买,买了就开,哪那么多讲究。”
这话倒没掺假。粉丝早就在街头偶遇过无数次他开着这辆拉法的身影——去音乐学院门口接人,去老城区买生煎,甚至去郊区的菜市场囤菜。久而久之,“全世界里程最高的法拉利拉法”成了他的专属梗。
他之前在采访里被问起,也只是耸耸肩:“买来就是开的,放着积灰才叫浪费。再说了,代步工具而已,跟自行车没本质区别。”
彼时跑车正驶过黄浦江,江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点湿润的气息。吴珊看着弟弟专注开车的侧脸,突然笑了:“也只有你,能把法拉利开出电瓶车的松弛感。”
吴所谓没接话,只是轻轻踩了脚油门,红色的车身像一道闪电,融进了沪市渐浓的暮色里。对他而言,喜欢的东西从不需要刻意端着——就像喜欢夜市的烟火气,也喜欢引擎轰鸣时的自由,本质上,都是顺着心意活罢了。
红色法拉利稳稳停在巷口,昏黄路灯下,“疏月刺青”四个字的霓虹灯牌泛着冷调光晕。吴珊推开车门,看了眼店里透出的微光,冲吴所谓扬了扬下巴:“你先进去,我在附近转两圈。”
吴所谓没应声,推门走进店里。风铃轻响,混合着消毒水和淡淡香薰的味道。他熟门熟路地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冷水,转身就往角落的沙发一躺,姿态懒懒散散,倒像是回了自己家。
店里零零散散坐了几个女客,有的在选图,有的在等位置——谁都知道,这家刺青店有个规矩:只招待女客。
“你怎么来了?”里间传来个清冷的女声,刺青师正俯身给客人纹着花臂,头也没抬。
吴所谓刚要回话,刺青床上的女生突然倒吸口气,猛地抬头,看清他的脸后差点弹起来:“是、是吴哥吗?!”
“不想毁皮就别动。”刺青师头也不抬,手里的针稳稳落在皮肤上,语气冷得像冰。
女生瞬间僵住,只能眨巴着眼激动地看他。吴所谓被逗笑了,举起手里的水杯冲她晃了晃:“是我。别急,等你纹完再合照,不迟。”
旁边选图的几个女生早就按捺不住,拿出手机偷偷拍他,又怕打扰到工作,只能用口型互相传递“真的是他”“天呐”。
吴所谓靠在沙发上没在意,指尖敲着杯壁,冲里间喊:“上次让你留的图,好了没?”
刺青师终于直起身,摘下手套瞥了他一眼,嘴角勾出点若有似无的笑:“嗯”啦一声
昏暗中,她脖颈处露出的玫瑰刺青若隐若现,和这店一样,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却又藏着说不出的熟稔。
等到她纹完这名女客后,女客迫不及待的跟吴所谓合了张影。
“各位,今天可能要提早关门了,明天再来吧!”
她们虽然有些遗憾,但见到吴所谓这个大明星也就没追究什么,零零散散得离开。
店门馆后,吴所谓终于站起身,两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问到“江疏月,有想我吗。”
她白了他一眼“少来。”
没错这位人如其名高冷得不行的美女正是前不久被扒出来的她。
她身着一袭浅米色服饰,长袖上衣呈堆堆领设计,贴合身形,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下搭同色系宽松裙装,整体风格简约又不失优雅。她长发自然垂落,几缕发丝随性散在肩头……
此时的江疏月姿态闲适,侧倚于黑色皮质座椅,一只手臂搭在椅面,另一只手轻托腮帮,眉眼低垂,似在放空或浅眠,周身漫出静谧清冷的氛围。背景里,模糊的陈列与光影交织,弱化了环境细节,更衬出她遗世独立的气质,仿佛将喧嚣隔绝在外,自成一方宁静天地,给人一种文艺又疏离的美感 。
吴所谓褪去上衣,露出线条分明的脊背和腹部——八块腹肌轮廓清晰,肌理间却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纹身,像是用墨色在皮肤上绘制了一整个故事。他侧身指了指左下腹那片难得干净的区域,语气随意:“纹在这儿,没问题吧?”
“躺下。”她的声音很清冷,没什么起伏,已经换好了新的针具。
吴所谓乖乖平躺下来,视线落在天花板的吊灯上。可没一会儿,就觉得皮肤传来的力道格外重,针尖落下时带着明显的“较劲”意味,比上次纹后背时疼了不止一星半点。
“嘶——”他倒吸口凉气,皱着眉嘟囔,“轻点啊。”
刺青师手里的动作没停,眼神却斜过来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自嘲:“她不是找你了吗?怎么,不避嫌?”
吴所谓的视线动了动,落在她握着针的手上——那只手很稳,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接话,只是把视线重新移回吊灯,任由针尖刺破皮肤的微疼漫开来。
店里很静,只有纹身机的嗡鸣和窗外偶尔掠过的车声。此刻连呼吸都放轻了——谁都能听出这两人之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张力,像藏着故事,却又被刻意压着,只能从这“用力”的纹身动作里,窥见一点端倪。
时针悄然滑过零点,纹身机的嗡鸣终于停了。吴所谓低头看向左下腹,新纹的图案干净又清奇——一个小男孩举着把伞,伞的右侧却悬着一轮小小的太阳,明暗交织着,透着股说不出的意味。
他穿好衣服,转头看向收拾工具的江疏月。灯光下,她那张脸清冷又精致,竟与温知意有几分不相上下的神颜。“饿了吗?”他问。
“嗯。”江疏月应了声,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
吴所谓没多话,拉着她的手往外走,顺手拎起沙发上的外套给她披上。到了车边,却是江疏月坐进了驾驶座——不是他不想开,实在是方才那几下“重手”太狠,左腰现在还一阵阵抽疼,动一下都龇牙咧嘴。
一路上,他老忍不住捂着左边腰腹,身体微微佝偻着,那姿势落在江疏月眼里,活脱脱像个“肾虚”患者。
她终于没忍住,嗤笑一声:“哟?虚了?”
吴所谓嘴角抽了抽,没接茬,只是转头看向窗外。沪市的夜景在玻璃上流淌,霓虹灯影忽明忽暗,恍惚间,他像是透过这繁华看到了过去——某个雨天,也是这样一把伞,一半遮着雨,一半晒着太阳,只是那时身边的人,好像笑得比太阳还暖。
吴所谓这人总藏着些不显眼的细节。就像此刻,他侧头望着窗外时,左耳晃过的不再是平时那对低调的银环,换成了两根细细的十字架耳坠,灯光扫过时,细碎的光在金属轮廓上跳,亮得有些扎眼。
算不上多张扬,却比以往多了点说不出的意味——像是藏了什么心事,借着这小小的物件泄了点边角。江疏月从后视镜里瞥到那抹亮,挑了挑眉没作声。她太了解他,这些突然的小变动,多半都跟某段藏着的过去有关,就像左下腹那把半晴半雨的伞,总得找个地方寄放些说不清的情绪。
吴所谓自己倒像没察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侧的新纹身,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十字架的影子投在颈间,明明是带着锋芒的形状,落在他身上,却混着点说不清的柔软。
车里很静,只有雨刷偶尔扫过玻璃的轻响。江疏月瞥了眼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终究没再调侃,只是悄悄放慢了车速。有些回忆,大概是得慢慢品,才不那么疼。
车厢里安静得能听见雨刷扫过玻璃的轻响,江疏月像是觉得这寂静太过冗长,指尖在车载屏幕上点了点,吴所谓新发行的《晴天》旋律便漫了出来。
吴所谓猛地转头看她,月光恰好透过车窗落在她脸上,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眉眼间的清冷被镀上一层柔光,倒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香薰草气息,混着旋律一起,让人莫名心安。
“这首歌,是写我,还是她?”江疏月目视前方,语气听不出情绪,尾音却轻轻勾了下。
吴所谓没半分犹豫:“你。”
这话逗得江疏月笑出了声,是那种极淡的、带着了然的笑:“估计在她那儿,你也会说‘你’吧。”
他没反驳,只是喉结动了动,眼底掠过一丝复杂。江疏月看他指尖无意识蜷了蜷,显然是犯了烟瘾。趁着红灯亮起,她从兜里摸出一包巧克力味的卡比龙,抽出一支递到他嘴边,又摸出打火机“咔嗒”一声点上火。
“我不喜欢利群的烟味,”她收回手,重新握住方向盘,“这个烟味小,你凑合抽。”
吴所谓含着烟吸了一口,甜丝丝的巧克力味混着尼古丁滑进喉咙,倒也不呛。他摇下车窗,让晚风灌进来,修长白皙的手搭在车门沿上,烟灰随着动作轻轻抖落。
《晴天》的旋律还在继续,“消失的下雨天,我好想再淋一遍”那句漫出来时,他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忽然觉得,有些事或许不用分得太清——就像这歌里的雨和晴,就像他此刻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模糊着,或许也挺好。
旁边车道的车窗突然“唰”地摇下来,一个年轻男生探出头,脸涨得通红:“吴哥!吴哥!我是你粉丝!”
鲜红的法拉利太扎眼,认出来并不奇怪。吴所谓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烟,笑着挥了挥手,还不忘叮嘱一句:“好好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男生激动得连连点头,手机都差点掉出车外。就在这时,暗处传来几声轻微的“咔嚓”声——不用看也知道,是狗仔架着相机在偷拍。
江疏月眼角的余光早瞥见了街角那抹可疑的黑影,绿灯刚亮起,她二话不说一脚油门踩到底。引擎瞬间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红色车身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划破夜空,愣是把后面的车甩开大半条街。
吴所谓被这突如其来的加速推得往后靠了靠,忍不住笑:“至于这么急?”
江疏月目视前方,嘴角勾了勾:“总不能让他们拍你捂着腰‘肾虚’的样子上明天头条。”
法拉利的咆哮撕开了沪市的夜,像一声突兀却滚烫的注脚,惊醒了这座浸在故事里的城市。
霓虹依旧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淌,老洋房的尖顶藏在云层后,黄浦江的风裹着百年的潮声——可这声引擎轰鸣,偏生像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叙事里。路边夜宵摊的烟火顿了顿,晚归的行人抬头望,连窗台上打盹的猫都竖起了耳朵。
它不是在炫耀速度,更像在跟这座城市的脉搏较劲。红色车身碾过梧桐叶的影子,掠过挂着灯笼的巷口,把那些藏在弄堂深处的秘密、写字楼里未熄的灯光、江轮上摇晃的剪影,都暂时抛在了后视镜里。
城市醒了吗?或许没有。只是这声咆哮,让所有沉睡着的故事都轻轻动了动——就像吴所谓左下腹那把半晴半雨的伞,就像江疏月眼底藏着的笑意,总有些情绪,需要这样一次不管不顾的轰鸣,才能在寂静里,露出点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