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造春日》夏日妍语

13、第 13 章

　　“别生气了，好吗？”

　　洛黎转过头，视线落在慕璃身上。

　　慕璃歪着头，两个辫子耷拉在肩上，手里拿着一颗奶糖，在她的眼前晃了又晃。

　　“你看我最后一颗糖都给你了。”

　　站在远处的王江朝着这边喊了一声，“慕璃，过来开拍了。”

　　“来啦！”慕璃把咖啡和奶糖都塞到洛黎的手里，“帮我拿一下。”

　　说完慕璃就赶紧跑过去。

　　洛黎把咖啡杯夹在腿上，把糖放在手心，这糖是她小时候喜欢的牌子，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糖果的香甜盖过了咖啡的苦涩。

　　心情好些的表现自然是对周围的事物有了兴趣，洛黎朝着慕璃的方向看去，一直以来她都对慕璃的外形条件很满意，现在正好有机会看看她有没有当演员的天赋。

　　从装扮上看慕璃的角色应该是乖学生，她站在另外三个学生的对立面，难道演的是被霸凌的学生。

　　在洛黎还在猜想慕璃应该怎么诠释这种没什么特色的角色时，只见慕璃把书包取下朝着中间的人砸去，然后一脚踹过去，抓着中间的人的头发就不放手。

　　要不是看着摄像头正对准慕璃，洛黎真的以为自己在看一群小混混打架。

　　看得出来她绝对有一打三的实力。

　　这时，洛黎的电话响了，是花琳打电话来向她汇报工作。

　　在交谈中，洛黎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咖啡杯上，她这才看到杯口上重叠的口红印。

　　“OK，收工！”

　　导演的声音传入人群中，灰头土脸的慕璃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没有打到对手戏的演员，但她是真的认真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慕璃起身看向台阶的方向，洛黎已不见了踪影。

　　看看时间，这一场她拍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洛黎大概是离开了，她立刻去换衣服，赶着坐群演们的车回去。

　　走半道上就被王江叫住，慕璃突然想起来之前收到的信息，赶紧屁颠屁颠地走到王江面前。

　　“大哥，有何吩咐？”

　　王江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小群演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能让洛黎在片场陪着你开工。”

　　慕璃欣喜的脸瞬间垮下来，这个王江真的是不从她身上拉到洛黎这个资源不罢休了。

　　再说了有什么好惊讶的，小群演只是她众多身份中的一个，NT也算是在业内拿得出手的身份，王江口中高不可攀的洛总不也看中了NT的能力。

　　慕璃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在心中默念，人要有自信，慕璃你是最棒的！

　　想是这样想，但说不能这样说。

　　“所以陪我的人在哪呢？如果真的是冲着我来的，至于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吗？”

　　慕璃往先前的方向指了指，片场除了在收拾道具的工作人员外，已经没有剧组以外的人。

　　王江不语，只是用眼神一味地打量慕璃。

　　实在是奇怪，洛黎的表现得就像是同慕璃关系非一般，慕璃的话则是表明她们的关系真的很一般。

　　“对了大哥，之前说的陆览的消息。”

　　话题回到陆览身上。

　　“陆览啊？”

　　慕璃猛地点了好几下头。

　　“看心情。”

　　“嘿！”

　　换好衣服后，慕璃就跟着大部队到了上车的集合点，王江正拿着名单靠在车门挨个点名。

　　等所有人都上了车，慕璃也没听见自己的名字，心想着自己都跟王江都这么熟了，右腿就直接迈了上去，还没等迈另一只脚，就被王江提溜了下来。

　　“干嘛呢，有你名字吗？你就上。”

　　难不成还在为刚才的拌嘴生气。

　　慕璃虽然不知王江为何不让她上车，但还是立刻求饶。

　　“大哥别这样，我今天还被导演夸了，上面还有座位，让我一起坐车回去吧。”

　　这个时间点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她很难打得到车。

　　“对啊，正是因为你今天被导演夸了，让大哥倍儿有面子，所以我特意给你叫了一辆网约车。”

　　“啊？”

　　慕璃难以置信，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好的待遇。

　　王江抓着慕璃的肩膀，把她转了过去背对着自己，往前指了一下。

　　“看到那个铁门没。”

　　慕璃点点头，王江接着说，“那个铁门进去就是这里的露天停车场，车就在那里等着你。”

　　露天停车场？

　　谁家的网约车傻到进收费停车场等客人。

　　她转过头假装惊恐地看着王江，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着我只是有点爱贫嘴，还称不上罪大恶极。

　　“大哥，我有点怕黑。”

　　“你一个一天到晚在夜间觅食的狗仔还怕这些。”王江拍了拍她的肩膀，“这车到处送人，到你家都不知道几点了，我想的是让你早点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晚上带你见你心心念念的陆览。”

　　换衣服前还看心情，换个衣服就答应了？

　　王江不说还好，说了这话后，慕璃敏锐的神经立刻察觉到什么。

　　慕璃挑眉，笑了笑，“说吧，跟洛黎谈了什么交易。”

　　“小丫头，有时候太聪明会显得没那么可爱。”

　　“大哥，有时候太可爱会显得我没那么聪明。”

　　两个小时前，给洛黎让位的王江从片场出来，就来到停车场，习惯性地上车拿了个水桶去水龙头那里提了桶水就开始擦车。

　　没擦多久，就看见洛黎接着电话急匆匆地走进停车场。

　　当洛黎路过他车的那一刻，王江赶忙从车后窜了出来，刚想跑两步叫住洛黎，双腿如同灌铅，立在原地迈不出一步，双手紧紧地捏住洗车的抹布，直到目送洛黎坐上了车。

　　王江叹了口气，退回到车旁，继续擦车，力道比刚才得更重了些。

　　王江思绪万千，他已经忘记自己在车门处停留了多久，指节顶着抹布在车门上的锈斑上反复擦洗，直到他手上的皮肤开始发烫才舍得松手。

　　他将抹布使劲儿地摔在水桶里，然后猛地蹲下，抓住抹布发狠地搓洗。

　　在几番心里挣扎之后，王江站在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洛黎的车还停在那里，驾驶室的车灯亮着，洛黎正低头处理工作。

　　王江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洛总，你好。”

　　看着洛黎脸上充满防备的严肃表情，王江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毕竟之前从未与洛黎正式见过面。

　　“洛总，我是慕璃的朋友，是干群演管理的。”

　　听到慕璃的名字，洛黎的表情才开始缓和。

　　“有事？”

　　“是这样的，洛总，我目前手下有几十名专职群众演员，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王江开始介绍起自己的业务，在影视寒冬里，一些老牌演员都难保戏约不断，更别说人微言轻的群众演员。

　　凯悦娱乐每年都会固定投资几部电视剧，由本公司的演员出演，如果能跟凯悦娱乐长期合作，就不怕没有戏拍。

　　本想着好不容易找到了走近路的机会，通过慕璃向洛黎伸伸手，可是无论他给慕璃安排多少活，慕璃愣是硬抗都不松口。

　　王江只能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试一试，他也知道理亏，可是他担负的是手下几十号人的生计。

　　“我很好奇，你用什么理由能让她答应。”

　　“她让我给你少安排点活。”

　　“你觉得我会信吗？”

　　别说慕璃不信，王江也不相信，可事实就是，洛黎答应直接与他签一年的合同，续签则视上一年的工作情况而定，一年一签。

　　王江承诺要解除和慕璃一年群演的约定，洛黎却表示不用，只是希望王江能给慕璃绝对的自由度，让她有更多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王江的话如同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慕璃心里的那汪深潭，不至于掀起惊涛骇浪，只是泛起了阵阵涟漪，存在但不易察觉。

　　慕璃的双脚不受控地往前挪动，直到王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才停住了脚步。

　　“妹子，大哥谢谢你，替很多人都谢谢你。”

　　“大哥别这样，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跟王江告别后，慕璃就往停车场去，洛黎那辆黑色轿车就停在她的不远处，视力颇好的慕璃隔着半降的车窗都能看清车内的情况。

　　电脑的光打在洛黎的侧脸上，勾勒出立体的五官，她的左手随意地搭在键盘上，蓝色的钢笔被动地在她的右手转动。

　　慕璃看得有些入迷，鬼使神差地举起手机，就如同她给自己的使命一样，要把所有真相记录下来，此刻她也想将这一瞬间的美丽记录下来。

　　还没来得及按下拍摄键，慕璃的视线就被手机屏幕上端的微信弹窗吸引。

　　——SVIP洛黎女士。

　　——麻烦把我拍好看点。

　　当慕璃再次看向屏幕，屏幕里的洛黎已经转过来看着镜头，慕璃吓得手抖了一下，愣了片刻的她赶紧放下手机。

　　洛黎的视线从手机镜头移动到了慕璃因被逮个正着而四处闪躲的目光。

　　她觉得慕璃惊慌失措的样子有些可爱，这种可爱与之前觉得她像一只耷拉着脑袋的可爱小狗不同，现在的她更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眨巴着圆滚滚的眼睛，小声地喘着粗气。

　　其实刚才工作做得差不多的她在余光中已经注意到站在远处的慕璃，很好奇她为何站着迟迟不动，直到慕璃拿出手机，才想着逗她一下。

　　大约是今天慕璃手中的证据使得洛黎能更顺利地推进接下来的工作，就突然童心未泯地想捉弄一下面前的小白兔。

　　不过，洛总的童心未泯可让小白兔吃了大苦。

　　在二人视线碰撞的时刻，慕璃无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但又因为太紧张，步子退得不大，一个踉跄把自己绊倒，跌坐在停车场的水泥地上，疼得慕璃直咧嘴。

　　见状，洛黎赶忙下车跑过来。

　　“你没事吧？”

　　说着，她伸手将慕璃扶了起来，又到处看看身上有没有其它受伤的地方。

　　疼痛都是次要的，丢脸才是最主要的。

　　慕璃觉得这大概是她活了这么多年最丢人的时刻了，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嬉皮笑脸地说着，“没事，没事，我皮糙肉厚。”

　　“还能说笑，看来是真没事，上车吧。”

　　慕璃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乖乖地跟在洛黎后面上了车，只要洛黎能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就会瞬间没事。

　　在她系上安全带的一瞬间，就听见洛黎的声音。

　　“给你。”

　　慕璃低着头看着洛黎手里拿着刚才她给的同款奶糖，唯一不同的是她给了洛黎一颗，洛黎还了她一盒。

　　“喏，吃了就不疼了。”

　　洛黎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慕璃的心里炸开，她努力压制住记忆碎片涌了上来的冲击。

　　见慕璃没有反应，洛黎碰了碰她的手背。

　　“怎么了？”

　　“我在想一颗糖换了洛总一盒糖，血赚！”

　　调整好情绪的慕璃抬头看向洛黎，正巧对面迎来一辆离开的车，灯光透过挡风玻璃照进驾驶室里，照在洛黎的脸上，刺眼的灯光、熟悉的画面让慕璃有些恍惚。

　　当灯光闪过，洛黎的脸又清晰地出现在慕璃的瞳孔里。

　　那一刻，慕璃觉得自己的心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