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怎么总是死》顾有缺

2、第 2 章

　　可是谢濯雪，苦海自渡，如何无忧？

　　恍惚间，百年流光逝。当年名动天下的归雪剑，如今已是当世第一的归雪剑尊。

　　春光正好，无忧懒散的坐在树上啃着灵果，这已经是他化形的第10个年头。

　　即使谢濯雪已经是当世第一，可他闭关清修的日子却越来越长，从一年一出关到三年一出关，到如今六年了还没有出关。

　　作为一只鸟的时候，孤剑峰天地浩荡，可作为一个人，这片只有谢濯雪和他的天地未免太过孤单凄清了些。

　　更何况谢濯雪常年闭关。

　　无忧等着谢濯雪出关的日子三年又三年，不知道还要还会不会再等下一个三年。

　　无尽的等待让他厌倦，许多东西可能会在下一次的等待就被消磨掉了。

　　“最多再等谢濯雪三年，和他告个别，我就下山去。”无忧心里想着。

　　......

　　突然静室的门打开了。

　　仙人百年如一日，雪发白衣，一如初见。

　　谢濯雪一出关，还没有完全收敛锋芒，浑身那股寒冷荒寂的威慑是更加凝实了。

　　看见树上青年的那一刻，谢濯雪所有的冷意都敛回自身，瞧这样子只是不善言辞了些。

　　树上的青年一瞬间化为一只小鸟团子，谢濯雪立刻伸出手接住了这只飞过来的小鸟。

　　看着被拢在手心的小鸟，感受着心脏的跃动，谢濯雪觉得无忧万分可爱，但千好万好只有一点不好，无忧不愿在他面前化作人形。

　　明明他闭关时，有时神识扫过，看见青年在树下练剑，轻盈矫捷，第一眼他就想筑一柄天下最好的剑送给无忧。

　　或者和送年俸的弟子交谈，也是化作人形，言笑晏晏。

　　罢了，小鸟的坏脾气。

　　反正青年言笑晏晏，熟睡的样子，他也见过，抚过他的眉眼脸颊和……

　　无忧探出头，点点谢濯雪的下颚。

　　谢濯雪摸摸无忧的背羽，捏捏翅膀尖尖，揉揉柔软的腹羽，把整只小鸟揉的炸毛，毛茸茸的才罢休。

　　只是有时候揉揉捏捏，总是不够。

　　他想埋进无忧柔软的腹羽里吸一吸。

　　总是为这过分的想法而懊恼，但又在无忧熟睡的时候忍不住去吸一吸。

　　揉够了了小鸟，谢濯雪拿出一小碟子灵果投喂。

　　无忧吃着灵果，其实并没有那么开心。

　　他已经会化形了，却只敢用这副小鸟的样子和谢濯雪相处。

　　谢濯雪也从来没有好奇过他的人形。

　　他只是第一次化形成功时，激动万分的在谢濯雪面前展示过。

　　人形的她他想像从前那样靠近缩进他的怀里，触碰他的脸颊时，却好像有万分阻隔。

　　又在那一瞬间，他成了千千万万人之一，归雪剑尊高高在上，不可靠近。

　　他伸出的手一瞬间又缩了回来，剑尊一心向道，不识红尘。

　　苦海滔滔，难得不渡，已是万万千千的幸运了。

　　近百年的相处，那些同渡的生死危机，那些亲密的相处，一字一句的教导。

　　这些已经纠缠住了他，让他苦海自陷，甚至沉沦其中。

　　这难言的心事，在他化形成功的那一刻，只想见谢濯雪，伸出去又收回手的那一刻击中了他。

　　风吹过，落红簇簇如雨。

　　无忧在桃花下，衣袖翻飞，他轻捷跳动着，双手如鸟之双翼般展翅合翼，旋转间外袍如尾羽般流光溢彩。

　　落红纷飞间，他闭目轻轻枕在合翼的双手上，一瓣桃花落在眼尾，慢慢滑下，留下一道淡粉的印痕。

　　一只小鸟冲过絮絮不止的落红，落在谢濯雪的掌心上，安然歇息着。

　　谢濯雪抹去无忧眼尾的那抹淡红，轻轻抚着闭目休息的小鸟的背羽。

　　他以为无忧是灵力耗费太过才变作原形。

　　他的额头抵在小鸟的胸腹间，感受着那怦怦的心跳，传递着灵力。

　　这片刻心跳好像和他第一眼看见化形成的那个青年时，一瞬间剧烈的心跳同频了。

　　看见闭目安枕的青年脸颊上那一道淡粉的痕迹时，他的心一瞬间空落落的，所以当把无忧拢在掌心时，他才会第一时间抹去那淡粉的痕迹。

　　…………

　　投喂完无忧，谢濯雪抬手把它放在靠近颈侧的肩膀上，神识与无忧相连。

　　他折下桃枝，演绎着这六年闭关对于剑境的新感悟，普通的一招一式却引动天地的威慑。

　　无忧感悟着谢濯雪的剑意，他的荒寂剑意更加精进圆熟了，万物的时序都在他的剑意终寂，止于一片空茫。

　　今年的寒山有点太冷了。剑无情人会有情吗？

　　我想下山了，怕一场十几年的等待之后是一柄更无情的剑。

　　无忧望着谢濯雪的剑，心里想着这些问题。

　　…………

　　几日后。

　　“阿雪，我想下山去看一看。”

　　化作人形的青年坐在茶几的另一侧如是说着。

　　谢濯雪难得的没能控制住灵力。一时不察，溢出的灵力让手中滚烫的茶水冒出森凉的寒气。

　　“峰上待太久了，我想下山去游历一两年……”

　　后半句他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也许等你出关的日子就不会这么孤单了。”

　　谢濯雪的眼神有一瞬间晦暗不明。

　　劫期将近，他本来不打算再闭关，他想再多陪陪无忧。

　　他刚想阻止，却看见无忧的命线亮了，下山是他的命数也是一场登仙的机缘。

　　“等我出去走走，一两年就回来，等你出关。”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他的神色略带了些疲倦。

　　谢濯雪久久地望着他，终究是说了一声，“好”。

　　“仙路漫漫，长生尽头无故人。”他在心里想着。

　　谢濯雪拿出一柄青色的细剑，纤长矫捷，风回舞雩，神光莹莹。

　　“此剑名为青越。”他并指抚过剑刃，灵血渗入剑锋。

　　指腹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仍在渗着灵血。

　　并指做剑撕裂空间，用灵血凝住三道荒寂剑意存入青越剑中。

　　“无忧，这三份剑义之下可杀，但记住只能借由青越剑施展。”

　　谢濯雪望着无忧关切的目光，灵力运转止住了指腹上的血，举杯饮尽了这杯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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