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秋天》枝雪晚眠

9、Chapter09

　　周一回到学校，向渝敏锐地感觉到氛围有些异样。当她走进教室时，几个正在聊天的同学突然压低声音，目光在她和宋槐安的座位间微妙地游移。

　　周婷婷一把将她拉到走廊，神色紧张：“周末有人看到你和宋槐安在城南老街区一起吃点心，是真的吗？”

　　向渝心里一沉，表面保持平静：“只是碰巧遇到，一起吃了点东西。怎么了？”

　　“班里都在传你们在约会。”周婷婷压低声音，“尤其是李薇那几个人，说得可难听了。说什么你转学来就是为了接近宋槐安，说他表面上装清高，实际上...”

　　向渝的心沉了下去。她早该想到，在这个封闭的校园环境里，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人放大解读。

　　上课铃响了，她只好先回座位。宋槐安已经坐在那里，一如既往地专注看书，似乎完全没受到流言影响。向渝稍稍安心，也许他还不知道这些闲话。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数学课上，老师让前后桌讨论问题，前排的李薇转过头来时，故意提高了音量：“向渝，周末玩得开心吗？听说你和宋槐安约会去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向渝感到脸颊发烫，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我们在城南碰巧遇到，一起吃了点心。”她尽量保持语气平静，“不是约会。”

　　李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眼神暧昧地在两人之间打转：“那可真巧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宋槐安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这与你有关系吗？”

　　李薇显然没料到宋槐安会当众怼她，一时语塞。宋槐安继续冷冷地说：“向渝是我的朋友，我们见面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如果你太闲了，不如多花时间提高一下自己的数学成绩，上次小测你好像没及格？”

　　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李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悻悻地转回身去。数学老师适时地咳嗽一声，重新开始讲课。

　　向渝惊讶地看着宋槐安，他仍然面无表情，但耳根却微微泛红。下课铃一响，他就迅速起身离开了教室，没给向渝道谢的机会。

　　一整天的课，宋槐安都异常沉默，甚至比刚开学时还要疏离。午休时，他破天荒地没有留在教室，而是不知去了哪里。向渝独自坐在座位上，食不知味地吃着午饭，心里五味杂陈。

　　放学时，她终于在校门口等到宋槐安：“今天谢谢你为我解围。”

　　宋槐安脚步顿了顿，语气平淡：“没必要谢。我只是讨厌多管闲事的人。”

　　这句话比向预想中要冷淡得多。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那...我们明天午休还讨论物理吗？”

　　宋槐安避开她的目光：“这周有点事，可能没时间。”

　　明显的拒绝让向渝心里一刺。她点点头，勉强微笑：“好吧，那等你有空再说。”

　　回家的路上，向渝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她不明白宋槐安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疏远，是因为流言让他不快，还是他后悔向她敞开心扉？

　　这种不确定性折磨着她。当晚，她辗转反侧，最终鼓起勇气给宋槐安发了条短信：“你生气了吗？因为那些流言？”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没有。只是需要一些空间。”

　　这个回答比直接的否定更让向渝难受。她盯着手机屏幕，眼睛微微发酸。

　　接下来的几天，宋槐安确实与她保持了距离。他不再主动帮她讲题，午休时总是早早离开教室，放学后更是迅速消失。即使不可避免的交流，也简短而公式化。

　　向渝试图告诉自己这很正常，每个人都需要独处的空间，但心里的失落感却与日俱增。她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有宋槐安在身边的日子，习惯了他偶尔的微笑和难得的坦诚。

　　周五的英语课上，老师宣布了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安排，并建议同学们组成学习小组互相帮助。李薇突然举手说：“老师，我认为男女应该分开组队，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不少人的目光瞟向向渝和宋槐安。英语老师皱起眉头：“学习就是学习，分什么男女？”

　　向渝感到脸颊发烫，低头假装整理笔记。她用余光瞥见宋槐安握笔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下课后，向渝在走廊上被李薇和她的几个朋友拦住。“转学生，警告你离宋槐安远点。”李薇语气不善，“他不是你这种人能高攀的。”

　　向渝正要反驳，一个冷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和谁交往是她的自由，与你无关。”

　　宋槐安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面色冷峻。他走到向渝身边，目光扫过李薇等人：“如果你们再找她麻烦，我会直接报告教务处。”

　　李薇等人显然被震慑住了，悻悻离去。宋槐安转向向渝，语气稍微缓和：“别在意她们的话。”

　　“你为什么又帮我？”向渝忍不住问，“这几天你不是一直在躲着我吗？”

　　宋槐沉默了片刻，轻声说：“我没有躲着你。只是...流言对你不好。”

　　“所以你就故意疏远我？”向渝感到一阵委屈，“为什么不问问我怎么想？”

　　宋槐安怔住了，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时，周婷婷匆匆跑来：“向渝！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向渝只好先告别宋槐安，心里却因为那句“对不起”而泛起一丝希望。

　　班主任李老师的办公室里，向渝惊讶地发现宋槐安的父亲也在。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神色严肃。

　　“向渝同学，请坐。”李老师语气温和，“宋先生想了解一下最近班级里的...一些情况。”

　　宋父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向渝：“听说你和我儿子走得很近？”

　　向渝稳住心神，不卑不亢地回答：“我们是同桌，有时会一起讨论学习问题。”

　　“仅此而已？”宋父显然不信，“我听说你们周末还单独见面了。”

　　向渝心里一沉，终于明白流言的源头来自哪里。她平静地回答：“是的，在城南碰巧遇到，一起吃了点心。宋槐安提到那家店是他母亲生前喜欢的，我们聊了聊关于他母亲的一些回忆。”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宋父的意料。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稍微缓和：“我儿子性格孤僻，不太擅长与人交往。我希望他能专注于学业，不要为其他事分心。”

　　“宋槐安很优秀，也很清楚自己的目标。”向渝忍不住反驳，“而且他不孤僻，只是比较...谨慎。”

　　宋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最终对李老师说：“我希望学校能关注一下学生间的流言蜚语，不要让无关事宜影响学习氛围。”

　　离开办公室后，向渝长舒一口气。她没想到宋父会直接介入，更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直接地维护宋槐安。

　　放学时，宋槐安在校门口等她。“我父亲找你了？”他直截了当地问，眉头紧锁。

　　向渝点点头：“他只是关心你。”

　　“他不是关心，是控制。”宋槐安语气冷硬，“以后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向渝心上。她怔怔地看着宋槐安转身离去的背影，感到一阵刺痛。

　　周末两天，向渝过得浑浑噩噩。她不断回想宋槐安那句话，越想越觉得伤心。周一到校时，她刻意提早到教室，却发现宋槐安已经在座位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气氛尴尬。整整一上午，他们没有说一句话。

　　午休时，向渝正准备去食堂，宋槐安突然递过来一张纸条：“对不起。那天我说错话了。”

　　向渝看着纸条，心里五味杂陈。她转过头，发现宋槐安正看着她，眼中带着罕见的忐忑。

　　“我接受了。”她轻声说，“但你能不能别再替我做决定了？我不在乎那些流言，我只在乎...”她顿住了，没敢说完。

　　宋槐安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头：“好。”

　　这一刻，向渝感到连日来的阴霾终于散去些许。她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挑战在等待他们，但至少，他们跨过了这个小小的坎。

　　放学时，天空又下起了雨。这次，宋槐安主动走到她身边：“要一起走吗？”

　　雨声中，他们的伞再次靠在一起。距离或许还有，但心事的轮廓，已在雨幕中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