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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变者为她非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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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美风流也罢，实力有无也罢，花瓶金雀也罢。他无所谓。他风泠歌就是这么个心态。
——直到变数萌芽。
顾涼栀其人，童年偶遇时她是他生活中一个小小的意外，动摇不了他几近被预定的人生，所以可以无风险又无顾忌地继续相处。
那时她还是烂漫活泼的小女孩子，他是病弱而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无可无不可的小男少年。
她的美是动态的鲜活的，他的美是静态的和非死的。她是自由随风的叶，他是塘里扎了根无法自行挪移的荷。
她鲜翠欲滴，他美而空洞。
他走的时候，就像是荷被移栽。她掉了泪，一定要和他约定再会。
他想：无所谓了。
反正不会再见，撒个谎哄她开心。等她长大，她自己会知道年幼的诺言有多天真可笑。
返京后他就不再想她。
他心里没什么能让他反复回忆的，尽管他记得。
尽管他知道“顾涼栀”和“月宁椿”长得很像。那么像。
他从未提及。
他闲闲地学管家，然后等着备嫁。
——然后他再次见到了顾涼栀，童年约定兑现了。
而且这一次，她很强，强到可以动摇他“几近”被预定的人生。
她是那个变数。
风泠歌莞尔。
早在月夫人开口之前，甚至早在他垂眸于观典大众中一眼望见那个全身简素如苍白玉人的少女时，他就预感到了什么。
月灵佩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择主，没有让他惊讶。
月夫人开口说了那句话，他若有所思，随后生怕顾涼栀去意过坚，情理相劝连拉带拽将她带去测试，结果既意料之外，又乐见之中。
这就是原著的风泠歌。
那就是原著的风泠歌。
现在的风泠歌……有种摆烂的既视感，这也是他的真正本性。
有点懒，有点小坏，有点猫猫性格但并不排斥当背景板。
从武力上看他确实也是“强但没有女主她们强”那一挂的。
不管怎么说，现在剧情走到了大典上顾涼栀离开，风泠歌去追这一步，接下来就该往后推。那个不知道怎么来的“世界法则”，既然她说不出，就先放着算了。
“走吧。”
一旁的月宁椿抬眸：“去哪？”
“去灵律宫啊。”霜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剧情不是都理过了么。风月二人诉衷肠的桥段，他们在这里嘚吧嘚讲到现在，也算是平替了吧。
一键带过。
月宁椿扬唇。足尖碾碾脚下的地面，示意霜糖去看四周的断壁颓垣。
“喏，灵律宫。”
她又朝远处一望无际的空地抬了抬下巴。
“跑远点就是雨穹村。”
雨穹村就是剧情里下一个地点。
要弥补缺半的月灵佩，不去辰宫讨原装的话就只有用风月神兽遗泽来补。雨穹村便在二神兽埋骨之地，世代守墓。
三座木湘湘也正是在雨穹村灭村情节后加入主角团的。
霜糖回忆完原著，反观了当下，努力措了会辞，终于将此前几次的槽多无口排了序，挨个问出来：
“不对啊，木湘湘这时候还没加入你们呢，怎么就在了？”
“还有我刚来就想问了，这个废墟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我写了废墟地图……吧？”
“我想起来你们之前说，世界法则要求循环往下走剧情，但是现实所限你们又没法照搬原著，细讲下具体怎么个事？”
她看着面前四人，等他们逐个作答。
顾涼栀答：“不知道。”
霜糖脑袋上慢慢地冒出来一个问号。
Excuse me？
顾涼栀视若无睹地继续说：“我们都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世界法则’又究竟依据了哪些来修订。你可能知道。而你问我们。”
木湘湘耐心地说：“虽说已经过了六十个循环，但我们也不是第一回循环就清楚了解发生了什么的，实际上现在也没有全明白。
“一般而言都是先隐藏自以为的‘重生’，再一步步探索和适应。
“随后我们会发现，大致的剧情点都很难改变。譬如我必须在辰宫等到命令才能去雨穹村，没法私自提前。”
说到这里，木湘湘思考了一下，具体解释道：“就像是受了无形的禁制……
“不可说，不可做。因为无形，所以无从抵抗，无处下手。后来我们得知，每个人在试图‘更改’剧情点的时候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因此，我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世界法则’、‘天道’等类似的称呼来代指这个‘禁制’。
“在后来的循环中，我们终于开始不再隐瞒自己，彼此互通有无，晤谈分析，才理出了现在和你谈起的这些判断和推论。”
“所以……很多事我们真的不知道。诚如涼栀所说，最应该知道全部的人，的确是您。”
顾涼栀接口：“你需要注意，我们四人都叠加了六十个循环的记忆。”
“而你在你的世界中，从弃坑至今，过去了几年？”
这个“你”是霜糖。
霜糖苦思冥想。
“五六年……？小学写的，初中弃的，但是后来我也不是没有想起来过……更新确实是没更。”她缩了缩肩。
其余几人参差错落地对视。
月宁椿和木湘湘先看彼此，再看顾涼栀，最后看霜糖。
顾涼栀一直看着霜糖没移开。
她说：“霜糖，你的‘碎碎念’包括心中所想。”
她用的是陈述句，没有疑问的口吻。
“【世界法则】之所参考，包括你心中所想。”
风泠歌告诉霜糖：“在过去的六十个循环里，世界发生过动荡。
“我们的记忆既有叠与加，也有混乱、破碎和遗忘，有些是剧情或是自然所致，也有些不是。
“最重要的是，存在潜移默化、毫无声息的修改。”
他张开手让霜糖看他的金绣红裳，那是极为富丽的红衣，锦绣高华，那样的绸缎单放着陈设都是值得人细细观赏赞叹的珍品，穿在他身上却只是映衬他姿容绝丽的附属。
……哪怕用尽美的词藻来形容他，都会觉得太轻太薄。
但是，对他的注意力也就停留在“绝色”这里。
风泠歌轻声问：“最初的你，是这样设想我的吗？”
霜糖说：“不是的。”
最初的你可拽了，还敢点了小栀子的穴道强行带她去灵律宫测试呢。
但这行为违背她的意志，不好。
顾涼栀很轻很轻地笑了下，没发出声音。
“你改了。”她说。
“你的想法改了，于是我们的世界随之变化。”
违背女主意志的男主，在霜糖笔下的世界里不应该存在，于是他被世界法则修改。
他爱得不如女主纯粹，所以他坐待定席位，他们感情线摇摇欲坠。
同样，被违背了意志却只是冷脸不理他的女主，霜糖也不希望她这样。
她明明才是那个救世主和最强者，她坚韧早慧，她修习刻苦，她是她的女主。她合该修为第一。
面冷心软小蛋糕固然可爱，霜糖却更希望她强大如烈日高悬，不止是谁的温柔月光。
所以顾涼栀是她现在看到的模样。
所以顾涼栀对风泠歌不再如胶似漆，毕竟现在的霜糖不强调这个。
还有要修无情道搞事业的月宁椿。
她一穿书来就奇怪，为什么他们变了。原来……
是她变了。
而这个世界，归属于她。
仔细想想，风泠歌外嫁的安排好像还真不是初始设定呢，她差点给忘了。难怪一开始的风泠歌那么拽，现在忧郁又乖怂，原来是身份不一样了。
原来是风流贵公子对孤女，现在是外嫁小郎君对绝世天才。
明明顾涼栀就是那个顾涼栀，只是着重点和关键词的择选与安排。
霜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现在的版本……
真得劲。
“开心吗？”顾涼栀忽然说。
“现在可以看看下个问题了。”
她没什么动作表情，但霜糖就是感觉她骄矜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周围的废墟。“你的世界。”
霜糖：“……”
她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可能……是我没想。”
顾涼栀看着她。
霜糖卡了一下：“那我现在想？”
灵律宫，灵律宫……她默默在心里念。但愿别想出一座教学楼就好。
念毕睁开眼，废墟静静地杵在原地。
霜糖眼神乱飘。
木湘湘忍不住无声一笑，开口解围：“刚才也说了，是潜移默化的影响呐。哪有直接心想事成，言出法随的……嗯？”
霜糖意会到她在“嗯？”什么，指尖顺了下耳侧长发，开口说了句话。
无事发生。
她耸耸肩：“我大概明白运作原理了。”
众人皆看过来。
霜糖说：“我猜测，对于你们而言，可能是……我潜意识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就会在这里慢慢变成真实。
“这是对人。但是对地点，我还真没想出来为什么。”
霜糖问：“从你们第一次循环就是废墟吗？不应该吧，那怎么好走剧情。”
几人微怔。
月宁椿喃喃：“不是一开始就是废墟……具体时间我忘记了。
“就像是最初我们默认各处地点都是应有的样子，不知从何时起，我们也习惯和默认了废墟的存在。
“每个地点都可能是废墟，也可能是应有的样子，我们都不惊讶。”
霜糖不由得道：“习惯真可怕。”
顾涼栀盯着她，霜糖又一次读懂了她的眼神，觉得这样下去加密通话不成问题，怕什么天道规避。
霜糖说了重点：
“你们现在这种情况，我非常熟悉。”其实从风泠歌展袖时那句提问开始，她听着就越来越亲切了。
她声音小了些，“当年写文的时候，我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调控你们的记忆。
“小栀子和小泠歌，因为各种意外失忆或是记忆错误，从相爱顷刻变陌路，又从陌路重新爱上对方的情节，在原著里不下三次。
“可以说一旦我剧情推不下去，我就会想想能不能玩一下失忆梗让你们重头再来。”
她微妙地停顿了一刹，“还有记忆差的事。我喜欢让你们的记忆不同步或者有差别，都是真的，但不一样——譬如用叙述诡计或是世界线差异，等等，不一而足。”
霜糖说：“假如我的第一条猜测准确，【我潜意识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就会在这里慢慢变成真实】真的是世界法则之一，那么……”
“我最常用的这几种，怎么说呢，手法，也应该是世界法则会用的。”
她就这么坦然地说出了自己堪称天意弄人的行为——她是那个“天”，其余都是被捉弄的“人”。
月宁椿等人对上她君子坦蛋蛋的表情，一时竟生不出骂她的心思。
……可能是被世界法则弄麻了气不动了，也可能是太爱恨交织。
一阵沉默后，风泠歌像留守老人对待自家能闹腾的孩子般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总算还知道回来。”
他磨了磨牙。
“回来……就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