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卿》星月冰糖

9、索吻

　　沐恒眸色一沉，离开了倚着的花柱，一言不发，径直朝着紫藤花架下的秋千步步逼近。

　　沁宁一惊，心中懊恼不已。
　　他虽给她安了个“小姐”名号，令她在他面前得以称“我”，可她实则是他的奴。
　　他愿看多久便看多久，自己招惹他作甚么！

　　沐恒的影子一步步压向沁宁，最终将她全然笼罩，沁宁的指甲深深嵌进秋千绳中，强忍下想要立刻跳下秋千逃开的冲动。

　　沐恒伏身，将声音烫在沁宁的耳郭上，“不够。”

　　甚么不够？
　　沁宁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沐恒竟是在回应她方才的话。
　　她期期艾艾说道：“求殿下……”

　　沐恒单手捏起她的下颌，迫她直视自己。他眼底墨色沉凝，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求我甚么？”

　　恰在此刻，遥遥传来护卫的通传声，“禀世子，宋公子已至府外。”

　　沁宁搬入后，沐恒不许其他男子入垂花门，此时，他却要亲自迎宋润进来。

　　沐恒松开沁宁，向府门走去。

　　宋润随沐恒踏入花园时，沁宁已自秋千起身，正静静伫立在紫藤花架旁的宫灯下。

　　未及言语，宋润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沁宁拥入怀中。
　　沁宁在宋润温热的怀抱里，只觉得心头说不出来得慌。
　　一个念头跳了出来：那世子在做什么呢？
　　她微微侧过脸，目光寻向沐恒。

　　只一眼，便叫她心惊肉跳！
　　沐恒正看着她，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处。

　　沁宁努力辨识沐恒眼中的情绪，却见他只幽幽看着被宋润拥在怀中的自己，那目光无波无澜。

　　沁宁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见沐恒蓦地转身朝正院方向走去，经过荷露时，他掷下命令：“跟上。”

　　沁宁见沐恒的身影转过假山，便从宋润怀中仰起头，向他索吻。

　　她迫切需要这一吻来压下方才与沐恒对视那一眼心底翻涌起的强烈不安，需得借此确认，自己仍全然属于她的润哥儿。

　　她踮起脚尖，双臂缠绕宋润的脖颈，将丁香小舌青涩却又大胆地送入他口中，与他吻得难分难舍。

　　吻了一会儿，她猛地从这意乱情迷中抽身而出，双手捧住宋润的脸颊，微喘着说道：“润哥儿，你听我说，眼下当务之急是求世子殿下尽快为我放良。之后……”

　　花园中的假山后，荷露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沐恒绕过山石后转身定立，她在主子后方垂首等候，忍不住想要偷眼看他，却终是不敢。

　　沐恒良久不发一言，荷露只觉得周围的温度莫名地越来越低，忍不住一直打冷战。

　　终于，沐恒复又抬步朝正院行去，荷露松了一口气，赶紧跟上。

　　正院书房内，荷露跪着将一叠宣纸呈给沐恒。沐恒接过，一页页细览，熟宣上新染了点滴血痕，像朵朵红梅饰着清秀的字迹。

　　沐恒看罢，将纸张对折后收入怀中。

　　待他回到花园，见沁宁与宋润已隔了一人远，相对而立，低声交谈着。

　　原是方才，沁宁叮嘱宋润，在自己脱奴籍前，当着旁人的面要敛着他二人的亲密。
　　这“旁人”，自然包括沐恒。

　　沐恒一眼看出沁宁的用意，心下冷笑：她倒还挺谨慎，可若当真担心自己介意，她与宋润交吻时，可曾想过后果？

　　沐恒面上未泄出半分波澜。
　　三人共同商议了一番，沐恒允诺三日后为沁宁销奴籍。

　　沐恒与宋润同出熙园，各自返家。

　　沐恒上马，握住缰绳，掌心传来热辣辣的痛楚。
　　原是方才在假山后，他紧攥双拳，指甲刺破了皮肉。

　　今夜紫藤花架下，当他抬起她的下颌，看着沁宁那双含露带惧的美眸，问她：“求我甚么？”，料她欲道：“求你放了我。”

　　可他怎能放过她？
　　红螺寺中，由着她与宋润亲密，已是他纵她的底线。
　　她却在他的私宅与他人缠绵，践踏他的底线。

　　她犯在了他手里，无论他如何处置她，都不过是她咎由自取。

　　沐恒回到昭明院后，将嫣然召至书房。

　　他坐在一张沉香木圈椅上，两臂搭于弧圈，微眯着眼，想沁宁今日的种种。

　　她的一双小脚轻荡着，就像在连日来的绮梦里，挂于他的臂弯，随冲撞一波又一波地荡漾。

　　倏地，她将小舌送入宋润口中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沐恒只觉气血翻涌，戾气直轰颅顶。他的长指狠狠攥住扶手，手背上青筋凸起。

　　片刻后，他指节一松，看向几步之外垂首而立、一脸绮思的嫣然，带着蛊惑的磁音荡开：“我要你帮我。”

　　嫣然闻言，涨红了脸问道，“殿下要奴婢如何相助？”

　　沐恒以目光示意她再近前些。

　　待她走至椅前半步之距，沐恒吐出两个字：“跪下。”

　　*

　　次日，睿王府正院。

　　睿王妃蹙着眉心，问向沐恒院里的嬷嬷：“世子当真与那被他赐名为嫣然的女奴在书房独处两个时辰……练字？前后可还做了别的？”

　　“老奴奉娘娘之命，暗暗盯着。世子爷先令那嫣然跪地，又赐其服下了似乎是一枚药丸，之后便命其写字，再之后，世子爷独自回房睡下。”那嬷嬷将身子伏得更低，“今晨又……换了衾褥。”

　　睿王妃思索半响，问道：“跪下？可是嫣然那般伺候了世子？”

　　那嬷嬷摇头道：“嫣然仅是跪下听令，老奴看得千真万确，却听不清殿下说了什么。”

　　睿王妃自持团扇扇了好一会儿，忽地一撂扇子，对张嬷嬷吩咐道：“待世子回府，叫他来我这儿用晚膳。你去取一坛苏禾酿。”

　　张嬷嬷闻言一怔，几乎疑是自己听错了。
　　苏禾酿乃是府中的上品春酒，王妃娘娘这是要……对亲生儿子用上这等手段？

　　睿王妃咬牙道：“今夜，必得成事！”

　　在睿王妃看来，儿子的行为着实蹊跷。

　　他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所遗透了亵裤后又染衾褥，正是欲念炽盛之证，而他放着身边娇俏鲜活的美人却不享用。

　　男子并无守身如玉之说，何故如此？

　　难道……儿子有龙阳之好？若果真如此，宗庙香火该当如何延续？

　　不至如此，许是他从未尝过女子温存，一时难以逾越……备好了药，尚需药引。

　　睿王妃咬着牙，一番思量。

　　她打定主意，要用苏禾酿这“药引”，催发嫣然这剂“泄火药”，定要治好恒儿不与女子亲近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