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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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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摊里,原本嫌弃的戎小玉对着碗里的面条大快朵颐,本是提议要来吃面的舒子墨却仅仅吃了两口。
“怎么样?想到什么了吗?”琴有弦随手夹起面条,问道。
“《疾鉴录》中有记载,会有人因为吃了特定的食物而浑身起疹子,章宏很有可能就是这一类人。”舒子墨放下手里的筷子,她面前碗里的面条都没怎么动,“根据伏旭之前说的来看,章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想必有人利用了这一点。”
“会是谁?”戎小玉吸溜着嘴巴里的面条,但舒子墨说的每一个字都被她听了进去。
“要么是他自己,要么是……”舒子墨的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名字:“平允。”
“平允?”戎小玉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不是没回来吗?”
语毕,又问舒子墨:“这面不吃你可以给我吃不?”
舒子墨把面前的面往戎小玉的方向推了推:“还记得孔彦说的吗?当时他们之所以会去那家面馆,是因为平允曾对章宏推荐过。想必平允早就回来了,但是没有回刑查院。”
“是他!”戎小玉猛地一拍桌子,信誓旦旦地大吼了一句,口中的面条忽的噎住,好半天顺不下去,最终还是琴有弦给她递来一杯水才没让她噎死。
好不容易顺过了气,戎小玉迫不及待地说:“肯定就是平允结合审牍使一起偷了尸体!就像琴公子说的,孔彦他们离开之后,审牍使把尸体搬出来,平允后半夜来把尸体偷走了!”
“不论如何,愿意动脑子是一件好事。”舒子墨怜爱地看着她,“如果真的是他们偷的,那就是戌时,你子时来的时候,偷的是谁的尸体?”
戎小玉的动作顿住,筷子悬在半空,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也不知道。”
琴有弦额头的青筋一跳:“你连自己偷的是什么尸体都不知道?”
“那里面就那一具尸体,而且还用草席盖住,我哪知道是哪个?”
舒子墨叹了口气,帮着戎小玉解释:“不怪她。为了防止尸身腐烂,一般会用草席、麻布或油纸伞覆盖尸体。还会用酒浸或醋浸的棉絮、布卷填塞已经被剖开的体腔……总之,这些工序非常复杂。她一时分辨不清也正常。”
琴有弦上下“扫视”着戎小玉:“既如此,体腔里的那些布卷、棉絮,不会在你搬动的时候掉出来吗?”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戎小玉拍案而起,嘴角还挂着一根面条,“我虽然武功……武功一般,但是我这偷东西的功夫可是非常稳健的!”
见她如此大言不惭,琴有弦只能悠悠地叹了口气:“这么说,你送回来的,也可能不是同一具尸体。”
“对哦,有可能!”戎小玉点头,上一秒说着赞同的话,下一秒又否定了这个可能,“但是两次搬运尸体的的时候,重量其实是一样的。”
“那样太麻烦了,没有这个必要,”舒子墨摇头,否认了这个可能,“如果太……咳咳,如果那人真的让你偷走尸体,又送回尸体,他没有掉包尸体的必要。如果掉包尸体,那么第二天就会被刑查院的人发现尸体换了,到时候依然瞒不住。而不掉包尸体,也一样是第二天发现尸体不见了,没必要多此一举让你跑一趟。再加上刚刚小玉说尸体的重量没变,想来是同一具尸体。”
琴有弦:“你的意思是……”
“我猜测,他让小玉送回尸体,目的是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他只是为了尸体身上的某个物件,而不是真的想让尸体消失。”
但是没想到还有第三方的介入,在戎小玉将尸体送回之后,真的把尸体偷走了。
而可怜的戎小玉,就这样被琴有弦的卜卦之术锁定。
“如果是为了物件的话,让小玉去拿了不就好了?何苦让小玉再跑一趟?”
“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物件极其重要,重要到……他不相信旁的任何人。”
而那个物件,很有可能和诬陷舒家的贪墨案有关!
一想到这个东西很有可能已经落入太子手里,舒子墨的内心就开始焦躁不安。
琴有弦:“他要找什么东西?”
戎小玉没有注意到舒子墨紧绷的下颚线:“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把尸体拿出来,他们找什么、有没有找到,我都不清楚。”
这种时候不看不听不问是最好的,特别是对方还是太子。她就算有那么多的好奇心,也没胆子问。
事情好似在这里陷入了僵局。
戎小玉泄了气般地趴在桌上:“不是我偷的,最有可能的审牍使和平允时间又对不上,那到底会是谁啊。”
“刑正和伏旭。”
琴有弦的话宛如平地惊雷,炸得戎小玉绷直了身体。
“他们监守自盗?”
琴有弦耸肩:“我猜的。”
舒子墨反驳问:“可如果是他们,为什么要来请朔王?”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又沉默了。
也是,动机不合理。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不能完全排除平允和审牍使的嫌疑。”舒子墨的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被她快速抓住了,“平允和审牍使二人联合,把尸体掉包了。”
戎小玉带走的那具尸体不是真正的浮肿女尸,而太子也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为了不打草惊蛇,太子才让戎小玉把尸体送回去。
尸体因为浮肿已经看不清楚原本的样貌,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即便太子见到了尸体的样貌,他也认不出!
而真正的尸体,早就被狸猫换太子,带了出去!
戎小玉面露惊恐:“那如果真正的浮肿女尸被带走了,留在验尸台上的那具尸体是谁的,还有……又是谁在我之后偷走了?”
这也能解释刑正和伏旭的前后态度不一致的问题。在发现尸体不见之后,他们急匆匆来找云朔王,而后来发现真相,他们就在极力糊弄舒子墨几人。
舒子墨微微眯起眼睛,被戏弄的感觉让她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相较她的情绪,同样意识到自己被骗的琴有弦并没有过多地情绪外露,而是用一句话总结了现状:“看来,昨晚想要偷盗尸体的,有三波人。”
除了戎小玉、平允和审牍使,还有第三股势力。
“这是什么香饽饽吗?”戎小玉吃完碗里最后一根面条,感叹道。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舒子墨一个抬眼,像是看穿了一切的猫咪,眼神锐利又暗藏锋芒,“死者到底是什么人,到底牵扯进了什么案件里,才能够让各方势力相争?即便是一具尸体,也引得所有人开始动手。”
“对啊!”戎小玉捶了一把自己的手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万人迷呢。”
“这具尸体,我说什么都要找到。”舒子墨的双唇一张一合,眼里透露出危险的味道,“尸体上的线索,我也要拿到。”
琴有弦点头:“我帮你。”
戎小玉没有任何意见,虽然明眼人都知道不是她,但是她现在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很有可能是他人栽赃陷害的对象。
初夏放下手中的筷子,一直沉默的她今天第一次主动说话:“舒二姑娘,有人找您。”
一辆马车缓缓在面摊对面停下,马车的外饰并不高调,但舒子墨仍然一眼就认出了这辆马车。
这是简重澜的马车。
舒子墨上辈子坐过很多次这个马车,那个时候的简重澜即便已经身居高位,但是在这方面也一直不愿意铺张浪费。
简重澜是个很好的丈夫,上辈子婚后,他一直对舒子墨非常温柔体贴,外人眼里他们也是人人称道的神仙眷侣——如果没有舒家那件事的话。
上辈子的舒家被诬陷贪墨,她求了他很多次,但是他永远说得好听,却从来没有付诸行动。
如今再次见到是什么情绪?舒子墨自己都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她的视线一直锁在马车上,即便她的心跳一直在提示自己应该别过头去,不要看他,可是视线和情感一直粘在了简重澜身上。
舒子墨重生之后一直在逃避,她下意识地想要逃避简重澜。京都城内人人都夸赞她是个才女,说她吃透了那些书本,说她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说她厉害,对那些书籍有自己的见解。
但其实她自己并没有那么厉害,比如此刻面对简重澜。
她根本做不到书上写的那些潇洒,她其实读了那些书,但是却一点都没有学会。
在简重澜面前,她依然是那个逃兵。
同车夫坐在一起的香翠跳了下来,快步走到舒子墨身边:“姑娘!”
“香翠?!”舒子墨起身快步上前,“你怎么在这里?老马呢?”
老马是今天驾车的车夫,舒子墨当时情急之下同琴有弦离开了前往刑查院,把香翠和老马落下了。
“老马先回去了,香翠担心您,托简大人带我来找您。”香翠拉起舒子墨的手,着急忙慌地对舒子墨上下打量着,“小姐,你怎么样?好端端的怎么被刑查院的人带走了?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没有打你吧小姐?”
“没有没有,放心吧。”听到香翠关切的问候,舒子墨没有觉得厌烦,而是多了一股欣慰。
上辈子香翠死后,很少有人在她面前叽叽喳喳了,如今还有些怀念。
至少……香翠还在她身边。
舒子墨怜爱地摸摸香翠的发髻,如今三十多岁的她看香翠就像是在看一个孩子。是了,现在的香翠还是一个孩子。
“我没事的,香翠,我只是和琴公子一起去查案而已。”
“查案?”听到舒子墨不是因为翻墙被刑查院的人抓走,香翠松了一口气,“小姐这么厉害,刑查院查案都要来求小姐!”
舒子墨点头,没有打破香翠的好心情,转而对香翠介绍起桌上的几人。
“这位是戎小玉,江湖人士。
“这位你见过,你的初夏姐姐。
“这位是琴有弦,朔王的好友,往后,你叫她琴公子便好。”
面对琴有弦的特殊称呼,香翠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而是笑着一一打了招呼。
“对了,小姐。”香翠对舒子墨指了指还停留在对面的马车,“简大人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