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同学，能不能多看我一眼》冬无眠

9、浪花与海风

　　　　凌晨4点，天是一块被黑墨泼洒的布，月是墨的点睛之笔，星星是夜幕的宝藏。
　　国庆的第一天，手机闹钟声打破这片屋子的宁静，江照眠迷迷糊糊准备关掉手机再睡一会，却隐约看到地板上爬起一个黑影，吓得本来想翻身重睡的江照眠直接清醒。
　　眼看着黑影摸了摸脑袋，准备关掉闹钟，江照眠已经在思考怎么逃跑了，她睡得有些迷糊，拍了拍旁边本该有个人的被子，居然是空的。
　　“醒了吗？”那个黑影说话了，是林书禾。她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滑动，很快整个房间就恢复了黑夜的宁静。
　　“嗯......”江照眠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准备蒙着头再睡一会，原来黑影是林书禾，那没事了，我就说地板怎么会有人，等等？
　　地板？
　　林书禾？
　　她居然睡在地板上吗？
　　江照眠迅速坐了起来，林书禾开着床头灯，把亮度调低了点。“清醒了吗？江同学？”
　　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林书禾的脸，细腻的皮肤在台灯下更添几分柔和，平时有些冷淡的脸也带着柔软。
　　江照眠轻轻揉了揉双眼，嘴里嘀嘀咕咕说着：“怎么......”她伸展手臂，摇晃了一下脑袋，“睡地上......”
　　见江照眠睡意已去，眼睛也适应了环境，她打开了房间的灯，接着用手掌遮了遮江照眠的眼睛，帮她驱散刺眼的灯光。
　　“被某人的大长腿一下踢飞了。”林书禾坐在床边，江照眠惊讶抬头望着，然后看向自己的腿，自己睡觉时确实不太老实，一晚上能换几百个姿势。
　　“哎呀，这个我也不好掌控嘛！你没事吧！”江照眠起身拿手机查看，江今安一晚上又发了一堆长篇大论的文字，看得江照眠脑袋晕乎乎的。
　　“走吧！收拾一下，我们一边看海一边看日出去！”江照眠关掉手机，眼睛亮亮地看向林书禾。
　　两人动作很利索，没到5点就可以出发了。“我已经打好车了，快到了。”林书禾递给江照眠温热的咖啡。
　　“这个咖啡豆泡的咖啡特别好喝，你口味和我真像。”江照眠背好包包，就和林书禾出发了。
　　江照眠在没和林书禾看成日落时，就打算找个时间和她看日出，她觉得看日出意义非凡，看日出不仅只是等天亮，是看光一寸寸照亮人间，是对过去告别，是疯狂而冲动的决定，可偏偏是这样的想法，林书禾却愿意陪着自己。
　　看着车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她才真知道，自己要去人生的第一次日出了。“今天之后，我就回家住了。”
　　“为什么？”林书禾喝着咖啡看向江照眠的侧脸。“蹭吃蹭喝多不好，而且我爸总是有办法逼我回家的，不能连累你。”江照眠依旧看着窗外。
　　“某人给了我一百块钱怎么叫蹭吃蹭喝，我已经原路退款了，我自己也没人陪，连累我什么？”见江照眠回过头来，林书禾想着真好，这一次终于弥补了。
　　一切都和想象中一样。
　　江照眠愣了愣神，“我就知道你不会收，估计偷偷放我包里了吧！”她抱着双臂苦恼说着。
　　“我家情况很复杂，你想象不过来的。”
　　我知道，毕竟还是很难变，林书禾没说出口。
　　在万物清醒之际，她们赶到海边，江照眠看着天空与海的交际处，看着蓝调时刻快要破晓，她似乎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自己真的获得了新生，一切都会过去。
　　林书禾看向手机5点半，很快就会迎来人生第一次日出。
　　江照眠与她坐在沙滩铺好的餐垫上，林书禾给她递来准备好的三明治，她就这样，手心捧着温热的咖啡，嘴中含着符合自己口味的早餐，吹着时而拂过的海风，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等着海边那抹橙光。
　　“如果有下一辈子，我想当肆意张扬的浪花。”江照眠站起身来，看着浪打礁石的画面，浪花是海洋的生命，因为浪花，海洋有了声音。
　　“我曾经听过有人给我念过一个故事，安徒生里面《海的女儿》。”林书禾也站了起来，她看着无尽的海。
　　“我一直记得里面有一句话。”江照眠看向林书禾，她看到林书禾上扬的嘴角，她看到林书禾回眸时眼里的海洋。
　　“海是倒过来的天，而浪花是云朵的碎片。”林书禾笑着，时针在此刻指向6点，天际线间出现那羞涩的红，夜幕慢慢褪去，海面泛起了金色的波光。
　　在无人知晓的沙滩上，两个黑影在日破云海时刻伴着海风慢慢走着，江照眠一句话我们去看日出吧！于是两人就在凌晨从被窝中被捞起，看吧！日出是勇敢者的礼物。
　　江照眠赤着脚踩在凉爽的海水下，软软的细沙盖住她的双脚，她感受到海的温度，转头，有人就在她的身旁。
　　江照眠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如海浪般澎湃，血液如海水般流动，天边的云染上了温柔的浅粉色，如果海洋真是蔚蓝的天，那浪花就是组成那飘在天边慵懒的云，因为浪花与云，都是自由的。
　　“如果下辈子你变成了浪花，那我想成为一缕无形的海风。”林书禾舒展身体，她随意飘起的发丝，裹着属于日出的辉煌。
　　“因为无形的海风，浪花有了自己的形状。”
　　日出过后，江照眠与林书禾在小道上骑着自行车，江照眠不会骑车，所以她站在林书禾扫的共享单车的后面，“扶稳了。”
　　“放心！稳如老狗。”江照眠抓着林书禾的肩膀，不厚实但很有安全感。单车速度不快，时而骑过崎岖不平的路。
　　“原来骑自行车是这种感觉。”江照眠看着前方的路被阳光照亮，她们通向着属于自己的路。伴着属于清晨的凉风，感受着它钻入自己的衣领，划过自己的脖颈。
　　“想不想学？”林书禾随口问道。
　　“你教我吗？”
　　“嗯。”
　　江照眠笑得灿烂，之前宋伊就说要教她，结果摔了两次，给自己摔老实了，摆着手对宋伊说不学了，宋伊骂她怂包。
　　“我很难教的，林老师教得会吗？”
　　“我自信。”
　　看着偶尔擦过的路人，或许她们也看了一场属于自己的日出，“那我相信你。”
　　收拾完行李后，江照眠摆着手回家了。她准备去陈叙白家里住几天，等江今安走了再说。陈叙白前几天都去出差了，刚好今天会赶回来，她不想再受到江今安和周茉监视，所以想着江今安走后，找人把监控全拆了。
　　中午12点，写着作业的江照眠听到了隔壁陈叙白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出门查看，大门就被陈叙白敲响了。
　　“来了，陈阿姨！”江照眠跑出房门打开大门，几天不见，陈叙白瘦了些，但骂人时的泼辣丝毫不减。
　　“小眠，你又不穿鞋跑出来。”陈叙白指了指江照眠赤裸的脚，吐槽了一下。
　　江照眠从不讨厌陈叙白时而地唠叨，就好像一个母亲对待孩子会有的关照一样，能让江照眠感觉到自己不孤独，自己也会有人关心。
　　“好啦好啦，陈阿姨，你刚刚在骂谁？”江照眠低着头在沙发底下找拖鞋。
　　“还用说，江今安啊！”陈叙白气得要死，走进来打了两杯水，其中一杯递给了刚穿好拖鞋的江照眠。
　　“我爸是不是又打扰你了，陈阿姨。”江照眠左手握着杯子，低下头来。
　　“还你爸呢！他算个屁！什么狗屁东西，你也认，你上次骗我出国是看你外婆，我就知道，他那个狗畜生就是骗你去国外，再也不回来，还让我说服你，他吃屎比较快！”
　　陈叙白说得起劲，又猛地灌了一口水，语气才平静了点。“我说你小眠，别怕他啊！你遇到这样的人还认他做爸，你咋不痛骂他一顿。”
　　陈叙白不知道江照眠家里的事，但猜也猜得出来，江照眠父母都不是好东西，显然，陈叙白还不知道家里被安监控的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反抗。”江照眠捏着纸杯，低垂着眼，她觉得因为自己原因影响到陈叙白太对不起她了，“对不起啊！陈阿姨，江今安那边的事我会和她说的。”
　　“你可别答应他出国，说不定就把你卖哪去了。”陈叙白气不过，又打了杯水喝起来。
　　“我知道啦！”
　　“陈阿姨，我等会去你那边住，我怕他回来。”
　　陈叙白看了江照眠一眼，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就回去打扫卫生了。
　　客厅又变成只有江照眠一个人，她看向客厅角落里，那个地方安装着一个不易察觉的微型摄像头。
　　江照眠看不见，但她出神似地望着，很小声说了句：“在看吗？你想过我吗？周茉。”
　　收拾行李时，她看到自己塞给林书禾的钱，还有那个有着蒲公英图案的信封，上面似乎多了一句话。
　　“海是倒过来的天，而浪花是云朵的碎片。”
　　当晚12点，江照眠喝着陈叙白点的珍珠奶茶，发出去了一条信息。
　　警长猫：“和你讲这个故事的人，应该很浪漫吧！”
　　望海：“对，她很浪漫。”
　　林书禾改了微信名字，不再是单一的名字缩写。
　　江照眠准备回复，那个望海又发了一条出来。
　　望海：“也很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