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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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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结束,唐砚禾双脚已经被高跟鞋磨得没有知觉,身上的礼服也像枷锁般箍得骨头生疼。
但她还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
劳斯莱斯平稳的停在金御华庭的别墅外,这里是周淮宴自己的房子。
婚前协议里要更名给她的那套。
晚宴结束时,周林就跑来二人面前,他得知两人还没住在一起,脸上露出狡黠的神色。
恰好唐天圻和唐承义也在旁边,唐砚禾只能硬着头皮说今晚就会搬到一起。
周淮宴倒是事不关己似的,双手插兜,高高在上,笑笑不语。
还未等思绪回神,面前已经站着一位年龄略长的女士了。
她穿着熨得平整的灰色套装,袖口挽到小臂中央,头发盘在脑后一丝不苟。
她亲和恭敬的接过唐砚禾手里的包,“太太,欢迎回家。”
唐砚禾多瞧了她两眼,职业管家,尽职、到位,她下意识想到周淮宴。
“我姓向,您请跟我来。”
迈进客厅,是十分宽敞简洁的装修,准确的说房子本身很大,家具极少,陈设装饰更少,所以显得特别“宽敞”。
唐砚禾站在原地,扫视一圈,黑色真皮沙发、黑色餐桌、黑色茶几,开放式厨房那边也是灰系色调。
这哪是家,还不如酒店温馨。
“他平常不住这里?”唐砚禾问。
“这房子是先生两年前买的,他从老宅搬出来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向姨轻声回复。
住了两年还能像样板间一样,真不知道该夸他自律还是该夸保洁尽责。
唐砚禾抬脚往楼上走去。
向姨紧跟其后。
“太太,先生吩咐了您住主卧,我已经收拾好了。”
向姨快走一步,引着唐砚禾往主卧的方向走。
“我住客房就行。”
唐砚禾不想两人住同一间,又不能把主人家赶出来,自然是客房最合适。
况且她就是以客人的身份自居的。
可是向姨像没听到似的,打开主卧的房门,站在门口。
目光温和,嘴角自然弯出弧度。
“太太,先生没睡过主卧,他一直睡在旁边的客房。”说着手微微指了一下隔壁的房间。
“所以主卧的床品和布置我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弄的,您看看哪里不满意告诉我,我明天一早重新布置。”
唐砚禾有一秒的讶异,但很快压下去。
主卧很大,一面落地窗将别墅区的景色纳入其中。
看得出一切用品都是精挑细选的,也很符合大众女性的审美。
衣柜里挂着些没摘吊牌的睡衣和日常衣服,倒都是简洁大方的款式,颜色也不艳丽。
“挺好的,不用再麻烦了。”
唐砚禾微微颔首,脱下套在礼服外面的大衣,随手搭在床尾塌上。
向姨拿起将它理顺搭在臂弯上,弓身对唐砚禾说“太太,您饿不饿?我准备了宵夜”。
“向姨,”唐砚禾静静地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那红色礼服还优雅的挂在她的身上,裙摆下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肉粉色丝绸拖鞋把被高跟鞋磨破的皮肤展露无遗。
她平静的看着向姨,目光真诚,但又平淡。
“多谢你照顾,以后不必这么麻烦。”
“以后如果有需要,我会告诉你的。”
不俗的美貌,有距离的清冷,这是向姨今晚对唐砚禾得出的结论。
道了晚安后,她轻轻阖上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唐砚禾仍旧坐在沙发里,腰背笔直,双腿交叠。
她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冷漠淡然,窗边照进来的路灯的微光,落在沙质窗帘上。
周淮宴之所以没与唐砚禾一起回金御华庭,是因为晚宴结束后他先回了周家老宅。
周老爷子伸手挡去家庭医生递过来的药片,气息沉稳的对房间里的另两人说道。
“今天是阿宴的大日子,我这身体不争气,没给阿宴撑起场面,”宴会刚开始,他就突然血压升高,险些栽倒,幸好助理眼疾手快扶助他。
“好在亲家不介意,我们失了礼数,要好好赔罪。”
“做周氏的儿媳,是唐家的脸面,您赔哪门子罪。”
周林双手抱胸,倚靠在床边的书橱旁。
漫不经心,吊儿郎当。
自然,换来的是周老爷子凌厉的眼神刀。
“你也是阿宴的长辈,你是几点到的?”
“飞机晚点啊爸,我能紧赶慢赶到场已经是求爷爷告奶奶了!”
周老爷子冷笑,“你堂堂周二公子,还需要求爷爷告奶奶吗?凭你在京市的名气,要亲自起飞也会有人给你按翅膀。”
“您就别拿我开涮了,”周林不乐意,好歹周淮宴还站在旁边,当着他的面儿老爷子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自己留。
“我名气再大,哪有您孙子大。”话里话外酸不溜秋。
“今天政商名流都到齐了,我算哪根葱,敢往上靠。”
周淮宴不语,只冷脸立在一旁。
“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最重要,”周老爷子神态微凛,“港区的生意一直是阿宴在管,你如果想扩展分公司的业务,也要知会他一声。”
“不要擅自作主,更不要煽动旁人!”说到这,周老爷子语气加重,周林依然不是刚才散漫的姿势,他规矩的站好,手交叉握在身前。
“这话我也会同你坤叔说,也会知会董事会其他董事。”
“是,知道了。”周林低下头,闷声回应。
周老爷子虽然人老,但依旧耳聪目明,这边训斥周林,同时也在注意周淮宴的反应。
但周淮宴自始至终没有说话,更像是没有听到这场训诫。
“阿宴,你说呢?”
周老爷子猜不透孙子的想法,只能先开口。
周淮宴只淡淡地吐出一句:“爷爷是董事长,一切都听您的。”
这倒让周老爷子轻笑出来。
“我老了,是该退位让贤了,否则要被人嫌占着茅坑不拉屎。”
这话不止对周淮宴说,也是对周林说的。
周林不禁失笑,“老爸,文明一点儿。”
“东星是您一手创建的,您永远是掌门人。”周淮宴不改面色。
“二叔如果想多做点事,倒是可以把港区的业务接过去。”
“不行。”
“那,就把战略投资部门划给二叔吧,毕竟您也是东星的副总,这原本就是您的权限。”
周淮宴说的自然,更顺理成章。
周林心中一喜,面上却矜持着。
周老爷子目光一沉,看看周林,又看看周淮宴。
“港区的业务刚扎稳脚跟,后面还有很多事要盯着,内地这边还得二叔多帮忙分担。”
“那行,我对香港不熟,就不掺合了。”
周林一口应下,周淮宴也面露欣慰。
只有周老爷子在心底叹息一声。
他又交代了几句,等家庭医生检查完,将药片用量跟助理交代清楚,周淮宴和周林也放心的离开老宅。
向潭送周淮宴回到金御华庭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白天香港那边传来的文件还没来得及给周淮宴审阅。
几份业务报表和国际会议安排很重要。
“辛苦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你的房间向姨一直有打扫。”
周淮宴捏了捏鼻根,整理好一丝不苟的西装才迈腿下车。
“那我就打搅了。”向潭说的俏皮,只有他和周淮宴两个人的时候,他才敢这么说话。
因为周淮宴会回他一个无奈但又真实的笑。
他拿着文件袋跟在周淮宴身后,向姨听见汽车的声响,出来迎接。
“太太已经睡了。”向姨看见周淮宴身后的向潭。
视线转回先生身上,“您还要工作吗?”
周淮宴点点头,上楼的脚步放轻。
“您……”
“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们。”周淮宴微微侧头对她说。
向潭也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打扰。
周淮宴个子高,腿又长,迈的步子大。
向潭分心跟向姨挥手,跟在后面不注意台阶,一个趔趄,险些被最上面一级台阶绊倒。
下意识地抱住周淮宴的腰。
周淮宴被吓了一跳,回头才发现向潭的窘境,伸手去捞他。
就在两人呈现出一种诡异又亲密的姿势时。
“额……”身后传来一声低吟。
唐砚禾长发披肩,一身睡衣,长衣长裤,丝绸质地,衬得人温婉柔和。
周淮宴收回手,脸上又挂出冷淡的旗子。
“太太,把您吵醒了。”向潭也恢复平常稳重的模样,只是声音还在发颤。
唐砚禾暗自尴尬,后悔自己被奇怪的声响吓到打开门查看。
结果撞见这一幕。
不止向潭出人意料,周淮宴终于不是掌控全局的模样也让人瞠目。
唐砚禾压下眼中的惊讶和尴尬,平稳的摇摇头。
“还没睡,”她站在门口,赤脚穿着那双拖鞋,脚后跟上已经贴了肉色创可贴。
“你们,继续。”
她转身关上门,动作流畅自然。
但在门后又被自己那句带着歧义的话弄的耳尖微红。
不知为何,耳边响起徐钦那天的八卦,周淮宴不是不行,是对女色无感。
但愿是自己多心了,但愿他们没多心。
可,现实总是相反的。
周淮宴黑着脸,僵硬的转身瞪了一眼向潭。
笔直挺拔的走进书房。
向潭的脸像煮熟的虾子,同样僵硬的定在原地。
片刻,才双手抱着文件袋,快步走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