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瓮中捉鳖 ...
-
两道身影快速掠过山林，楚翊风的声音在疾行中依然平稳：“他状态不稳定，反而更容易露出破绽。”
“但也会更危险。”苏墨尘的眼睛隐隐泛着血色，越往深山行进，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就越浓重。
苏墨尘：“这边。”
“嗯。”
两人很快到了一处山洞前，苏墨尘停下脚步，抬手拦住楚翊风。
山洞入口漆黑，看不清里面情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正从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苏墨尘蹙了蹙眉，有些反胃，摸出面罩带上，率先进入了山洞。
两人脚步声很轻，楚翊风将灵力覆上双眼，洞内的景象瞬间清晰起来。
山鸡、野兔、羊……尸体散落各处，脖颈上都有咬过的伤口，血液被吸食殆尽。
越往里走，尸骸越多。就在两人心都要沉到谷底时，忽然察觉前面传来微弱的呼吸声，草堆中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小小身影。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上前。
是个小女孩，看衣着打扮正和妞妞相符。
女孩脸颊有些苍白，衣领处有血迹但脖颈上没有伤痕。
“他没伤害她？”楚翊风诧异。
苏墨尘蹲下身，指尖泛起微光拂过妞妞的脖颈：“不，她被咬过了，得先把血蠕虫逼出来。”
“怎么逼？”
“用我的血。” 苏墨尘说着已经划开指尖，将流出来的血抹在了妞妞的脖颈处。
苏墨尘见楚翊风皱眉，以为他担心女孩安危：“放心，能引出来。比起人类，血蠕虫更喜欢血族的血液，等级越高吸引力越强。”
像是印证他的话，妞妞皮肤下立刻出现了诡异的蠕动，数条细长的东西顺着血管争先恐后地聚集过来，对着那块抹了血的位置疯狂冲撞，像是想钻出来。
楚翊风眉头皱得更深，视线落在苏墨尘手指的伤口上，几乎克制不住立刻将它愈合的冲动。
等虫子全部聚集过来，苏墨尘如法炮制割开了妞妞的血管，抬手焚掉虫子：“好了。”
楚翊风挥手一道灵力过去，妞妞的伤口瞬间恢复如初。
他看向苏墨尘：“给我看看你的手。”
苏墨尘随意地甩了甩手，“没事，已经好了。”
楚翊风还是抓过去看了一下，见确实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啊——！！”
密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变了调的惨叫，楚翊风与苏墨尘对视一眼。
“你带妞妞回去。”苏墨尘长刀已经握在手中，“我去看看。”
“一起。”楚翊风背起妞妞，“我联系了范无咎他们，他们很快会来接应。”
苏墨尘没再坚持：“好。”
两人循声赶到林间空地，悄无声息隐在一棵大树之后。远远就见瓦伦汀跪倒在地，双手抓挠自己的脖子，指缝间不断有暗红色的细小虫子簌簌掉落。
楚翊风：“这是……？”
苏墨尘淡淡道：“他的身体里恐怕已经都是血蠕虫，咬噬活物时虫卵才会进入供体。”
瓦伦汀会无知无觉任由血蠕虫侵蚀到这个程度？苏墨尘心中疑惑，握着刀的手紧了紧，正要上前，却见另一道身影自阴影中缓缓走出。
看清那人面容后，他微微一怔。
“方凯西？”
楚翊风神色沉下来：“不是方凯西，是方晦之，一股子腐尸味。”
正说着，范无咎与谢必安到了，悄无声息地落在二人身侧。
“呵，”范无咎看到这场景就是一声冷笑，“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老东西竟然借了自己后人的躯壳苟延残喘。”
见苏墨尘面露疑惑，楚翊风低声解释：“方晦之恐怕早就把元神分成了两份，一份在他自己身体里，另一份则蛰伏在方凯西体内。调查显示，方家家主定期探望方凯西，恐怕就是为了确保两份元神稳定，需要定期汇聚。”
“分离的元神可以承载一部分记忆，可能这也是榨魂没有榨出来的原因。”谢必安补充道，“看来榨魂术还有待改进。”
他们看向空地上对峙的两人，心中都有疑问，特调局居然没发现方凯西有问题？
是疏忽还是有人给他掩护?
占据着方凯西身躯的方晦之已走到瓦伦汀面前，弯腰端详着对方痛苦扭曲的脸：“会长阁下，真狼狈啊。”
瓦伦汀艰难地抬起头：“你是？”
“还是年轻的身体好，虽然比不上你圈养的那些，但这张脸也不错。”方晦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等我彻底吸收了这里的能量，我就可以踏足永生。而你——”
他轻蔑地踢了踢瓦伦汀脚边蠕动的虫子，“不过是一堆虫豸的养料。”
瓦伦汀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你是……方晦之？”
“呦，难为会长还记得我。” 方晦之挑眉，“会长这是以为我死了就想来继承我的大阵？”
瓦伦汀喘息着嘲讽：“呵，你这大阵……也不过如此。你确定就凭这点能量，能支撑你永生？”
方晦之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有东西在和你抢这阵中的能量。”
方晦之很快镇定下来，拍了拍瓦伦汀的脸：“无妨，这不是还有你吗？你以为，如果不是我默许，你能踏进我的大阵半步 ？”
瓦伦汀瞳孔内齿轮痕迹倏忽闪过：“你故意引我进来？”
方晦之不置与否，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瓦伦汀 ：“就是你这一身血肉已经拆得不剩什么了，实在没什么大用。”
“不过没关系，”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诡谲的光，“我看这村里人丁倒算兴旺。”
瓦伦汀：“怎么，你要吃下整个村子？”
方晦之舔了一下嘴角：“为什么不呢？说起来这还是受了会长阁下的启发。”
“平时都是我家那不成器的家主带着我的媒介去找凯西，我也是最近才醒过来，结果就听说会长败给了审判团，听说他们用了一个小镇做诱饵呢。”
他故作惋惜地摇头：“几千人的小镇啊，说没就没了。对比这几百人的小山村，还是审判团更舍得下本钱。”
他慢条斯理地绕着瓦伦汀踱步，像审视一件即将完成的作品，“啧啧，怪物掳走孩子，还残忍地屠村，真是顺理成章的悲剧，多么天理难容啊……”
瓦伦汀冷冷看着他：“你想嫁祸给我？”
方晦之轻笑：“谁让你真的掳了人家娃娃呢？我很意外你居然没有当场拧断那孩子的脖子，一了百了，想必他们此刻正满山寻人吧。这么算来，我还得谢谢你。”
说着他回头看向了苏墨尘几人的方向，笑意森然：“看，这不就有人来送命了？”
苏墨尘握刀的手筋骨绷直，拨开了隐蔽的枝杈。
楚翊风将背上的妞妞交给范无咎：“劳烦二位将孩子送回去，我们出去之前让村民们都不要进山，离得越远越好。”
“放心。”范无咎接过妞妞，与谢必安对视一眼，两人身影瞬间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苏墨尘已先一步踏入空地。
方晦之看见是他，有些惊讶：“是你？”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瓦伦汀：“怎么，是来救你的主子？”
瓦伦汀闻言猛地回头，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苏！
苏墨尘还没说话，楚翊风也已经走到他身侧站定，冷眼扫向方晦之：“说话小心些，否则下次天雷劈的，可就是你的舌头了。”
方晦之面色骤沉，齿缝间碾出三个字：“楚、翊、风！”
他盯着并肩而立的二人，转而朝瓦伦汀嗤笑一声：“看来你的小宠物不怎么听话嘛，这就找到新主……”
“轰——！”
他话没说完，一道刺目雷霆毫无征兆地直劈他天灵盖！
方晦之骇然一惊，狼狈地向侧方急闪，原先站立的位置被炸开了一个焦黑土坑，尘土飞扬。
他惊魂未定，勃然怒喝：“楚翊风你发什么疯？！”
楚翊风指尖雷光未散，声如寒冰：“提醒过你了，管不好舌头，便不必再要。”
瓦伦汀在苏墨尘出现时，就开始用空间异能碾碎了体内所有血蠕虫。
此时，他弓着背剧烈咳嗽，大口大口吐出混杂着碎裂虫尸的污血，片刻之后重新站直了身体。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已经又是高高在上的极乐会会长。
方晦之见状，狐疑地眯起眼：“你没事？”
瓦伦汀淡淡瞥了他一眼。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方晦之的脊背——
这人根本没事！他很可能早就知道自己和医生联手给他体内埋了血蠕虫卵！
他是故意让虫卵孵化的！
亦或者，他是故意放任医生给他传话，把他引来启动大阵，好坐收渔利！
无论哪一点，都让方诲之汗毛倒竖。
瓦伦汀语气平静：“本来还想再装一段时间蠢，拖你的福。”
他说着托你的福，神情却分明是想将对方千刀万剐。
方晦之忽然意识到，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刚才被吃掉的就是他自己！
瓦伦汀侧目，垂眼看他：“希望你可以替我保密，不要告诉医生。”
方晦之刚想说我保证，瓦伦汀已经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人：“苏，好久不见。”
苏墨尘握刀的手骤然收紧。
楚翊风眼神微沉，右手平空虚握，长剑列缺缠绕着电光迅速显现。
方晦之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惊疑不定地看向瓦伦汀，声音都变了调：“他……他不是你那些克隆体之一？？”
瓦伦汀视线一瞬不瞬地粘在苏墨尘身上，目光灼灼，“他是本体。”
方晦之：“……”
特么有病，他和这人交过手，深知对方厉害，可以说是深不可测。
这种也敢克隆？？简直不可理喻！
瓦伦汀大概猜到他的腹诽，冷笑一声并未解释。
如果不是得不到本体，他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
他蹙起眉，视线移向苏墨尘身侧的楚翊风。是个生面孔，两人之间的默契氛围让他感觉分外刺眼。
“苏，他是什么人？”他声音沉了下去。
苏墨尘掀起眼帘，目光冷冽如刀：“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过问？”
如果说从前追捕瓦伦汀对他而言只是审判团的任务，那么自从灰石镇那场惨剧之后，他对瓦伦汀已经厌恶入骨。
瓦伦汀自然清楚这一点。他本来就是故意激怒苏墨尘，试图捕捉他情绪波动下的破绽。
苏墨尘握刀的手指节泛白，周身隐隐有不稳定的空间力场扭曲，白焰在刀锋之上明灭闪烁，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忽然，手背传来一片温热的触感。
是楚翊风的掌心，在他紧绷的指节上轻轻一握，随即收回。
楚翊风的视线还落在对面两人身上，周身剑气隐而不发，显然保持着最高警戒。
苏墨尘眼底的戾气倏然退去，躁动不稳的气息沉静下来，成了更锐利的杀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