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深入 ...
-
门内是一间非常开阔的圆形展厅，头顶灯光滋啦闪烁，挑高的穹顶下，四周整齐排列着众多空荡的支架和崭新的培养舱，有的内部还残留着干涸的液体，显然是匆忙间进了转移。
苏墨尘和楚翊风继续往里走，展厅后方是一排排开起来十分坚固，牢房一样的隔间。
它们比普通囚室宽敞数倍，厚重的闸门全部洞开，看起来应该是那些巨人的居所。
地表交战引起的震动也影响到了这里，天花板与墙面的碎块簌簌剥落，和着扬尘散了一地。
这一层空无一人，通往地下二层的楼梯口则亮着惨绿的应急灯，光线从半开的闸门内泄露出来，映在凌乱的地面上。
两人把闸门完全拉开，沿着楼梯继续向下。
门内微弱的光线映出幽深的走廊，一侧墙壁屏幕上幽幽的亮着撤离提示，下面则是正在跳动的倒计时。
【00:25:10】
【00:25:09】
……
苏墨尘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穿过走廊，混合着消毒水气味的腐败血气越来越浓，带着地下深层特有的阴冷潮湿，像是冷血动物的巢穴，令人作呕。
楚翊风打开了手电筒，扫向四周。
这里到处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蜥蜴尸体，看起来刚死不久，尸体上布满了狰狞的撕咬伤口。显然是蜥蜴们倾巢而出时，族群内部弱肉强食的结果。
再往前，一部分地面已经塌陷下去，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坑洞。
苏墨尘和楚翊风对视一眼，不再费力去找可能被堵住的门，直接跃下。
噗嗤——
脚下传来令人不适的黏腻触感。
几乎在落地的瞬间，一道惨白的影子带着风声疾速袭向苏墨尘面门，被他一把抓住。
楚翊风手电筒的光扫过来。
隔着战术手套，苏墨尘面无表情地与掌中那团蠕动的东西大眼瞪小眼。
那东西看起来有点像小飞象章鱼，不同的是，这东西有六只眼睛。
六眼怪皮肤惨白，被苏墨尘攥在手里，六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懵懂地眨了眨，直勾勾地盯着他露出面罩的半张的脸看了几秒，噗的一下全身变成了粉红色，转身用畸形的蹼膜小爪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苏墨尘：“……”
楚翊风看乐了：“这是看我们副团长大人看害羞了？审美不错。”
那东西听到声音，捂着眼睛的爪子挪开一条缝，六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转向楚翊风的方向。看清那张带着戏谑的俊脸后，噗的又红了一分，再次转身，这次连头都捂住了。
楚翊风挑眉。
苏墨尘：“……”
苏墨尘甩手，啪叽把它扔了出去，转身继续往里去了。
谁知那小东西竟然嘤嘤两声蠕动着跟了过来，身体在满地瓦砾、玻璃中，割出了伤口，流出了蓝色的血液。
苏墨尘抿嘴。
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找了个尚算完好的玻璃标本罐，两指捏住它后颈，极其嫌弃地把它拎了起来。
那小东西也不挣扎，六只圆溜溜的眼睛里倒映着六个小小的人影，身体又开始泛起粉色。
苏墨尘面无表情把它塞进了玻璃罐里，盖好盖子，在瓶身上画了个封印法咒，丢进了随身携带的附魔储物袋。
楚翊风看着他动作，挑眉道：“你喜欢这种造型独特的小东西？”
苏墨尘斩钉截铁：“不，带出去给阿尔卡特尔研究。”
楚翊风看着他那副多碰一下就要洗三遍手的样子，有些想笑。
“别笑。”苏墨尘余光扫过他。
楚翊风：“你怎么知道我在笑？”
苏墨尘心说，你眼睛都亮得反光了……等等，反光？
苏墨尘霍然扭头，就见不远处一片狼藉的角落里正透出一点微光。
他快步走过去 ，挥手清开狼藉，下面赫然是一台还在运行着的主机，屏幕亮着，右上角显示主机自带的备用电源还剩下百分之三十。
楚翊风也跟过去，讶异道：“主机？”
他当机立断，取出一个拷贝器，调整了一下匹配接口，插进了主机对接口，拷贝器上的微型指示灯立刻闪烁起急促的白光，表示数据正在传输。
“特调局出品，资料会加密传送到特调局中央数据库。”楚翊风解释，飞快地瞥了一眼墙壁上那持续跳动的倒计时，“传送完毕之后，路径会自动销毁。时间不多，我们先往下走。”
“好。”
这次，楚翊风那张万能门禁卡派上了用途。
卡片贴上感应区，沉重的合金闸门发出泄压声，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了后面通往地下四层的楼梯。
这一层连应急灯都没有了，手电筒的光照过去，只能看到一个个培养舱矗立在黑暗里，整整一层宛如巨大的培育场。
这些培养舱有的完好，有的已经破碎，粘稠的营养液淌了满地。一些人形或者非人形的生物组织浸泡其中，偶尔抽搐一下带出一点轻微的声响。
“维生系统离线了。”楚翊风在最近的一个舱前俯身，光束照亮了内部已无生息的残骸。
这些可能是来不及带走的试验品，没了维生系统，等待它们的只有死亡。
光束移动，扫过两侧，忽然注意到一些培养舱内的实验体不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走到到最大的那个培养舱前查看。
就见舱体的玻璃已经碎裂，内壁上残留的一道道深深的爪痕，他看了看断口：“培养舱是被从内部强行破坏的。”
“看来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了。”苏墨尘看向阴影中通往更深处的通道口，“走，继续向下。”
二人踏过粘稠液体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
手术室内，监控屏幕的冷光映在林夜苍白的脸上，画面中，入侵者已进入地下四层。
【00:18:15】
【00:18:16】
……
速度太快了。
他的视线扫过数据面板上那几行数值。
【体温：28℃】
【大脑代谢率：65%】
【神经链接检测：神经束正在同步71%】
【血液循环检测：循环正在重构83%】
林夜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难看。
身后，医生指尖蘸着某种漆黑的粘稠液体，在金属地面上绘制着诡异的符文。
林夜用余光扫过那诡异的图案。
他跟在瓦伦汀身边多年，虽然不会使用魔法，但至少能辨认常规的传送阵或咒术阵，医生也曾为他开启过传送阵，可眼前这个截然不同。
这不是魔法，或者说不是该存在于现世的魔法。
那些扭曲的符号和纹路违背了任何已知的术式原理，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
它们甚至不像被刻画出来的，而像是拥有自主的生命，在缓缓蠕动、流淌，多看几秒，就让人头晕目眩，灵魂都仿佛要被吸进去。
医生的声音带着笑意 ：“亲爱的，他们比我们预计的要快上不少呢。”
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猩红的竖瞳，指尖延伸出漆黑的利爪。随着他的绘制，浓郁的黑暗像沸水般翻涌起来。
“既然他们的暴君大驾光临，不如，也让我们的‘暴君’出去透透气？”
林夜沉默。
祭坛的地下六层确实也关着一位“暴君”，那是瓦伦汀大人曾经亲手完成的作品。
那段时间，大人心情很不好，或者说很疯狂，他把自己关在了实验室整整一个月，弄出了那个东西。
林夜只面对面地见过一次，那甚至都不能说是生物，更像是某种造物法则扭曲之后的产物。
它的形态已经超出了生物学分类的范畴，像是把无数种生物最暴戾、最混乱部分的强行拼合。畸形的肢体，外露的骨骼，不断渗出粘液的皮肤，还有无数遍布躯干透着疯狂的眼瞳……
林夜切换到“暴君”的实时监控画面。
它正在啃噬一个从外闯入的试验品。那试验品个头很大，指爪锋利如刀，却被它触手上的镰刃钉死在地，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偶尔抽搐一下。
医生画完最后一笔线条，直起身，歪着头看向林夜，笑容扩大：“犹豫什么呢？再晚一点，他们可就要找到这里了哦。”
林夜深吸一口气，还是按下了释放按钮。
“咔——”
尘封已久的闸门缓缓打开，正在进食的“暴君”动作一顿，扭曲的头颅缓缓抬起，无数只眼睛同时转动，似乎隔着监视屏幕和林夜对视了一眼。
它放开了口中血肉模糊的猎物，缓缓向着门外移动。过程中躯体逐渐变形，像背了无数只触手的巨型蝾螈，原本密集的眼球纷纷滚向触手末端与面部，在幽暗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已经悄无声息地爬入了走廊转角，消失不见。
——
苏墨尘和楚翊风越往下走，那种压抑和死寂感愈发沉重。
五层、六层的情况很像，看来都是曾经的培育场，到处都是破损的培养舱，泄露的营养液，蜷缩的胚胎或未完成形态的合成体残骸。
六层的实验体情况更糟糕些，大多呈现出诡异的半融化状态，仿佛被某种力量从内部腐蚀，骨骼和肌肉组织扭曲地交织在一起，有的部位甚至长出了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特征的异质结构。
循环系统已经关闭，浑浊的空气里，那股腐败黏腻的气息越来越浓，黏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苏墨尘和楚翊风站在第七层的入口门前，面前的装甲门厚得惊人，门旁的权限识别装置闪着红光。
【最高权限锁定——禁止访问】
“门禁卡打不开。”
楚翊风话音刚落，一阵怪异的脚步声从身后的黑暗深处传来。
或者不能说是脚步声，更像是某种湿滑沉重的物体在金属地面上拖行，一下一下，粘液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不适的咕叽声。
非人的尖啸隐隐传来，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什么东西嗖地袭击过来。
列缺剑寒光一闪 ，当啷一声，那东西被楚翊风斩落在地，疯狂扭动。
竟是一截末端带着锋利弯镰的触手，上面居然还有一颗死不瞑目的眼珠。
苏墨尘：“……”
祭坛的生物工程师指定是有点病，得多瞎的眼才能做出这种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