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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妈妈索要壁纸电视 ...

  •   刘丽下班后回住处,途中,看到一栋写字楼前摆了几张桌子,拼接在一起,上面铺着布。

      桌子旁堆放了好多的箱子,摞得老高。有装超大容量食用油的。有装儿童玩具的。

      好像是在搞啥促销活动。

      她凑过去。
      原来是办信用卡的。

      她已经有2张信用卡了,完全够用了,她犹犹豫豫:要不再办一张?

      能领礼品诶!

      她的目光在礼品区来来回回地瞅,工作人员见她感兴趣,走过来热情地各种介绍。

      卡长啥样她倒是不关心。
      她关心咋免年费和能领啥礼品,优惠活动多不多。

      很快的,她和她的礼品一起踏上了回出租屋的路。

      回房就把礼品挂咸鱼上。

      好累啊。

      工作快要掏空她了,已经没啥力气做饭了,想图省事点个外卖,对比了两个平台,看了好多饭,想吃的有好多,舍得下单的一个也没。

      她更内耗了。
      更更累了。

      她关掉软件,拖着一身的疲惫,勉力撑着,抬脚去厨房。

      哎。

      点啥外卖?
      都好贵。

      煮个面吧。
      拌点她自己熬的葱油。

      刚把水烧开,抓起一把面准备往锅里丢,放在微波炉上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洋葱打来的。
      是她妈!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扔到塑料袋里,又被抽掉许多空气,好窒息啊!

      更更更累了!

      一根头发离开头皮掉了下来。
      一声叹息离开身体。

      哎。

      她把面条架在碗口,关掉火,找来耳机,面色凝重,接通:“妈。”

      电话那头:“你干啥呢?”
      她:“做饭。”

      电话那头:“做的啥?”
      她:“煮挂面。”

      电话那头:“煮挂面好。便宜,能省钱。”

      她不想说话了。

      电话那头:“咋家缺个电视,你一会下单买一台。”

      她纳闷:“咋家不是有电视吗?”
      缺啥缺?

      电话那头:“那台电视旧了。”

      她:“不旧啊,我去年才买的。”

      去年买的,家里人又不咋爱用,咋说也有个九成新吧。确实不是全新,但又能旧哪去。

      电话那头:“坏了。”

      她:“啊?那我找人上门维修。”

      电话那头:“都坏了,还修啥。你直接买台新的不就得了?咋,舍不得钱?这有啥,多吃面少吃菜不就省出来了?”

      她又不想说话了。

      她妈这说的什么话!
      真让人寒心!

      省省省,省个毛线。她都这样了,还怎么省?

      她现在哪还有生活质量可言。
      维持生命体征而已!

      钱要这么好省,祖国人均百万富翁好吗?

      她按压下闹腾的情绪,尽量让自己温和点。

      她:“就是因为坏了,才要找人修啊。”

      买台新的,说得倒是简单。
      她哪有钱啊。

      现在根本不是她舍不得钱的问题,是她穷的根本拿不出钱的问题啊。

      她可是身负巨债!

      电话那头:“让你买就买,哪那么多废话。这次买个大的,要85英寸,超清,壁纸电视,大品牌。”

      她蒙圈了。
      不对啊。

      她妈说的是85英寸?
      她妈懂英寸?
      一般村里人口头上都是直接说多少寸的啊。

      还超清?
      还壁纸电视?

      她妈懂壁纸电视是啥吗?
      这要求真是她想到的?
      真是她妈需要?

      不!对!劲!

      家里电视要真坏了,她妈为啥先说旧了,而不是直接说坏了?

      她妈一个不爱看电视的人,真有那么需要电视吗?

      她妈根本就不是享受型的,一件衣服能穿好多年,一双鞋烂了也舍不得扔,哪会想买这种?

      怎么感觉像是快要掉进猎人的陷阱!

      她警觉道:“家里电视根本没坏,你刚在骗我,对不对?你想让我买,是因为我弟要?”

      结婚需要电器?

      电话那头仿佛被踩中了脚:“是。那咋了?他就不能要吗?他可是你弟,他结婚这么大的事,你这个当姐的帮衬一下,送个电视咋了。”

      她:???
      !!!

      她妈到底怎么说出这话的。

      前几天刚逼她出了18万的彩礼,害她到现在,巨债缠身,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

      现在居然又要电视?
      还要贵的?

      让她帮衬?
      帮衬毛线!

      别说她现在处于这几年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就算她有钱,她也不会给买的!

      都啥毛病。
      把她当提款机了?

      她要真是个提款机,能穷的连美团拼好饭都舍不得买吗?
      能穷的连超市的袋装方便面都舍不得买吗?
      能穷的连特价菜架子上的彩椒都舍不得买吗?

      她连下挂面都不敢下多!

      刚才准备下挂面时,抽出一小把,用手握量了好几次,又塞回很多根。

      她:“现在的年轻人看电视看的少,不一定很需要,可以再跟人家商量下,不买行不行。”

      想看啥剧,看手机看电脑都行。

      电话那头:“你说这管屁用,又不是你嫁给昊昊,需不需要哪由得你一张嘴胡说。人家女方指明了要电视,咋家不给,就是不尊重她。”

      她想挂电话了。

      你尊重她。
      你尊重我吗?

      你对一个人的尊重要建立在对我的伤害上吗?
      尊重是要靠牺牲一个人而供养另一个人吗?

      离谱!

      她按住委屈:“你和我爸都不爱看电视,家里的基本闲着,要真需要电视,把家里的给他用。”

      电话那头唾了一口:“你这说的啥烂糟话。哪有人结婚用旧的,里里外外每一件都得是新的才行。给旧的埋汰谁呢?你就不怕你弟在人前抬不起头?”

      电话那头:“送台旧的,还要脸不要?”

      她:???
      !!!

      她怕什么她弟在人前抬不起头,跟她有什么关系。

      给旧的怎么就不要脸了?

      干啥都得考虑经济实力啊。
      打肿脸冲胖子就好吗?

      她:“那让他挣钱买去。”

      要尊重媳妇意愿,要面子,都行啊。
      自己挣,自己给啊。
      别找我要!

      电话那头:“你又想撂挑子不干是不是。我说你咋这么自私,凡事光想着你自己,不为你弟考虑。你是他姐,这点忙都不乐意帮,算哪门子的姐。”

      这是要开除她的姐籍吗?
      好啊。

      好啊,她正求之不得!

      这姐谁喜欢当谁当。
      她不喜欢。
      她不想当。

      如果一个人能选择自己的家人,那么她一定会拒绝有这样一个弟弟。

      她不怕有人指责她,批判她。

      她会祝福指责她的人,拥有很多个这样的弟!

      她把手机揣兜里,重新开火,煮面。

      快饿晕了。

      电话那头:“说啥混账话呢,他要能挣到,我还至于找你吗?”

      她:“那我也挣不到啊。”

      他挣不到,所以要找我。
      我挣不到,我找谁?

      她这么想着,顿时觉得难过,她咋又在心里索要公平了?

      根本就不可能要到啊。

      她只是个女的。
      而她弟是男的。

      她的出生,令她妈抬不起头,挨了更多打骂,而她弟的出生,令她妈扬眉吐气,得到了一个崭新的丈夫。

      她有什么资格,和她弟相提并论啊。

      她在心中呐喊着。
      她彷徨着。

      因为对这件事的极度抗拒,导致她的情绪波动极大,起起伏伏的,她又想吵架了。

      算了。
      别吵了。

      吵架无法抚慰任何东西。
      还会给她更深重的难堪。

      她微微提高了音量,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电视的事,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电话那头:“我说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他可是你弟,这可是他的人生大事。”

      又来了。
      又说这话。

      头疼!

      她:“妈,我现在还欠银行很多钱,哪有钱买这个。”

      电话那头:“没钱再去找银行借啊。”

      锅里的水开始沸腾。
      她的心好像被烫到。

      她妈无情地推她进深渊,从来没想过要拉她一把,甚至连一丝丝的内疚都没。

      现在居然还要让深渊更深。

      这还是她妈吗?

      电话那头:“上次我找你要钱,你也是不肯答应,一再推脱,说啥没钱,借不到,屁话一大堆,可你后来明明借的挺快。咋的,这次又想糊弄我?”

      这道声音顺着耳机线传入她的耳朵,像毒蛇一样盘旋在她的心上,吐着浸透脏腑的毒液。

      她的眼睛开始冒泪。

      她翻肠倒胃、心痛如绞的痛苦她妈根本没看到。
      只看到了借的挺快。

      她窘迫的日子,她妈根本不关心。
      只觉得借的挺快。

      她把碗口散开的面拢在一起,扔进锅,任由眼泪洗刷着脸。忽然,耳机被扯走了,一双手揪着耳机线拽出了手机。

      她扭头一看,是它。

      它熟练地挂了电话。

      她本来想说,你咋神出鬼没的,转念一想,它不就是鬼吗,这就是它的特性。

      它:“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若是遇见人,生人也好,熟一点的人也好,她都会立刻停止哭,可不知道为啥,看见它,控制眼泪的开关失灵,她的眼泪咋都止不住。

      眼睛变成了自动出水装置。

      好难受。

      不知道身体内蓄了多少水,才能让眼泪不断绝。
      不知道多少翻滚的情绪在同时催化着眼泪。

      活着真累啊!
      做人好难啊!

      它:“让你别哭了,你还哭。你是聋了吗?你那耳朵是摆设吗?”

      它:“耳朵没用可以割下来,切丝放到盘里凉拌,深刻反思下,比起猪耳朵,到底差在哪!”

      她:“我不聋。”

      它:“你有什么资格哭!”
      她:“我咋没资格了?”

      我连哭都不行吗?
      我就哭。

      它:“哭还得用纸巾擦,你不是很穷吗,就不能为了省点纸巾别哭了吗?”

      啊?有点道理!
      她:“那我用袖子擦。”

      它:“袖子脏,用袖子擦,害眼睛感染细菌,还要看病,去医院挂号,买药,你有钱吗?”

      她:“没。”
      更有道理了!

      她:“那我不擦眼泪。”

      它:“行,你哭吧。”
      她:“啊?”

      它这是妥协了?开始支持她了?

      它:“你现在这点痛苦,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毛毛雨,不够看的。你得要更痛苦才行。”

      她:“为啥?”

      它:“争取多长点乳腺结节。”
      它:“加油努力得乳腺癌。”

      她:“我不要。”
      她:“我没钱看病。”

      小病都看不起,更别说大病了!

      它:“那你哭个鬼!”

      它又一次驱散了她的难过。
      她甚至被逗笑了。

      它说的一点也不有趣,逗笑她的,或许是她从它身上捕获到的隐隐约约的关心。

      她往锅里倒了半碗水,等水再次沸腾捞面过凉水。
      它消失了。

      吃葱油拌面的时候,还在乱想,想她妈说的话,想那只没她妈可怕的鬼。

      她知道她妈还会打电话来的。

      她就像是一个被冤入狱的人,在等待着刑罚。
      她妈是审判官!
      也是行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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