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浮尘往》懈酒儿

6、惊人的秘密

　　眼前的宫殿虚无而华丽，苏落枫看着都有些恍了神。这里似乎并不缺珠宝，宫殿到处都是珠宝的装饰，装饰的毫不吝啬。

　　此时宫殿外走进一人，人首鱼尾，是位鲛人女子。她身上饰满了珍珠首饰，还有一头浅黄色的长发，一双深蓝色的眼睛让人犯迷糊，更透露出无尽的温柔和包容。

　　紧接着又走来了一位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她语气高傲地道：“应钦主，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们的青主是站在魔族一旁的，届时魔族战败你鲛族也不会好过，若是您杀了青主，成为新的青主，再投靠于我们，我们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青主是鲛人一族的族长，而应钦主则是仅次于青主的存在。

　　苏落枫本来还想躲起来，不过她又发现她们好像看不到自己，或者说，这其实是一段记忆。

　　鲛人女子轻笑了声，蔑视着她。

　　“让吾杀了自己的姐姐，再将鲛族送于你的手中，让你摆布，你们打的好算盘啊。”

　　那人笑了笑，笑容里藏着轻蔑。

　　“这说的什么话，要知道，魔族与人族起战，人族可是有我族的帮助，魔族如何能敌？况且如今魔族的内在局势，应钦主不会不知道，魔族的败落已是定局。”

　　鲛人女子斜眼看着那人，眼里涌出的冷意似要贯穿那人的双目。

　　“吾相信吾的姐姐，鲛族认定的青主，自是有道理的，鲛族相信她，她也不会将鲛族置于危险之中。”她的声音变得冷沉，“阁下便不必再浪费口舌在此挑拨离间了，吾，知道你们心里打得何算盘，所以，请回吧。”最后的三个字她说得很重。

　　那名黑衣女子气急败坏道：“疯子！你们真是疯了！怪不得修炼那么久都无法飞升，你们的腐陋真是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一群愚蠢的蝼蚁！”

　　说完她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那位鲛人女子内心对她充满了憎恨，自言了句。

　　“披着仙人的外表，却只为内心丑陋的利益，你们真是做得心安理得。”

　　说完鲛人女子朝苏落枫的方向走去，眼睛一直看着她都位置，吓得她连忙后退。

　　那一瞬，她似乎在鲛人女子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深蓝色的眼睛犹如深邃大海，将她吞噬。

　　难道被发现了吗？不对，这是一段记忆，应该不会。

　　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鲛人女子如幻影般穿过了她的身躯。

　　她却愣了一下，转头看着那虚无的鲛人女子。不知道为何会觉得有些亲切，她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可惜啊，鲛人女子听不到她的话也看不到她，毕竟这只是过去的一段记忆。

　　不时间，画面抖动了一下，转眼便成了另一个画面。

　　画面仍然是这座宫殿，只是挤满了鲛人，他们神色慌张，眼里是从不住的恐惧。

　　他们拼尽灵力打开了一个传送门，想要把那位鲛人女子和一些族人送离这里，尽管鲛人女子极力拒绝，也没能阻止他们。

　　有人不舍别离道：“应钦主，你得活着，带他们活着，你们是鲛族唯一的希望了。”

　　也有人道别：“我们不怪青主，也不怪您，请您照顾好他们。”

　　鲛人女子心急如焚，却又什么都不能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嘴里不停地喊：“不要……不要，不要！”

　　阻止？她可是应钦主，怎么可能阻止不了，仅仅一道传送门，她能轻易毁掉。可是，毁掉传送门，和她一起的族人就无法离开了。

　　但若能赶在族人撤离，传送门关闭前一刻打碎传送门，也是一种方法，只是极难成功。

　　虽然成功的可能很低，但她一定会尝试的。只是，在传送门关闭那一刻，除了传送门破碎后的碎片，就只剩下应钦主的泪珠。

　　一时间宫殿里满是悲愤和无奈，待送走了他们之后，一群人破门而入，鲛人不敌他们，被他们折磨致死。

　　那群人活生生刨去了他们的鲛珠，拔去他们的鳞片，一刀一刀折磨着他们，直至他们满身刀痕，物是人非。那群人依旧不满足，趁他们没死将他们剔了骨，有些喜欢他们眼睛的，便将他们的眼珠子挖了出来。

　　是啊，鲛族的眼睛，都装着大海，如大海般漂亮，人人都喜欢。

　　宫殿里的华丽成了一片狼藉，宫殿里的高贵，成了鲜血的归宿。

　　鲜血在水里绽放开来，如鲜花般美丽，又如地狱般残酷。宫殿里剩下的是痛苦的嚎叫声，他们悲愤的呐喊，他们的不屈。

　　画面映入眼中，声音传入耳中，苏落枫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还有什么东西在扎着，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她以为，是那股神秘的力量导致的，却不知，那是她生出的感情。她，要生出心来了。

　　她本来的身躯是圣心石的灵躯，没有肉躯的，无嗅觉、味觉、自己的感觉，也没有太多的感情，而且，她的眼睛是看不到色彩的。

　　画面中的后来，宫殿荒废，血迹消散，尸骨化成灰烬，关于宫殿里的一切都被沉沙掩埋。倒是那群人的领头者，把鲛人的鲛珠融在一起炼成了这脑袋般大的珠子，他们把这珠子称为——毓尹灵珠。

　　听说这颗灵珠可号令海洋，也可御水，得此珠者亦能容颜不老。

　　到了此珠消息传开的时候，六界有不少人争夺此珠，但到了川谷一战之后，此珠便不见了踪影，久而也被不少人遗忘了。

　　没想到，它竟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地方——应钦湖。

　　画面消散，眼前又变成了一片空白，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忽然一道温柔而慈祥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打破了这份安静的死寂。

　　“孩子。”

　　苏落枫回头望去，是那位鲛人女子。

　　她好奇地向鲛人女子慢慢走去，才发现在鲛人女子的身后，还有很多的鲛人，他们身形缥缈，若隐若现，他们都只是定定的看着，似死尸一般，不动，不说话。

　　“你是何人？”苏落枫问道。

　　鲛人女子微笑着回答她。

　　“吾乃鲛族应钦主，苏悦荧，吾身后的人，是那已死去的鲛人残留在鲛珠里的灵识。”

　　这是死去鲛人的鲛珠所炼成的，所以有着他们残留的灵识很正常。但这位应钦主似乎并没有死啊，所以，她怎么会在这？

　　苏落枫开口问：“这毓尹灵珠里，有你的鲛珠？”

　　苏悦荧知道她的困惑，于是摇了摇头解释。

　　“吾只不过是在这灵珠里留下了缕自己的意识，毓尹灵珠消息传开后，吾便去寻了这灵珠，但终究无法夺回灵珠，于是吾封印了灵珠的灵力，并留了一缕意识在灵珠里，等待一个人，将意识唤醒。”

　　“所以，我唤醒了你？”

　　“是，”鲛人女子点点头，“只要是鲛人，都可以将吾的意识唤醒。”

　　“所以，”苏落枫有些愣住，半信半疑的自语，“我是鲛人？”

　　“你不知道？”

　　苏悦荧听到了她的自语，有些错愕。

　　她摇摇头：“我忘记了我的过去，所以我并不知道我是谁，只记得，自己叫苏落枫，你可认识我？”

　　苏悦荧看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了，还有些亲切，心中暗语：苏？怪不得长得那么像。

　　她笑了一下，对苏落枫道：“吾不知道。”

　　苏落枫低头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放下了失落。

　　“既然我已将你唤醒，那接下来，你是要我将灵珠送与你手？”

　　苏悦荧知道她现在的难处，便道：“不必了，灵珠有封印，他人破不了，吾相信灵珠对你会有帮助的，若你能拿来给吾，自然是好，但吾不想为难你，你不愿，便自己留着。”

　　“毓尹灵珠乃是鲛珠炼化而成，你便那么信任我。”

　　苏悦荧打趣道：“没办法，如今灵珠在你手，吾也无法阻止你带走。”

　　“……”

　　她没有说话，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不逗你了，姑娘，你自己也是鲛人，灵珠封印是否能破除，灵珠是否能为你所用，就看你自己了，今后呢，吾的这缕意识便跟随着你了，可保管好了。”

　　姑娘？

　　苏落枫一脸疑惑，她现在明明是少年装扮，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女儿身的？等她再想开口问时，却已找不到苏悦荧的身影。

　　不过她如今才知道，自己或许是鲛人，这里是应钦湖，本是鲛族生存的地方，只是千年前发生了一场大战，这里才变成了这样。

　　此时花雨墨在结界外等了许久都不见苏落枫出来，有些坐不住的她便打算用落雨剑把结界劈开。

　　落雨剑全剑银白，上面还挂着一个淡紫色的玉穗，看着与剑有些违和，且剑散发的剑气很是寒冷。

　　随即，她提起落雨剑，一股气劈了下去。不料结界却自己打开了，结界上的灵力瞬间消散，灵珠也不见了踪影，只有那“少年”不知所措的身影。
　　眼见剑气就要打到苏落枫，她快速跑到苏落枫面前将其压倒，惊险躲过了剑气。

　　有花雨墨护着，苏落枫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恼怒的推开花雨墨坐了起来。

　　“你抽什么风？”

　　花雨墨理直气壮地道：“我怎么知道结界会自己破碎。”

　　“不知道你就别乱劈！”

　　“我不劈我怎么知道！”

　　“那你下次让我死在里面好了。”苏落枫此时心里想着：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傻子。

　　“……”

　　这下是吵完了，该干正事了。

　　两人走到前面的结界处，苏落枫伸手碰了一下结界，结界感应到她体内毓尹灵珠的力量，便没有排斥她，让她顺利进入了结界。

　　花雨墨就没那么幸运了，当她触碰到结界时，结界产生排斥施出强大的威压，但似乎对她没什么用。不管威压对她有没有用，反正结界的目的就是不让她进去。

　　苏落枫这时才明白这个结界是用毓尹灵珠的力量结下的，于是她用毓尹灵珠的力量轻轻一指，结界破除了。

　　随着结界的碎裂，一股怨灵之气冲出，穿过她们离开了这里。在那股怨灵之气从她们身旁经过的时候，她们明显感觉到了鬼气，但来不及将其拉回，那股怨灵之气便已离开。

　　那股怨灵之气冲出湖面，在半空中消失无迹，惊醒了深黑之处的人。他睁开双眸，深绿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杀气。

　　怨灵之气冲破结界，其中的那股鬼气消失后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地方——娜得身上。

　　鬼气无声无息地钻入到娜得的体内，她的眼睛瞬间变成翠绿色，然后又是晕了过去。

　　成远文和明楚轻倒是不以为奇了，晕了嘛，正常，随即将她带回了客栈。

　　苏落枫和花雨墨在结界破碎后发现了一个祭台，祭台上刻有许多滕蔓符文，当看全整个祭台后，她们大吃一惊。

　　“天界禁术！”

　　这个祭台上的符文，是天界的术法符文，而且，还是禁术。这种禁术，是可以打开时空裂缝，通往轮回处的裂缝。

　　另外，花雨墨还在祭台上发现了一张纸，看着是从书上撕下来的。

　　苏落枫凑过来看了一下，瞳孔猛的一缩：“锁魂术！”

　　锁魂术，可将魂魄锁于一体，强行融合不同的魂魄，即使是不同种族的魂魄，也是可以的。

　　“难道是天界的人？”花雨墨紧攥着那张纸。

　　“又或者，是天界贬下的罪人。”

　　“可他要这些是要做什么？”

　　“你不妨去问他。”

　　苏落枫示意她看洞口。

　　洞口处站着一位黑衣人，他慢慢走近，光亮照在他的脸上，是位清秀的男子，一双深绿色的眼睛充满了杀意。

　　花雨墨手握落雨剑将苏落枫护在身后。只听黑衣人声音低沉地道：“既然来了，可就别走了。”

　　花雨墨只是轻笑了一声。

　　“那我偏要走。”

　　说完就带着苏落枫消失而去，直接出到了湖面上。

　　让她们觉得奇怪的是，湖面上的冰层居然都融化了，许是因为没有了毓尹灵珠吧。

　　苏落枫一时有些惊讶，花雨墨刚刚所用的空间穿梭术法，是出自隐玄步法——一种跨越空间的法术。可世间能练成此术法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忽然，她好像想到什么，道：“练成隐玄步法的只有两人，一人是葛辰，还有一人早已走火入魔而亡，若我想的没错，你应该将此步法练到了第六式。”

　　可隐玄步法一共就八式。

　　“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花雨墨有些不安好心的看着她。

　　两人眼神在这一刻交汇，苏落枫连忙走掉，想躲避她的视线。

　　花雨墨跟上了去。

　　“你躲什么？”

　　苏落枫没好气地道：“怕你死了拉上我。”

　　湖中那位黑衣人看着消失的毓尹灵珠，心里却不甚欢喜。

　　“鲛人，来的正好，本来我还愁找不到鲛人来解开毓尹灵珠的封印的，不过现在，找到了。”

　　等她们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晚。几人齐聚一间客房中，似乎讨论起了大事。

　　“不行！”林空云抗拒道：“我脾气不好。”

　　他人脾气确实不好，不管对谁都一样。

　　几人又看向花雨墨，花雨墨只是平淡地道：“你看我像男人吗？”

　　可话说回来，人是她带的，其他人也不熟啊。

　　这一句话可把明楚轻堵得死死的，只好无奈看向了成远文。

　　“那……要不，阿远？”

　　成远文立即后退，断断续续道：“我……我看守那个……娜得。”

　　“别！我来就好！”

　　明楚轻不等成远文说完，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苏落枫在旁边真的就是看不下去，声音清冷的道：“我自己去别处睡。”

　　真是的，不就睡个觉吗，没有多的房就没有吧，至于这样吗？大不了她再去叨扰叨扰大娘。

　　苏落枫当即就要离开，却被花雨墨拽住，并道：“他不睡，今晚和我一起守着娜得。”

　　说罢就拉着苏落枫就往隔壁客房走去，不给苏落枫拒绝的机会，也把其他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明楚轻疑惑道：“你们？两个？”

　　林空云给了他脑袋一记道。

　　“笨蛋！想什么呢。”

　　明楚轻抱着自己的脑袋疼的直叫。

　　“好嘛！我笨还不行啊，你打我干嘛！”

　　“看不过眼你的笨。”

　　夜幕降临，苏落枫的身体本就虚弱，加上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让她疲惫不堪，趴在桌上很快便睡沉了过去。

　　“苏崤。”

　　周围很安静，花雨墨的声音也很轻，见“少年”睡得那么沉，那么安静，她便不再去打扰她，盯着她看了半晌。

　　“他还活着。”

　　然而寂静的夜晚，娜得身体里的那个人似乎多了几许担心：“他还活着。”

　　娜得在内心疑惑地问道：“谁？”

　　那个人声色凝重，道：“李拾闻。”

　　“什么？”

　　娜得有些听不懂“他”的话，因为她现在还不知道李家被血洗的事情，不过到了明天大概就会知道了，城里的人应该也都会知道。

　　“他”叹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但你终会知道的，总之，李拾闻不能活着。”

　　“你要杀了他？”

　　娜得心里不时有些惊恐。

　　“他看到了我的模样，这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很不利。”

　　娜得心有怜悯，道：“一定要杀了他吗？”

　　她虽然恨李拾闻，但并没有想过要弄出人命来，与其说是怜悯，不如说是在害怕。

　　那个人看出了她的心思，但这无法改变自己的决定。

　　“你忘了他做过的一切么，我知道你现在的内心，但他，必须死。”

　　李家所做的一切，城里的人都知道。仗着钱财和势力肆意妄为，剥夺了许多妙龄少女的清白和生命，看不顺眼的人便无理由的挖去了他们的眼睛，或是打断他们的手脚，让他们痛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