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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含情易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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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也是个麻烦。不过,护城之眼是何时碎掉的?”
“很早之前,已经不知道是何时了,而且最近大海潮涨,乱风城,怕是要被淹没了。”
“这座城,我们要守住。”
苏落枫将目光投于花雨墨,期待她的回复,期待答复是与自己一同去。话说回来,花雨墨若是不答应,宁宛昔可未必会告诉他们域海的位置,所以,她应该没理由拒绝。
“好,先告诉我们域海在哪。”
前一“好”字,花雨墨说的倒轻,而后来的说,就像去谁家要债一样。
宁宛昔躺在躺椅上,悠闲地闭上了眼睛。
“不行,重要的事,一码归一码,你们先找到了再说,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们。”
几人不语,一旁的男子靠在成远文身旁,乐呵着道:“都来了,不如先留下来几日,如何?”
“这……“成远文显得有些为难,“我倒没什么问题,就是怕我的朋友们不惯。”
“就这小布庄,有什么不习惯的?”
明楚轻大放其言,似乎已经忘了,这里可是无锦庄。
成远文正像说点什么,身旁之人就稍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
“那不是,小十啊,咱都多久没见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留几天吧,再说了,你的朋友们可不介意。”
都选好了屋子,便打算住几夜。苏落枫选的屋较为特别,她那间屋草植较多,也意味着蚊虫多。
宁宛昔劝她别选那屋,但她就喜欢那间,后来又想着,这是别人的地盘,自己也不好这么挑三拣四,便答应了换间屋。
正要去别处,宁宛昔又忽然叫住了她。
算了,你就住这儿,别换了。”
怕太勉强,她坚持拒绝了。“不必了宁庄主。”
宁宛昔温柔一笑:“放心,我不勉强,方才劝你其实并不是不让你去,只是怕你受不住,毕竟这屋花草多,蚊虫什么的,自然会很多,难免会扰了你。”
“当真如此?”
苏落枫还是有些不相信的,不过看了很多屋,确实只有这间她喜欢。屋子附近虽然蚊虫多,但可最适合她来琢磨了。
“当然了,你若真喜欢这屋,我当然不会拒绝你的。”
听宁宛昔这么一说,她便有些欢喜了,刚准备应下,便听脑海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先想清楚,别急着答应。”声音顿了顿,“这间屋,是宁宛昔曾经的往所,毒虫很多的。”
她知道花雨墨的顾虑,但是她可不会怕,琳纯的妖蛇之毒对她都不管用,更何况那些小毒虫。
她也给花雨墨回话:“放心好了,凭我的医求,那些小虫可奈何不了我。”
自打双生花的契约淡去后,她和花雨墨就只能用印记来私下交流了。不过她还挺好奇,花雨墨留给自己的究竟是个什么印记,能持续这么久,而且,当初若不是这个印记救久了她,估计自己的意识现在已经永远沉睡了。
最后苏落枫还是住了那间屋。还真如他们说的,没进到就已经看到床上看爬着一条小蛇。
见她迟迟未进门,宁宛昔不禁调侃起了她。
“小公子这是、怕了吗?”
她没有说话,径直向蛇走去,只手将其抓起。
“它还太小,没什么可怕的。”
“话虽如此,可你别小瞧了它,它的毒,可是种的。”
“种的?”她笑了声,“那不妨由我来替宁庄主试试,它的毒种的如何了。”
说罢,她将蛇放在了掌心。刚放下,就见它猛地甩头。
她镇定将蛇还给了宁宛昔,手上的咬痕还有些肿红,鲜血流的却是少,但她还是开着玩笑。
“这蛇,挺有脾气呢,宁庄主。”
宁宛昔用手指勾回那条蛇,见着咬痕,面色不勉严肃。
“此毒强势阴寒,你现下觉得如何?不然先随我去取解药。”
她摆摆手:“不必了,”又看了眼伤势,“若不然您给我些外伤药吧。”
宁宛昔仍不放心,又问了她好几遍。
“当真无事?”
“当然。”
她明白宁宛昔的顾虑,毕竟那毒蛇的毒性确实很强,蔓延十分迅速,不过有个缺陷,她的肉躯并未成形,血液未全,毒素无法通过血液流动。此外,她还有一个”十分硬的靠山”,万蛊之皇,归浣。
宁宛昔取来外伤药,说想给她看看,出乎意料地被拒绝了,又提出给她上药,同样被婉拒了。也不知是不是激起了斗志,更或者说是因为本就带有目的,她又提出替苏落枫把脉。
苏落枫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对宁宛昔的戒心可从未减少。
“宁庄主,我真的没事。”她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警告之意。
“这么防着我?”宁宛昔将药膏放下,“那行,我出去了。”
亲眼看着宁宛昔走远后,她打开桌上的药膏闻了闻,直到停顿许久的无味在鼻腔中经久不变,她才不禁苦笑了声。
差点忘了,我只恢复了知觉。
忽有忽无的感知,有时候真的很无奈啊。
她无力地将药膏放下,手却仍停留在药膏盒上。
“怎么,不敢用吗?”
花雨墨笑了声便在她对面坐下了。
她勉强撑起笑容,尽量表现的自然,将手拿了开:“倒也没有。”
“是吗?那怎么还不上药?”
“正要上的。”
说罢,她伸手要拿药膏,却见一只纤细的手挡在了她的手上。她一脸迷茫地看向花雨墨:“你做什么?”
花雨墨拿着药膏,又朝她伸出手:“手给我。”
她不明所以地伸出手:“做什么?”
花雨墨看着她那只受了伤却没伸出来的手,既无语又无奈:“另一只手。”
她又伸出另一只手,见花雨墨将药膏轻轻抹在伤口上,动作很轻,很小心。
屋外夜晚宁静,娜得站在远处,映入她眼中的,是苏落枫和花雨墨的岁月静好。
攥着荷包的双手从胸前垂落,却听屋中又传来苏落枫的声音。
“轻点,那么用力做什么?”
花雨墨压轻了度:“知道了。”
娜得深叹一口气,静静地走了。
予安缓缓不放心娜得,所以选了她隔壁屋。夜时不见娜得人影,便在屋外等了许久。
乌蒙黑夜中,那摇摇晃晃的身影风吹便倒,无力的身子载不住要散去的魂。
“娜得!”予安缓缓担心地走向娜得,“你怎么了?”
娜得抬起空洞的双眼,声音沙哑:“缓缓,我是不是特别讨人厌?”
予安缓缓没有一丝犹豫:“当然不会。”她又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这么问?还有,你刚刚去哪了?”
娜得双手捏着荷包,没有说话。
予安缓缓看了眼荷包,心中已明白了许多:“先回屋吧。”
自从再次相见,娜得身上便多了很多伤。苏落枫告诉她,娜得回了林府后便很不容易出府,见到面的时间也少,每次见,都会有新伤。曾提过带娜得离开,但被拒绝了。
回屋后,予安缓缓拿了厚衣给娜得披上,见着心不在焉的人,她竟觉心里不自在。
“你,刚刚去找苏崤了,是吗?”
娜得的眼神突然转动了一下,半晌才点了头。
“你……”予安缓缓顿了一下,心里莫名咯噔一下,一股冰冷涌来的突然,“你喜欢他?”
娜得的目光又落回了荷包上,给出一切的答案。
“所以,你留在林府,其实是为了帮他吧?”
娜得沉闷了这么久,总算抬起了头,但说话的声音却显得无神:“对,一切,所有,全部都对,可是,”她泛红着眼,声音越说越小,“他大概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打算争一争吗?”
予安缓缓的视线久久不离她,那如纸空白的眼睛竟含了丝情意。
“争?”她低眉啮笑,言语轻柔,“有什么好争的,缺爱的人才会想去争,但我是不需要,我不需要那份不属于我的东西。”
她仍旧记得,林乐安为了争宠而诬陷她,仍旧未一忘,池水的冰冷,滚烫的茶水,跪在祠堂前的雨夜,刺穿手脚的钉子.....
好多好多,她在林府受的罪,太多了。
“你打算放弃?”
她摇摇头:“不,如果是我看错了,那我还是不想错过他。”
苏落枫算是填补她缺失的救赎,她真的很想,去抓住那道温暖。她自卑的心理,总会在苏落枫那里得到解放。或许,她也会选择放弃,因为不想争,也争不过。
予安缓缓将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背:“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你需要蜕变。”
“帮我?你为什么?”她看着予安缓缓,很是意外。
“没什么,不过是答应你的罢了。”
“听说,刺客榜上前十的人,都不会轻易露面,宁宛昔是怎么找到初代榜首,并将其杀死的呢?”
苏落枫看着包扎好的手,满意地收了回来。
面对她的问题,花雨墨也只是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成远文在门前犹豫许久,正要敲响房门,便听屋里传来了宁宛昔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都不打算回来了。”
他埋头吐气,推门寻找着宁宛昔的身影。宁宛昔依惯松散却不失优雅地躺在木椅上,略略抬眼却只是玩弄着手里的毒蛇。
“那家伙,你见过了?”
他点头:“见过了。”
宁宛昔抬头看向他:“坐下吧。”待他坐下,才继续道,“他什么动静?”
他如实回答:“他在找替代品。”
“他就这么急着要脱离我们?”宁宛昔缓缓起身,将毒蛇放在了窗边的栽花上,“他找到了?”
“是找到了,但是被师姐搅了。”
“师姐?”她笑了几分,“她成了你的师姐,葛辰又成了你们的师父,还真是巧啊。”
“这和师父又有何干系?宁姐,您认识我师父?”
“嗯?你不知道?”她有几分意外,“他竟然没有告诉你。”
他忽然站了起来:“宁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宁宛昔拍拍他的肩让他坐下:“小十啊,你应该想想,他既是刺客榜之人,葛辰能和他这么认识?”
“难道说!”他恍然大悟,“师父也是!”
“那是自然,而且,他可是有着能主宰刺客榜的力量。说起来,山雨门还真是个神秘莫测的大门派,什么人都有。”她又躺回了木椅上,从窗外望了望,“不过,你的朋友还挺多。”
他十分歉意地道:“对不起宁姐。”
“你又为何道歉?”
“您不喜欢外人来,我却还带了外人进来。”
“外人?”她低眸笑了声,抬起脸又看向窗外,目光远在庄口,笑意里尽是苦涩,“我又何尝不是个外人。”
“宁姐,您……”
话没说完,宁宛昔便打断了他:“既然都来了,我自不会觉得厌烦,也不会赶谁走,让你的朋友好好玩吧,还有你,小十,许久不回来,其他人可都想念你的,你可快去和他们打声招呼吧。”
他犹豫了几下:“那……我去了。”
宁宛昔微笑面对他:“去吧。”
待成远文走了,她才松去了强撑起的笑容,心里只有酸涩。
“秦昶,我这个外人,占据了你的心血,你是不是会很生气呢?”
她抬起自己的右手,这只白皙瘦小的手,满是血腥,她的眼里,更是愤怒。
刺客榜的初代榜首,便是秦昶,作为榜首,又怎会轻易被杀死?而宁宛昔,本来也只是一只小妖,也算是刺客榜的“外人”。当年,若不是秦昶雇她去做衣裳,她也不会踏入这片阴险之地,变成秦昶的玩偶。
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无时不像蛊虫般侵蚀她。最后的反抗,却是以自身换自由,被怨灵所束缚,日日承受怨灵的痛苦,永远都无法摆脱。
看着那只血腥的手,她总会以为,手里还抓着那颗肮脏的心脏。
她根本就不想待在刺客榜,可偏偏刺客榜自带怨灵最多,她根本离不开怨灵。不过,这样惬意的生活其实也不错的。
日光总是温暖的,洒下的光辉灿烂而纯洁,也会在清洗着她的伤痛,一切都会变得阳光。
洒落的阳光明媚无比,让人觉得舒适。打从太阳升起,苏落枫便出了屋。她很享受这种温暖,这种舒适,她一刻都不想离开。
“你已经坐了很久了。”
她的心思还在一同沐浴着阳光,没管说话的人是谁,只管回答了:“我知道。”
花雨墨在她身旁的石阶坐下:“饿了吗?你今早还未进食。”
她依旧看着天空:“当然,但是屋里太冷了,不想去。”
“你一个大男人,这么矫情?”
虽然知道花雨墨是在开玩笑,但是她却没有一点笑意,只是望着天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花雨墨是不着急的,耐心等着她的回答,寂冷的双眼伴着丝柔情,不时望向她所看向的天空。
她又合上了嘴,低头含蓄笑笑,转头注视着花雨墨的脸庞:“那可要麻烦你多照顾照顾了。”
花雨墨也会意一笑:“少来!”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走了。”
她拉住花雨墨的手,疲惫地起身:“我能点菜吗?”
当问出这一句话时,她竟有些恍了神,这句话,从过去贯穿到了她的脑海里。
幼稚的男孩和她说过同样的话,她给的回答是:“不可以,不能挑食。”
花雨墨给她的回答是:“不能,不可以挑食。”
忽闪的记忆钻出新芽,急剧生长后枝繁叶茂,冲出黑夜屏障。一旦露出了枝芽,就该连根带动,掀起对那个幼稚男孩的全部记忆。
幼稚的男孩,是她儿时的玩伴,也是妖族的正统妖王继任者。妖族很早之前分离了两支出去,逐渐壮大,一支为上然妖王统领,另一只要更强大些,为会都妖王统领。
“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想起了一些记忆罢了。”
“想起什么了?”
“一个很幼稚的男孩,我儿时的玩伴。”
“他对你很重要吗?”
“为什么这么问?”
“好奇,毕竟是你第一个想起来的人。”
“谁说第一个想起来的人就一定是重要的?”
“重要的人才会印象深刻,才会更容易记起,不是吗?”
苏落枫不想再和她纠结,撇嘴走去:“懒得和你说!”
花雨墨半句不言,只在她身后默默跟着。
群山环绕间,片绿下的一抹桃红,还藏着如丝缕的色彩随风飘扬,尽落在无锦庄中。
“这是?”
苏落枫远远便被那抹桃红吸引。壮大的树上满是怒放的桃红,已快见不到枝头绿叶。粗枝上系着红绳挂着飘带,红绳上串有铃铛,还挂着一串铜片。
风轻抚起时,铃铛作响声似清泉击石,薄薄的飘带随风轻抚,透着阳光和模糊的大树。
花瓣如雨落下,又为风吹而飘得凌乱,似乎要再次绽放了。
花雨墨悄悄用灵力拍掉了要落在苏落枫身上的花瓣:“情实树,每个庄外来人都要在这求得结缘果,没能求得结缘果的,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这是无锦庄的规矩。”
“你们都求了?”
花雨墨摇摇头:“求结缘果是要在庄主的见证下求的,不然,都不作数。”
“你之前不是来过?怎么还要求?”
“我并未来过,遇到宁庄主,是在庄外的事。”
“所以什么时候开始?”
“等所有人都到了,自然就开始了。”
“要等很久吗?”
“不会,他们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