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觅舟

55、醉酒

　　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是公司的吐槽大会时间，沈靖妤最近没遇到什么特别讨厌的客户，也没有什么特别着急的项目，她今天坐在这里，纯粹是为了一份参与感，不然她以后想吐槽的时候都没有人听她讲。

　　作为最近顺风顺水的幸运儿，沈靖妤受到了特殊照顾——陪喝。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提酒，她就要陪着喝一杯，没办法，参与感就是这么来的。

　　“师妹你说！这人是不是个变态！”师兄赵昂涨红了脸，势要沈靖妤说个一二三出来。

　　沈靖妤看着这个平时脾气特别好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赵昂的客户是个五十多岁的富婆，在装修的过程中，看上他了...说是要给他50万，让赵昂跟她在一起。

　　赵昂脾气好，而且能力也不错，50万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天文数字，努努力甚至半年都能拿到，况且他还有一个交往多年、感情很好的女朋友。

　　一开始他也不想撕破脸，毕竟工作还没做完，结果这个富婆居然偷偷在他的水里下药，要不是他反应得快，他现在估计早已失了清白。

　　“变态！纯纯的变态！”沈靖妤提了一杯，一饮而尽之后问道：“师兄，那后来如何了？”

　　“后来我就申请换人了啊，换了冉师妹过去，结果！”赵昂大手一拍，整张桌子都抖了一下，“那个富婆的老公去了一次，到现在都还缠着冉师妹！”

　　“一张床睡不出两种人！”冉师妹说着便咬了一口肉串，那架势像是在咬那对夫妻。

　　他们做家装的本质上还是服务用户，因为用户的素质和能力千差万别，所以他们几乎每个月都能有不同的槽点，沈靖妤曾经就因为一个奇葩客户，创造了一个人连说三小时的奇迹，那场面堪称一绝，至今公司都流传着她的传说。

　　作为一个“陪酒”的，再加上她酒量也不算太好，很快沈靖妤的脑子就开始不听使唤了。

　　坐在她旁边的赵昂第一个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没收了她的酒杯，但为时已晚。

　　“师妹，要不你先回去？算了...要不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赵昂也喝得差不多了，晕乎乎的脑袋左摇右晃的，但比起沈靖妤来说，他好歹还能思考问题。

　　“不用了，林老师就在附近，我叫她来接我。”晚上吃饭的地方就在西南歌舞剧院附近，林故今天正好在排练，算算时间也该下班了。

　　沈靖妤掏出手机，按了半天都没有把电话打出去，赵昂贴心的帮忙找到林故的电话，然后顺手打了出去。

　　“喂小妤，你们结束了吗？”

　　林故从训练室走出来，她知道今天沈靖妤要去喝酒，所以手机没有关静音。

　　“你好，请问方便过来接一下靖妤吗？我们在烧烤城。”

　　林故无端皱起眉，电话里这个男人的声音她没听过，还是一个能拿沈靖妤的手机打电话的男人。

　　“你是？”她的声音冷了许多，没有刚刚的柔软。

　　喝得醉醺醺的赵昂自然没听出别人的变化，他乐呵呵地自我介绍，“我是她师兄。”

　　“她呢？”

　　“在我旁边睡着了。”

　　林故什么也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转身回到训练室里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今天有点事先走，你们把这一遍顺下来之后再回去。”说完便快步走了。

　　剩下的舞者面面相觑，有人问道：“首席怎么了？怎么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感觉要杀人一样。”

　　“不知道，接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

　　“会不会是吵到她练习了？”

　　“不会吧，首席一般练习的时候手机都开静音的，今天肯定是有其他事情。”

　　“幸好不是用这副表情看我，不然我可能有点微死了。”

　　沈靖妤刚到店的时候就跟林故报备过自己的位置，所以林故根据手机里的定位找到了沈靖妤他们聚会的餐厅，再根据服务员的指引，走到了那一桌看过去全是酒瓶的桌子旁边。

　　沈靖妤确实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旁边也确实坐了一名男性，不过这名喝的面红耳赤的男人此时正倒在另外一个女人的怀里，林故这才舒了口气，她不是怀疑沈靖妤，她是怕沈靖妤喝醉了吃亏。

　　“小妤。”林故走上前去，她弯下腰轻拍沈靖妤的肩膀，试图将她叫醒。

　　“诶诶！你就是靖妤的...什么老师？”赵昂从齐珍珍怀里抬起头，他摇摇晃晃地起身，非常友好的伸出自己的手，“你好，我是靖妤的师兄，我叫赵昂。”

　　林故也伸出手半握上去，“林故。”

　　“姐姐！你来接我了？！”沈靖妤听见林故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林故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非常开心。

　　她很快撑着桌子起身，一脚跨出来准备拉住林故，结果坐太久了腿软，整个人都摔了下去，好在林故动作很快，一把将沈靖妤搂进自己怀里，然后扶着对方站好。

　　“你是靖妤的姐姐啊，她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姐姐从来都没跟我们说过。”齐珍珍刚刚才赶过来的，是全场唯一一个完全清醒的人。

　　林故笑着点头，“那我就先带她回家了。”

　　齐珍珍见沈靖妤认识这人，还叫她姐姐，自然不会再怀疑人家的身份，非常洒脱的就放林故带着沈靖妤走了。

　　林故的车停在路边的车位上，她扶着沈靖妤慢慢往外面走，刚走出来就遇见一个大卡车司机没有素质的狂摁喇叭。

　　“唔！”沈靖妤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蹙着眉很不舒服的样子。

　　这人喝醉了酒下手没轻没重的，很快就被自己的耳朵给揉红了，再加上本就因为酒精有些泛红，这会儿用力揉搓之后更显红润，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血管。

　　“怎么了？”林故按住沈靖妤还在揉的手，“是不舒服吗？”

　　“耳鸣，嗡嗡的，难受。”

　　沈靖妤讲话都是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脸色依旧不算好，想来耳鸣还在持续当中。

　　林故扶着她快步走进车里，关门之后隔绝了周围大部分环境音。

　　沈靖妤的耳鸣是经常性的，小时候练小提琴的时候左边耳朵更靠近琴，练习时间长了之后，她就有点经常性耳鸣，不过症状并不算严重，医生只是建议平时多注意耳朵的休息，并没有让她进行系统的治疗，可见症状确实常见。

　　这种耳鸣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除了老了之后比其他人更容易失聪以外，对依旧年轻的沈靖妤来讲，耳鸣就是一件小事，她这些年早就已经习惯了。

　　晚上的时候，烧烤城这条路确实会遇到很多大车，林故看沈靖妤情况好些了之后，立刻发动车子朝家里开，她怕又遇到没有素质的大车司机乱按喇叭。

　　回到家之后，沈靖妤乖乖地拿着自己的睡衣往卫生间走，原本林故还准备帮忙，结果被对方推了出来；要说她酒没醒吧她还知道害羞，可要说她酒醒了吧，她刚刚推林故那力气，要不是林故平衡性好，这会儿估计已经在两米外的地上坐着了。

　　见沈靖妤关了门，林故干脆也去卧室冲了个澡，今天她洗得很快，以至于等她洗完出来的时候，沈靖妤还没有洗完；若是按照平时的速度来看，沈靖妤也该出来了。

　　林故又多等了快十分钟，因为实在是有些担心，她准备开门进去看看。

　　哪成想她刚推开门，就看见正在抬腿穿短裤的沈靖妤，两人视线相交的那一瞬间，沈靖妤立刻背过身去，然后加快自己的动作。

　　“我就是看看你洗完没有，今天洗得有点久，我担心你在里面睡着了。”林故仓皇地解释着她现在的行为，尽管两人已经做过更亲密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没事，随...随便看。”沈靖妤脑子也懵着，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确认沈靖妤完好无损之后，林故回到主卧的床上，五分钟后吹干了头发的沈靖妤也踩着拖鞋往林故身边蹭，她现在虽说看起来清醒着，但实际上脑袋已经沉睡。

　　林故看了眼时间，刚好零点，沈靖妤六一儿童节的生日到了；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开始不断弹出新的消息，不用猜也知道，都是祝福的消息。

　　“小妤，生日快乐。”

　　林故是第一个亲口说出生日快乐的人，也算是占到了枕边人的便利。

　　沈靖妤从林故的肩膀上抬起头，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然后用力亲了上去，她说：“林故，我的生日愿望...是可以永远喜欢你。”

　　林故从抽屉里拿出礼物递过去，“你的礼物。”

　　尽管已经困得睁不开眼，沈靖妤依旧坚持着，她耷拉着耳朵问：“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当然，给你了就是你的，想怎么处理都随你。”林故耐心回答着对方。

　　沈靖妤点点头，用不太听自己使唤的双手拆开了属于自己的礼物，打开盒子之后她眼睛都亮了，“哇！是我之前说超级好看的那只手表！对吧！”

　　“嗯。”林故确认道。

　　“快帮我戴上！以后除了洗澡，它将永远存在于我的手腕！”

　　沈靖妤一直看着这只林故亲手给她戴上的表，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困，她自己以为自己坚持了很久，实则从林故给她戴上到她睡着，前后不超过三十秒。

　　林故笑着摇摇头，无奈的将沈靖妤的头从自己肩膀挪回枕头上，然后伸手关上灯，和对方一起进入梦乡。

　　第二天沈靖妤起的很早，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右手手腕上多了一只表，还是自己前段时间很喜欢却没舍得买的那只，但是...这是谁给她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好在她从林故那边的床头柜上发现了装表的盒子，由此她推测，这应该是林故昨天送给她的礼物，破案之后她后怕地摸了下自己的胸口，幸好她今天早上因为想上厕所起得早，不然要是被林故发现她不记得昨天的事情的话...

　　林故是被沈靖妤洗脸的声音吵醒的，她寻着声音过去的时候，发现沈靖妤双手合十，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看起来似乎是在许愿。

　　许完愿之后，她还往手心里吹了一口气，这种许愿方式林故还从未见过。

　　“这是在...干嘛？”林故问。

　　“睫毛许愿啊，林老师你不知道吗？”沈靖妤科普道：“洗脸的时候如果有不小心掉落的睫毛，可以把它放在手心许愿，许完愿之后能成功把它吹走的话，你刚刚许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若是没吹走呢？”毕竟洗完脸后手上大概率有水，睫毛沾水之后吹不走也是常有的事。

　　“吹不走的话，就代表睫毛神不同意你许的愿望。”

　　“那你刚刚把睫毛吹走了吗？”

　　“当然！我几乎每次都能把它吹走。”

　　“那你许了什么？”

　　“佛曰，不可说。”

　　林故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试探地问道：“不会是类似什么...要永远喜欢我这种愿望吧？”

　　沈靖妤瞪大眼睛看着林故，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许愿的时候，把脑海里想的东西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