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真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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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没来得及对不合时宜的新闻报道问责，案件就出现了反转点。
案发现场那枚贴纸上残留的DNA检验报告出来了，并不属于莫氏兄妹，也不属于袁楚誉。
同时莫楠案发当晚也有不在场证明。
花云别墅身处闻江大片风景秀丽的森林景区之间，那晚就在别墅区之外的湖畔，有一对情侣正在约会，月光旖旎，熹微的柔光之下爱情缱绻环绕，男人开了闪光灯为女人拍照留念。就在拍照的瞬间，正在别墅二楼正对湖畔的窗户前拉窗帘的莫楠，也被定格在照片之中。
当莫楠的照片出现在新闻频道时，男人觉得很是眼熟，他拿过那张细细端详过无数次的女友美照，果然，是她。
刚开始他还觉得这张照片把别人拍了进去，美中不足，准备当做废片删去。但女友却对构图和氛围感很是满意，于是留了下来。
男人有点正义感，他大概了解了一下案件的一些情况，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这位女士澄清一下。
照片拍摄时间为晚上九点多，也就是说当那个驾驶着傅欣的车的可疑人士在满大街转悠时，莫楠正在花云别墅。
四个人合谋？专案组的脑仁感觉要上火。
由于尸检无法对这次尸体的准确遇害时间做出精准的划定，所以莫楠的不在场证明可真可假，很难判断。
另一方面，莫梁这边也出现新的证言。
有一位当日也住在莫梁后来所在酒店的人，看见新闻后想起自己当晚在停车场碰到过莫梁。
那天晚上大约一点来钟的时候，住客和一老友约去吃宵夜，他在自己车前准备开门时，看见昏暗灯光下，有一男子在一辆车附近徘徊，那人打开后备箱又合上，满脸不快，前前后后四处转了几圈后，气馁地走了。
当时住客不明其意也就没放在心上，但直到看了新闻，怀疑会不会跟案件有关，所以热心地向警方汇报。
如果住客的证言属实，那莫梁当晚的行为就显得很异常。最早的尸检结果显示，尸块断裂面比较齐整，看得出凶手在碎尸时手法冷静，足够理智，甚至能够规划好尸块分区抛弃的掩盖方式，应该是个心理强大之人。
但反观莫梁，他来回不定的谎言，案发当晚被目击的焦虑状态，以及“情人”后半夜几近天亮入睡时，他还在屋内的情况，都和眼下所有证据反映的情况不符。
但不管怎样，莫梁不一定是凶手，但一定知道很多内幕。
事已至此，专案组只能采用严密的审讯方式，让最有嫌疑的莫梁开口，陈述他所知的真相。
莫梁一开始还是坚称自己就是凶手，怎么问都不开口，李梦瑶这才较为肯定莫梁可能真的不是杀害袁梓盛的凶手，他看上去是以为妹妹才是凶手，所以才一反常态拼命自首，她让老穆告诉他莫楠有不在场证明，当听说这一信息后，莫梁忽而舒出一口气，但老穆告诉他，如果他不能告诉他真相，警方的调查方向不会轻易调转，时间久了只会对他们兄妹俩更加不利，僵持许久后，莫梁这才缓缓开口。
他本来是要杀袁梓盛的。
问及原因，他只模糊说和妹妹相关，而他知道傅欣对袁梓盛早已不满，于是威胁她给自己找不在场证明。
莫梁说的这些，警察当然不信，逻辑错误且漏洞百出，看得出他是不想拖累傅欣，或者说很可能傅欣通过莫楠及孩子来做交易，让莫梁代为杀人。
但重要的是，之后莫梁阐述的事实。
当晚，跟警察推理得差不多，他用电话借口谈论莫楠和孩子的事，将袁梓盛叫到自己房中，然后用迷药将他迷晕，之后把他放到巨大的垃圾桶里掩盖住，自己则换上清洁工的衣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袁梓盛推运出去，放进自己车的后备箱里。
之后他先去酒店，和工作人员及假冒的情人打照面，伪造好不在场证明，他早已摸清酒店紧急出口没有监控且半夜鲜有人经过，到时他可以偷偷出去完成谋杀，将其抛尸在那块荒地，荒地也是他提前踩点好的。
碎尸从来都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他不会也不敢，甚至连将要施行的杀人计划，也是抖抖索索，紧张不已。
没想到事情出了差错，他在晚上约1点时，借口给“情人”买外卖，偷偷下楼来到停车场，打开后备箱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在停车场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袁梓盛，非常生气和慌乱，失败的他只能真去买了份外卖，然后回到酒店。
直到后来新闻报道碎尸案并公布被害人时，莫梁才愕然发现失踪的袁梓盛原来还是被人杀害了。
知道杀人计划的人，除了他、傅欣还有莫楠。
当他知道尸体被碎尸后，第一反应是莫楠会不会当日尾随自己，通过什么手段将袁梓盛杀害并碎尸，她曾经在屠宰场打过工。莫梁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掩盖自己的罪行，这样不至于拖累他人，但当他听说警察在案发现场发现什么卡通贴纸时，他心里就更加确信，这种小孩子的东西，只可能是常年带孩子的妹妹才会有，她肯定不小心落在了现场。
莫梁从小到大和妹妹相依为命，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吸妹妹的血，受她供养，而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遭遇那么多残忍的事，甚至生下这个孩子，还不能和孩子相守，必须寄生在袁梓盛的身边。
当问到莫楠曾经历过什么残忍的事时，莫梁又忽然语焉不详起来。
专案组根据莫梁的陈述，将可疑的部分重新判定，大概推导出现有的真相：傅欣和莫梁达成交易欲杀害袁梓盛，莫梁在西郊将昏迷的袁梓盛带走，在伪造好不在场证明后，准备午夜动手，在荒地杀害袁梓盛并抛尸，但中间出现变故，开走傅欣车的人，在酒店将袁梓盛带离，在车上杀害然后于荒地碎尸。
还有一个疑点是，如果袁梓盛是昏迷状态，那他为什么会在副驾被杀害？身上还会有反抗伤呢？
恐怕袁梓盛后来被杀时，其实是处于清醒状态。
警察之前的调查方向其实并没有误，只是后面出了差错，连谋划的预备凶手本人都没料到，在他们三人之外，还可能潜藏着第四人知晓计划，甚至抢在他们前面付诸了实践。
但如果第四人也想要杀袁梓盛，他何必自己动手，直接等莫梁出手不就行了？
那只能还有一个推测，就是此人本来并没有要杀袁梓盛，可遇上了突发情况不得已而为之。可碎尸呢？锯子，装尸块投江的袋子，没有计划的话，就只能临时买了。
可大半夜能买到吗？为什么一定要碎尸呢？是为了泄愤吗？
谁还会对袁梓盛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呢？
警方在荒地和酒店附近3km范围内都查了五金店，范围过大也不现实，然后一家家问过去，没有一家大晚上开门，更没有在半夜卖给过人什么锯子袋子。
感觉案件似乎回到了原点。
碎尸案性质严重，线索不多，可大家从没想过竟然如此复杂，像是好不容易接近了真相，却又被猝不及防的变故甩向另一边。
泄愤的凶手，语焉不详的莫梁，不在场证明不足够有力的莫楠和一直隐身背后却似乎是主谋的傅欣，真真假假，孰是孰非？
专案组的成员熬夜重新梳理现有的证据，庄鹿也加班加点，庄民辉不顾女儿的反对，用饭盒装了饺子给她送过来，怕她一忙起来就忘记吃晚餐。
庄鹿来到警局门口接庄民辉，她看见他正跟李梦瑶说话，没说几句，李梦瑶走了，庄鹿走过来问他们二人在聊什么。
庄民辉笑了笑，说李梦瑶就是过来跟他打声招呼，虽然她不是他徒弟，但早年有个案子，她曾来找他做过顾问，二人打过交道有点交情。
这一点庄鹿倒不清楚。
庄鹿接过饭盒，庄民辉问：“案件很棘手啊？”
庄鹿看出庄民辉如饥似渴的模样，心想他职业病又犯了。
“是啊，之前的都推翻从头再来。”
“那三人不是凶手？”庄民辉立马明白过来，平时新闻他也看了。
“也不一定，现在就是又多了个嫌疑人，难点在碎尸。”庄鹿四下瞅瞅没人，问她爸，“爸，你说要是一个人临时起意杀人就算了，他还能临时碎尸吗？那他工具哪来的？大半夜的。”
庄民辉立马理解庄鹿的意思，他想想，说：“大半夜确实不好买，要么他本来就有准备，但你说了，他应该是临时起意，那要我考虑，可能这人家里有，所以当他起意的时候是知道自己有时间和条件实施的。”
“家里有？”庄鹿暗暗揣摩了一下这句话，“那就是说，此人住的地方可能离案发现场不远？”
庄民辉乐呵呵地笑了笑，摸摸庄鹿的脑袋，转身离去。
庄鹿回去立马着手调取跟袁梓盛相关人的住址，亲友、同事、竞争对手等，工作量巨大，但无疑是一种方法。
经过两天两夜的摸查，他们真的找到了一个家就住在附近的人。
这个名字，庄鹿和王嘉和眼熟得紧。
是欣盛集团行政部的那位报案人——迟默。
迟默的家就在那片荒地马路对面的小区。
迟默被叫到警察局问话，一问三不知，他不慌不忙，条理清晰，有很强的定力，同庄鹿和王嘉和第一次见他时差不多。
但正是差不多，庄鹿反而对此生疑。
再怎么说，现在的情形都和当时不同，不管多么问心无愧的人，在没有前科之下，面对警察讯问，都无法做到像他这般完全无动于衷，丝毫不流露任何主观的情绪，他就像一个机器人，微笑的弧度，露出的牙齿，吐出的话语，就像是提前定制好的一样。
傅欣当时曾说过，迟默八点半左右下班，还跟她打了招呼，之后离开。但由于电梯监控早已被覆盖，如果她的证言无误，那迟默在八点半之后的时间是自由的，而他也提供不出来之后的不在场证明和证人，但即便如此，迟默只是一再微笑否认他没有杀人，滴水不漏。
不过最首要的问题是，当警方好不容易捋顺袁梓盛和莫家兄妹的交集和杀人动机时，这个新人的出现无疑打破了前面所做的一切功课。
他们又需要针对新的嫌疑人展开新方向的调查，看看他跟袁梓盛会有什么恩怨。
除了迟默的家就在案发现场附近之外，新的证据很快也出现，据公司内部人士的匿名线报，迟默和傅欣可能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难道是情杀？
但如果仅凭迟默住得近就锁定他为凶手，是不是过于儿戏？
证据，证据，上面领导的催促成为专案组的紧箍咒，想必，当时凶手选择碎尸，并延缓尸体被发现的时间，主要是为了有朝一日的今天吧。
庄鹿想起迟默那张淡定又公式的脸，真是让人很不快……
但之后案件的发展却出乎意料的顺利。
公司主动向警方提供档案资料，经调查警方得知，二十五年前，袁梓盛还只是其他房产公司的普通员工时，为了将几家钉子户赶出拆迁房，曾牵涉进一起纵火案，但因证据不足被释放，而迟默正是其中一家的孩子，他的父母在火灾中身亡。
再加上傅欣并没有否认和迟默的男女关系，杀人动机倒是清晰可见，且碎尸泄愤的原因也能说得通。
迟默去年和妻子离婚，妻子带着儿子生活，在警方去跟迟默前妻了解情况时，他三岁的儿子走过来半好奇半好玩地将自己心爱的贴纸黏在警察身上。
老穆看着身上跟案发现场一模一样的贴纸，若有所思，而小孩则一脸天真地朝他笑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经过对比，贴纸上的DNA属于迟默的儿子。
再审问迟默，对于贴纸，他解释说自己曾在荒地附近逛过，可能落下了。之后便始终保持沉默，他猜想警方还没有直接证据，说多错多，只要自己沉默下去，事情就会解决。
况且，他还在期待一个未来，和她的未来。他们曾无数次畅想过袁梓盛死后，生活会变成什么样，无疑是美好的。
现在，他们的梦想成真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真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