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已被感化》桉疏

61、第 61 章

　　此时不知谁在窗外放鞭炮,噼里啪啦响炸新年。温喻轻轻碰了下谢庭的手,喃喃道：“好久没有放过了,现在新年比不上小时候。”

　　一句话像投入静湖的石子,谢庭忽然拍板：“走吧,我带你去看烟花。”

　　温喻望着满脸认真的他愣住,放下筷子：“好。”

　　其他抛开不谈，谢庭执行力相当强。

　　两人出门前裹上厚厚羽绒服,由于谢庭只能穿温喻羽绒服，稍微有些小,显得整个人有些滑稽。

　　他们出小区牵着手进入街道人群,小路上有些冷清。不少都是年轻人带着小孩,兴许是儿时顽童心重。

　　人们方向一致朝着河那边桥上走去,谢庭跟在他后面,在寒冷的空气里,呼出白气都交织于起。

　　桥上人还不少,谢庭用手臂撑开空间,把温喻护在身前。

　　周围是嘈杂欢声笑语,而在这小小庇护所中,温喻只能听见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和共同洗衣液的味道。

　　倒计时结束，零点到来,夜空第一朵烟花绽放。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无数火焰炸开。

　　孩子们尖叫着指认这是谁家的烟花,恋人在光影明灭中相拥。

　　光芒照亮温喻扬起的脸,眸中好像有温柔星火。他侧过头,在谢庭也被照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比所有烟花更永恒的星星。

　　温喻兴奋地用手指向天空,手落下时,却落在了谢庭掌心。

　　谢庭凑近他，眸中满是温柔手半围成喇叭轻声道：“烟花好像……”

　　“下雨了。”温喻心领神会，接过话头。

　　在最大烟花绽放时,谢庭自然而然伸手为他捂住耳朵,而温喻的头轻轻靠向肩膀。

　　忽然,两人脑海内同时传过一道电流提示声：“好感度已集满,攻略任务完成,现在开始传送回相见地。”

　　温喻感觉脚下一空,不是坠落，倒像是被人拽着飞。眼前所有景色开始迅速褪去,随即左手腕被人抓住。

　　冷风猛地灌满鼻腔,很快又被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环绕。

　　脑海仿佛有无数根针,将两卷截然不同，但主角是他的胶片缝合进大脑。

　　他下意识抱头很快就不疼了,再睁眼时,世界好像没变，又好像全变了。

　　黑夜骤然变成白天,烟花变成纷纷雪花,坐到温喻长睫毛上,他轻轻眨眼,也很快便要化开，像颗泪。

　　修剪整齐的花团映入眼帘,旁边连着长长排大树。正中央喷泉喷着水花,浇底下灌丛。

　　“天呐，为了不让枢机发现你们不在原世界，我是付出了超多。”

　　“特意用最后积分换了掩盖气息药水,虽然穿回来有些痛苦……”系统边充电边抱怨,不过更多是欣喜。

　　温喻听见系统声音僵在原地,震惊地嘴巴一直没合上。谢庭师徒伸手拥抱，被他用力推开。

　　温喻抱头蹲下身,眸里满是不可思议,扫视眼前别墅。线条利落的建筑,与远处天际线融为一体,略带厚重的大门，将别墅框进里面。

　　“我需要缓缓。”他脸失血色变得煞白,失声问道：“你刚开始就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谢庭左腿在前，右手撑在膝上蹲下和他平视：“对,我没有想骗你。”

　　信息含量很大，温喻生锈的脑子很难转过来。既然早就知道的话，为什么要一直看戏，把他当小丑吗？

　　“那你现在知道书中原剧情吗？”他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

　　谢庭摇头。

　　温喻明显不信,狐疑眼神上下扫视满脸担忧的谢庭,抬头望向系统,才反应过来看不见。

　　系统赶忙证明：“我嘴巴很严，哪怕他当初用杀害李时初为理由，都没有把剧情说出。”

　　谢庭为它担保：“它没骗你,我想让你告诉我原因,不说也没关系。”

　　“你为什么想去我的世界？”温喻轻笑喃喃道：“书中剧情里，你会和李时初结婚幸福美满。”

　　“我只是意外出现的选择,是错误选项。”

　　“世上没有一定的对错,我爱你与命运规定人生走向无关。”

　　系统感动的嗷嗷叫,巴不得把谢庭心脏剖开：“小喻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吧他确实对你上心。”

　　“你喜欢我对不对,为什么不肯直面内心呢？”谢庭长睫毛煽动,柔声问。

　　温喻没有回答,目光死死盯在花丛绿叶某点上。肩膀垮塌下去,形成一个疲惫的弧度。

　　“温喻我爱你，与你来自哪里，拥有怎样的过往都无关。”谢庭小心捧起他双手,像件易碎的珍宝。指尖因紧张微微颤抖,掌心却滚烫无比。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子,那是一个渴望靠近，却又害怕打扰对方的姿势。

　　谢庭微微低下头,试图捕捉他脸上每一丝神态变化。

　　温喻下意识地垂下眼帘,不敢对视,仿佛炽热目光会灼烧他卑微的灵魂。

　　许久过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抬起眼,眼眶早已不受控制泛红,蓄满泪水,眸中带着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

　　最终泪水无声滑落,不是因为悲伤,不是因为那座长达数年以来名为自卑的墙，轰然倒塌。

　　温喻微微点头动作很小，却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机械声流打断：“枢机检测到世界线发生混乱,已清除所有分叉支路。”

　　于是系统收到来自谢庭的一记冷眼,它不满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我,是上司。”

　　过了那个点，温喻情绪波动又恢复平静,他蹲的腿有些麻，站起来拉伸：“清除分叉支路什么意思？”

　　谢庭叹气无奈,起身轻轻拂去他头上的雪花：“外面冷，先进屋。”

　　起码他终于得到名分,从无名无实到有名无实，是相当大的进步。

　　他不贪心,就这样也很好。

　　温喻转身推开门熟悉感扑面而来,陈木家具与阳光。独属于家的味道涌入鼻尖。

　　他换鞋时,下意识地侧过身子,避开那个总是会刮到裤腿的柜头,动作流畅得仿佛昨天才离开。

　　谢庭率先拿出杯子接了杯热水递给他，又上楼寻找热水袋。

　　“分叉……清除……”温喻坐在沙发上端些热水,思考话语含义。

　　他是书中世界意外来客，他也是那个意外的话,也就是说所谓清除,不过是把由他产生的联系清理。

　　温喻目光朝原本小白住过的地方看去,小屋门关着,心里有种不祥预感,放下水杯，慢慢朝那头去。

　　他鼓起勇气将门轻轻打开,小屋中空空如也,甚至连根猫毛都未曾看见。

　　温喻扭头看此时从楼梯拿着热水袋下来的谢庭,语气中带着忐忑：“小白去哪里了？”

　　“你出事后，我让刘叔带着小白去我爷爷那。”谢庭拉他坐下，将热水袋塞入手中。

　　“那许悸呢？”

　　客厅内时间仿佛好像静止了,这种心照不宣，令人。不安的寂静笼罩下来,谢庭脸上的笑容僵固：“抱歉,你出事后，我曾去找过他，但巷子就像凭空消失了。”

　　温喻耳朵突然陷入真空,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他试图说些什么,短时间内却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小白是由谢庭带回家,与他没有直接关系。而许悸确确实实为他所救,两人产生直接联系。

　　所以……清除的人是许悸。

　　系统实在看不惯刚重逢的人便要经历痛苦。

　　“奇怪,不过没关系。”系统有意安慰他：“我和谢庭还记着你,其他人也不是那么重要。”

　　“重要,他们是……”温喻像是意识到什么，话硬生生咽下去一半：“许悸是我朋友,不属于李时初。”

　　他一只手无力落在沙发坐垫上,另一只手把热水袋翻来覆去,目光落在窗外某点,这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眼神空茫。

　　“没事,我已经帮你报过仇了。”谢庭本就木讷的性格，此时根本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无力的抓住他手,力度很大像是要揉进骨血。

　　神经跳脱如温喻,再加上话本就没有说清楚。他以为自己回原世界后,谢庭着急找他气急败坏……

　　“你们不会把李时初……”他吸口气挑眉毛,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系统被他想法吓到,不愧是能和主角攻走到的人，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想法怎么能那么危险。

　　“当然是把他放在咖啡厅,端端正正坐着享受。我们临走前,还特意将卫生打扫干净。”

　　“许悸是个奇怪存在。我查遍了原书主角关系网都没有查到他,就好像这个人物是专门被你创造出来一样。”

　　温喻将热水袋翻了个面：“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灵魂。许悸就是许悸,他不属于任何人。”

　　在他刚穿越进书中世界,人以为自己得到的第一份友谊会是系统,可那时的系统跟他并不相熟。

　　是许悸陪伴在他身边,从进入公司后，日日带早餐,安慰他，鼓舞他。

　　准确来说，许悸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获得的第一个朋友。

　　正当温喻想要讲出内心想法时,被叮咚咚敲门声打断。他和谢庭交换眼神,示意自己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