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的缤纷里》枸兹

97、第 97 章

　　305的重逢，让闻识乐重新认识了井梨，他也认为这是让井梨重新认识自己的机会。

　　和三年前那次晚自习井梨作为班长“觉醒”让那个死气沉沉的班级变得有趣一样，是她激起了闻识乐在305学习生活的兴趣。

　　井梨只是看上去变得随性、懒散一些，她的成绩还是遥遥领先，在旁人无法触及的高度，但有一点又和从前不同，她不再是死板无趣、没有名气的“书呆子”，而是被各种流言裹挟、围困。

　　闻识乐对她崇拜依旧，并且有了想要追赶和守护的念头。

　　虽然在他们成为朋友的时候，她在和品学兼优的学长交往。

　　可他能一眼认出别的男孩手上套的是她的皮筋，也能精准预判她的生理期给她抢来一杯热饮。

　　但闻识乐渐渐发现，自己并不满足于此。

　　许鹿等人第一次见他和井梨出现在实属巧合就看出他的心思，不可思议的同时也瞧不起他玩“暗恋”这套。

　　的确，以前他要是喜欢谁，会直截了当送花表白，对方也会很快发出信号，然后火速开始交往。

　　可面对井梨的时候闻识乐不确定这样做是否正确。以前是没觉得有什么好失去的，大不了被拒绝，顶多丢脸、失落一阵，他又可以立马转身投入花花世界。

　　唯独害怕和井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谊全部清零。

　　冬至那晚，后来许鹿告诉井梨，他私下找过高元辉。

　　他第一反应不是期待看到她感动，而是忐忑她领悟到什么，更害怕她毫无反应。

　　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试探过，想要得到一个长久以来始终困扰他问题的答案——在她心里，他究竟是怎样一个形象？

　　可井梨的答案让他一腔热火被扑灭彻底。似乎在她心里，他始终是一个没有理想、没有真心的纨绔子弟，是她世界里的反派。

　　剩下的话，全跟着一团团冷风被他吞回肚子里。

　　那晚，井梨似乎全然没察觉他蠢蠢欲动的一颗心，就连他教训高元辉那个烂人这种“高光时刻”被曝光后，她注意力也全在另一个人那里。

　　其实闻识乐恨死那场该死的“大冒险”。

　　同为朋友，井梨在他面前从没有脾气，可另一个人因为她的戏弄转身离开，她会立马追赶上去怒气冲冲质问。

　　会及时拉开他，避免一场冲突。

　　在闻识乐看来，井梨不是害怕他和晋今源真的打起来，而是因为那是她和晋今源两个人的事，与旁人无关。

　　他被她排除在外。

　　这让闻识乐突然醒悟——迟早有一天，他和她所谓的友情，也不会因为他一个人的珍惜和小心翼翼的守护维持原样。

　　“虽然你可能一时难以接受，也无法理解，但在305和你重逢开始，我的心态就发生了转变，不再只想像从前那样，不想和你同在一个校园却毫无交集，或者最多只能迎面时打声招呼还要担心你是否有回应。我尝试做出改变，想要靠近你的世界，也想要你了解我。以前你和李望周在一起，和你以同学、朋友的身份相处似乎是我唯一的途径，我也害怕轻易开口会把这段来之不易的关系毁于一旦。”

　　一直都是他在说，井梨静静聆听，思绪还沉浸在过去，第一时间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在表白。

　　她没经历过对方铺垫这么多的表白——从两人第一次产生交集开始回溯。

　　她认为自己不是个那么有耐心的人，语文是相对欠缺的科目，因为会晕字。

　　中考结束，那个学委叫住她，说其实他蛮讨厌她的，因为有她在，他总是第二名，但也因为她，让他有了想要继续前进的动力。

　　说几句就欲言欲止，似乎在深呼吸，井梨觉得莫名其妙，没心情和时间听他到底想说什么，一走了之。

　　现在想想，也许对方是想告白。

　　时隔这么久，此刻明了，井梨觉得神奇，因为她认为自己和学委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对方家境平平，眼里只有读书改变命运这一件事，无趣、较真、呆板。

　　她又何尝不是闻识乐世界之外的人？

　　可现在他说：“不尝试一下就放弃不是我的风格，我不是一个悲观、犹豫的人，也不甘于只是默默付出，因为喜欢你这件事，我短暂迷失过，这种感觉很奇妙。老实说，这段时间我快要被自己逼疯了，好多次都想突然发一句‘我喜欢你’、‘我们交往试试好不好’。”

　　他让自己的对话框频繁出现在她的列表里，又用回以前的伎俩，却只是利用朋友的关系。

　　好在井梨没有表现出排斥，也是因为朋友的关系。

　　“但又怕你觉得我只是喝醉了、发错人了，又或者是在玩什么大冒险，或者纯粹觉得我本性暴露，只是拿你来逗趣。可如果不能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好像这样下去也没有意义，想到你也许在不久之后会再和别人交往，而我作为朋友只能旁观祝福，其实那种感觉会比现在更煎熬。”

　　“所以我想在进入新一年之前，把我过去一年的心意告诉你。”

　　不知道是谁先慢下脚步，无知无觉，两人都停了下来。

　　闻识乐一动不动凝视井梨，脸上所有情绪都消失不见，以一种极其认真的口吻对她说：“井梨，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尝试一下吗？我是说交往这件事。”

　　他喉结那里浮动好几下，井梨看在眼里，眨了下眼，没什么反应。

　　“砰”一声，寂静的世界被惊动了，天空一下亮起来，井梨抬起头，错觉一簇簇烟火是在他们头顶上空绽放的。

　　震撼人心的轰动美丽。

　　可在某些人眼中，她一张光洁的脸在斑斓里才是唯一美好动人的光景。

　　“零点了，看烟花吧。”井梨诚心邀请对方，语气甚至是欢快轻盈的，似乎这一刻没什么比观赏烟花更重要。

　　闻识乐沉沉吐出一口白气，垂眸的时候才感受到眼底的热辣、酸涩，无声一笑，重新仰起脸，让浮躁跳动的心渐渐沉底，为这一刻惊艳的天空着迷。

　　井梨慢慢放平视线，目光落在少年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之后，两人又一路走回会所，自然而然告别，没什么异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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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井梨没给闻识乐任何回答，闻识乐也没有因此退后一步，还是像以往那样，从每天的早晨开始，浮现在她聊天列表顶端，持续一天，自己找话题。

　　知道她母亲离世后，闻识乐也始终坚持以自己的方式陪伴，即使不在身边，也让她感知到他始终在她身后。

　　因此井梨发现他的确不是会默默付出的类型，也不是无声陪伴，而是会给予并不虚空的语言安慰，在她都没发现自己的需求时满足她。

　　给人感觉他每天都只是在做“追求她”这一件事。

　　下初雪那晚，闻识乐和一群朋友在外面吃宵夜，觉得那家店的炒面不错，井梨也许会喜欢，就问她有没有兴趣尝试。他开车送过去也就十五分钟。

　　没想到对方问他要地址。

　　半小时后，井梨走出紫苑庄，看到他把车停在路灯下，在那里等待自己。

　　和他另一群朋友吃了宵夜，井梨觉得炒面的味道的确不错，她整盘吃光了。

　　免不了被那群人起哄，去的路上闻识乐就提醒她，“你如果不喜欢我来解决就好。”

　　她一亮相，众人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可闻识乐说“自己还在努力”，其他人齐心合力助攻，井梨并不排斥，认真倾听他们眼中的闻识乐。

　　散场后，井梨问附近有没有网吧，两人就慢慢走过去。

　　无人说话的气氛挺好的，井梨突然问：“你是在追求我吗？”

　　“是，我说过我想争取一下。”闻识乐回答得很坦荡。

　　“以前追别的女孩子也是这样吗？”井梨突然歪下脑袋，脸上是很故意的表情。

　　闻识乐沉默一秒，看着她眼睛说：“如果确认是那个人，我会真心对待。”

　　井梨轻轻笑了，没再说什么。

　　闻识乐快被她模棱两可的态度搞疯，只是强制自己镇定下来，“我知道在澜中的时候你应该听过一些有关我的传闻，不管你听到的是什么，心里是怎么想的，我都想阐述一下事实。的确，初中三年我几乎都在恋爱，最长一段是初二的时候，持续三个月，但每一段都是和平分手，不存在什么狗血剧情。”

　　“是吗？那那天许鹿她们说的那个……”井梨挑了下眉，持怀疑态度。

　　她肯问，闻识乐就积极回应，“分手是我提的，因为觉得两人性格不合，交往后两个人都不快乐，所以退回朋友关系。半年前她提出复合，我拒绝了，她觉得我让她在一群朋友面前抬不起头。”

　　“因为那时候我喜欢的人是你，”他看她一眼，“现在也是。”

　　井梨沉吟片刻，突然问：“你说如果不向我表白会不甘心，那如果最后我们成为恋人的代价是牺牲这一年的友情和曾经的同学关系呢？”

　　闻识乐听明白她的意思，没什么慌的，平静开口：“我没有后悔过和她成为男女朋友，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但至少那是一段意义不同而且还算愉快的记忆。”

　　“谁也无法预知未来，做出什么保证，但我主张活在当下。”

　　“好一个活在当下……”井梨喃喃开口，在那道炙热目光注视下，微微一笑：“即使这样，你还是想试一试吗？”

　　闻识乐用眼神给她不曾改变的答案。

　　“那就试一试吧。”

　　井梨用一段时间来消化他的告白，没想过要怎么处理，只是当下一瞬间迸发出来的念头。

　　既然对方不怕，那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既然确认她享受他无处不在的身影，无微不至的关照。

　　后来两人在网吧，她随手拍的那张照片，无意间发现也有他的存在，想着这算两人第一张合影，就在闻识乐出去给她买卫生巾的时候发送过去，想试探他能否明白自己的意图。

　　可一直没有回应，井梨还小小介意，是后来要对峙的时候才发现她误点进五人小群。

　　都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

　　“那几个各个是人精。”

　　闻识乐无谓的态度，“发现也没什么。”

　　井梨不想这么快公开，尤其怕戴刘两人炮轰。但事已至此，她也只好认命。

　　她都做好准备了，可结果是无人察觉端倪，这让她更郁闷，反反复复看那张照片。

　　闻识乐说如果不是他在现场也难以发现另一个隐蔽的影子，才让井梨有被安慰到的感觉，决定原谅那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