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勇闯天涯》息无

4、第 4 章

　　秋函望着窗外，手中还把玩着一个小球，这是她昨天晚上从院子中选择的玩具，同灰毛团玩了好久，早上素秋帮着清洗过后顺手带了过来。

　　将填充了软和东西的小球捏来捏去，让有些烦躁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隐约能够听到钟声，对于猫来说判断时间并不需要去瞧太阳或者被钟声提醒，自有一套节律。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想快点回家去。

　　大概是想得入神，将其他声音都过滤掉了，秋函连顾夫子走到身边的脚步声都没有注意到。

　　“咳咳。”

　　夫子走到旁边，咳嗽了两声，见她还没有反应，声音放大了些：“咳咳。”

　　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秋函猛地回过头来，瞧见顾酌拿起她桌案上那张画满了图画的纸张，目光游移。

　　实在是因为前几天又来了陌生面孔，夫子少不得略微照拂，讲些大家已经听过的内容。布置下来的字已经写完了，无聊便找了张纸画些东西打发时间。

　　仔细看倒也能分辨清楚是大大小小不同的猫猫，还有不小心滴落的墨迹。

　　不过夫子似乎并不是因此才过来的，确定秋函有在听之后，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对着她道：

　　“我刚才说的事情你可听清了？”

　　秋函颇诚实地摇摇头，睁圆眼睛瞧着他。

　　被这样一双眼睛瞧着总是忍不住心软，顾酌叹了口气，将之前已经说过的事情再次重复了一遍：

　　“过几日官学要开新蒙学，若是有意可以让家里人去帮着报名，通过考教便可入内。”

　　西京中的官学分为内外两阁，内阁走得是纯考教的门路，外阁的标准略宽松，若家世极好的话捐上些钱财便也可。内外阁的在每半旬的考教后都会进行调整。

　　学宫的学子是可以去参加朝廷组织的考核任官的，只不过原本就是极其困难的事情，这些年也只有寥寥几人同天下无数学子竞争到了哪几个珍贵的名额，更多人走得还是家族的路子。

　　当中有很多可供操作的地方，这些年新换上的主事又是个左右逢源的，原本还算清正的学宫被搞得一团乱麻。

　　前段时间甚至还搞出了在考教中舞弊的事件，脾气还算温和的殿下也难得发了怒，将涉及其中的人全部抓到府衙之中听候发落，等下一次考教之后再对学生进行评定。

　　原本那些自己额外带到学宫中的书童和用品也需要在三日内处理干净。

　　这些东西顾酌也是瞧不惯的，平常在家中也便算了，将人带到学宫中胡闹委实过分了些。但此事被某些人作为“恣意”和“风流”的表现，被瞧见了也不以为耻。

　　几派的斗争愈发激烈，倒是让这些不好的风气传播开来。虽然无法杜绝，但至少今后在学宫中不允许。

　　此外原本被压下去的蒙学也被重新提了出来，富贵人家自然是请得有学识的人来家中，为了在入学考教之中能有些优势，不少朝臣一直不肯妥协，这一场变动却让这群人噤声。

　　殿下的动作之快让不少人觉得先前是不是有意放纵这些人将学宫搞得乌烟瘴气，好有正当理由将这一片区域重新归于自己的势力之下。

　　顾酌虽已退居闲职，平常靠着教些孩子打发时间，消息却还是灵通的。

　　别的不说，单有过半师情分的便有不少，有些在年节的时候已经不再维系人情往来，但在这种时候也将消递消息过来。

　　若是有机会入学宫的话，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也算是机遇了。哪怕将来没有通过遴选，凭这段经历在其他地方也能谋个差事。程衷为自己准备的退路便是如此，总有人需要能够出谋划策的手下。

　　顾酌选择在这里说出这件事情，也是有些想要推一把这些孩子，毕竟也算是交过束脩的。

　　能将孩子送到这边来习字，对于未来也算是有些规划，得了消息之后自然千恩万谢地离开。

　　素秋瞧着又玩闹起来的小猫只得叹了口气，很难相信自家这位居然也能通过初筛，只等过几天去学宫那边再次考教了。

　　要知道她们在户籍上只算是良民，并没有那些背景家世。原本还以为只是去走个过场，具体人员早就内定好了。

　　不过转念一想，连学宫都有人家不愿意去，觉得自己请学识渊博的人来教导更好，这倒也能理解。

　　蒙学和内外阁的学生还是又极大不同的，因着年纪小些，并不会在学宫中居住。

　　隔壁的程衷前几日请了假，之后便很快回去，若是考教出了问题就会面临被分到外阁的风险。

　　素秋正在思考着，一边的秋函却没有被这些事情困扰，仍旧是极其活泼的样子。

　　虽然知道了灰团子的名字叫做程礼，但更多时候秋函会遗忘这一点，只管他叫啾啾。

　　不过当事鸟显然不在意这个，在吃了几天适合自己的食物之后，似乎也恢复了点儿记忆，至少不会每次隔壁管事过来的时候总是害怕地找地方藏起来。

　　“咪呜？”不如我们在树上玩吧。

　　“啾啾？”

　　程礼听不懂猫猫的意思，但这段时间建立的信任还是让他点点头，于是秋函便将这只还是不会飞的幼鸟叼了起来，有些艰难地爬上了最喜欢的那棵树。

　　上面的果子瞧颜色成熟了，但还差些火候，咬下去口腔会弥漫着酸麻的感觉，不要问秋函是怎么知道的。

　　但在她阻止之前，灰毛团已经啄了一口，然后迅速吐了出来，整只鸟变得有些飘飘忽忽的。

　　狸花猫迅速将他带到了安全些的地方，没想到身为一只鸟居然险些从树枝间栽下去。

　　“嗷呜。”小心点儿啊。

　　站在树上能瞧见一点隔壁的院子，好不容易从晕乎中挣脱出来的幼鸟看到有些熟悉的环境，某些被忘记的事情逐渐浮现在脑海中。

　　不过只有碎片般的画面，很难拼凑起来。最近这段时间的记忆还是占了主要部分，总不算太难过。

　　确认过幼鸟不会出什么问题，素秋也已经在一猫一鸟下面的地方挂起了毯子，若是不小心摔下去也有东西接着，秋函便往更高处爬去。

　　原本停留在树梢上的鸟雀迅速飞离，将这片地盘让给恶霸猫猫。

　　*

　　学宫离这边有两条街，比起私学自然是要远些，不过走过去的时间倒也不算太长。

　　过来考教的孩子比想象中多了很多，好在西京之中对于车架的出行有极严格的要求，最多是搭软轿过来，倒没有完全将门口堵住。

　　素秋将秋函送过来之后也没有离开，陪着一同走了进去。

　　“领了号牌的瞧清楚上面的字号，去对应的房间，经过核验之后便可进去。”

　　学宫这边每年都要主持两次遴选，对此事已有充足的经验，每个路口都站着指路的人。只不过以前过来考教都是少年人，并不需要陪同，这次则允许一人陪同，不然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

　　秋函领到的号牌上写着“甲丁”二字，四下看了看，很快便寻到了要去的地方。

　　门口还等着人，素秋便同秋函在略靠后的地方等待着。

　　没一会，半掩的门被推开，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精致的女孩，年纪大概和秋函差不多大，身量却高些，手中还拿着一卷东西，也不管内容便塞给了等在门外的人。

　　“下一位——”

　　屋中传来声音，秋函便拿着木质号牌和先前准备好的纸卷走了进去。

　　屋中坐着两人，原本因为背光因该瞧不清楚面容，但这对于秋函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左边是名中年女子，身着暗红色领袍，身上并不见什么金玉配饰，但从布料便能瞧出这人身份不凡。

　　另一边坐着的年纪看着轻一些，瞧身边人的时候却带着些畏惧，手中拿着书薄，正记录着什么。

　　秋函将那卷东西递过去，自己则做到身边的位置上开始发呆。

　　中年女子撇了两眼上面的内容，将背景之类的大致看过，询问道：

　　“秋函？”

　　坐在对面的女孩点点头。

　　“最近，你有什么喜欢的事情吗？”

　　坐在凳子上晃荡着的秋函点头，“有。”她的眼神中带着些不解，想不出来这个问题同“蒙学”的关系是什么。

　　但想到在外等着的素秋，猫猫还是耐着性子补充了一句，“爬树。”

　　登到高处会给猫猫一种自由的感觉。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一旁年轻人的意料，不过中年女子也只是点点头，秋函仔细盯了一会儿，没有办法从中推断出这人的情绪变化。

　　“那你不喜欢的事情，但做完了会有一些益处，你愿意吗？”中年女子瞧着秋函，似乎要判断出这个问题最真实的回答。

　　也是有一些小孩子会被家里人叮嘱要如何回答，但仔细看能从眼神变化中分辨出来。

　　“不喜欢，但有用的话。”秋函仔细思量了一会，最终还是点头，“有空闲便可。”

　　对于猫猫来说并不存在什么真正被逼迫，不愿意的事情谁也没办法让一只猫咪去做。

　　就像是她去私学上课，虽然总觉得当猫猫更自在，但是时间长了也发觉自己的脑子清醒了很多，变作狸花猫的时候也能思考一些简单的事情，这才坚持了下来。

　　秋函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但本能告诉了她正确的答案。

　　程礼一直维持着幼鸟的形态，虽说已经不会逃避程衷几人的触碰，从素秋那边却得知他这进度甚至不如她几个月的时候。没有人同她说，但也能瞧出隔壁那个程衷总是极其担心的样子。

　　啊，这么想来，还是要督促他努力了，秋函如此想。

　　中年女子瞧见秋函又开始走神，不由得轻敲了一下桌面，是以身边人可以按照正常流程走了，不要等在一边像是一个石像一般。

　　之后还有很多人要见，原本也有些出神的人迅速进入了考教的状态，同时拿出了新的纸张和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