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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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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竞技场的穹顶下，声浪如潮水般起伏。但最近几日的声浪中，夹杂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惊奇的躁动。这躁动的核心，是一个名叫艾瑞克的少年，以及他所代表的“无芯片”魔法战斗。
他就像一颗投入沉寂湖面的石子，起初微不足道，此刻却已激起层层扩散的涟漪。最初的几轮比赛，他或许还被视为怪胎或侥幸者。但随着他一路过关斩将，步伐稳定得令人心惊，一种不可忽视的“现象”正在形成。
他的战斗方式毫无美感可言，至少不符合当下芯片魔法所定义的“优雅”。没有流光溢彩、瞬息万变的复合魔法护盾，没有经过芯片亿万吨算力优化后、轨迹精准如教科书的奥术飞弹风暴。他的动作更近乎本能，时而迅如疾风，时而沉静如水。一柄看似粗糙的木剑，在他手中却仿佛拥有了生命，总能以最简洁、最出乎意料的方式，点向对手魔法模型中最脆弱的那一环。
“砰！”
又一个依赖高级芯片进行高速咏唱的对手，咒文刚到一半，就被艾瑞克看似随意的前踏和木剑轻点打断了施法节奏，凝聚到一半的魔力失控反噬，让那位选手自己踉跄着跌出了擂台。
观众席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比以往更热烈的议论。
“又…又赢了！”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根本没看清他用了什么法术！”
“那不是法术！他好像…好像只是打断了对方？”
“不可能！芯片辅助下的咏唱稳定性极高，怎么可能被这种儿戏般的方式打断？”
质疑声中，开始混杂着真正思考的声音。
一些衣着传统、年纪较长的法师抚着胡须，眼神锐利：“芯片…哼，终究是外物。它让你跑得快，却没告诉你该如何调动肌肉，如何调节呼吸。这孩子的方式，更加直指魔法本质。”
“本质？”旁边的年轻学徒不解。
“魔法的本质，是意志与元素的共鸣，是精确引导能量的艺术，而非僵化的模型输出。”老法师喃喃道，“芯片确实让我们摆脱了枯燥的记忆，但也让我们忘记了每个音节吟诵时舌尖的微妙颤动所能引起的元素涟漪，忘记了不同的精神力频率该如何与基础元素进行‘对话’。看看现在的年轻人，离了芯片，几乎就成了哑炮！”
观众席的角落，甚至有人开始低声争论起来：
“可是芯片带来的便利和威力是实打实的啊！”
“威力？千篇一律的‘最优解’罢了！你看那个艾瑞克，他的魔法根本不在芯片的预测模型里！防不胜防！”
“没错，我听说军方和一些高级法师协会早就在研究针对芯片通用模型的破解算法了。如果魔法都成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离被彻底破解也就不远了。”
“但这无芯片…也太难了吧？不是谁都有那种天赋…”
讨论的范围虽还局限在小圈子，但种子已经播下。 “便利的代价” 、 “模式的僵化” 、 “被遗忘的基石” ——这些概念开始悄然滋生，挑战着数十年来被芯片公司精心构建的认知高墙。
艾瑞克的名字，连同“祁夜“这个教授无芯片魔法的乡下导师，正以一种野蛮生长的姿态，闯入大众视野，搅动着固有的秩序。
然而，就在这新生的浪潮似乎势不可挡之时，艾瑞克在第四轮晋级赛的擂台上，遇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对手。
聚光灯下，那位年轻的魔法师缓缓走上台。他身着的并非时下流行的、嵌满导魔金属的轻便战斗法袍，而是一件古朴的深蓝色长袍，面料厚重，上面用银线绣着一个复杂而玄奥的徽记——那是一个古老的象征，属于一个几乎只存在于历史书和传说里的名字：星语流派。
他的神情中没有前几位对手常见的、依赖芯片计算时的全神贯注或被他打乱节奏后的惊慌失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经过漫长岁月沉淀才能培养出的倨傲与优越感。他看向艾瑞克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对手，更像是在打量一件出土的、略有价值但更多是蒙尘的古物。
他是亚德里恩·星语。
他代表的，并非便捷却可能浮于表面的现代芯片魔法，也非艾瑞克那种近乎野性直觉的、未被归类的原始方式。
他代表的，是另一条路——一条自诩为正统的、传承有序的、深谙魔法古老奥秘与严谨仪轨的道路。
新生的浪潮，撞上了古老的礁石。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将不再是又一场“野路子”颠覆“现代科技”的表演。
这是一场关于“何为真正魔法”的、更为根本的碰撞。
擂台被强大的防护结界笼罩，流光溢彩。然而台上的气氛却远比结界更加凝固。
亚德里恩·星语，这位古老星语流派的传人，正用一种近乎审视的轻蔑目光打量着对面的艾瑞克。他的法袍华美，徽记古老，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精心打理的优越感。
“我叫亚德里恩·星语，”他的声音通过扩音魔法传遍赛场，刻意带着一种吟咏般的腔调，“师从古魔法大师塞拉斯·暗月。我已经详尽查阅了传承谱系，现今大陆公认的几大古魔法流派中，根本没有一个导师叫做‘祁夜’这个名字，也没有记录你这号学徒。”
他顿了顿，让这份寂静和质疑沉淀下去，才继续高昂着头说道：“也就是说，基本可以断定，你和你那位所谓的老师，不过是不知从哪个角落捡了几页残卷，就敢出来哗众取宠的野路子罢了。无芯片？哼，不过是你们无法获得顶级芯片的遮羞布罢了，你们根本就不会懂得古魔法真正的精髓所在。”
艾瑞克眨了眨他那双清澈却时常显得懵懂的眼睛。对方的话语在他听来，就是“￥#@&*……”一阵嘈杂声。
他努力理解了一下，最终只捕捉到最核心的需求——这个人虽然想打架，但话有点多。
他歪了歪头，银白色的发丝微微晃动，用一种纯粹是感到困惑的语气，呆呆地问道：“可以开始打了吗？”
他甚至小幅度的晃了晃手中那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剑，似乎在确认准备状态。
这份纯粹的不解，在亚德里恩和所有听得懂他话语的观众看来，成了极致狂妄的羞辱！
亚德里恩的脸瞬间涨红了。他为何如此气愤？
不仅仅是因为被轻视。他背负着流派的期望，带着为古老魔法正名、并借此机会抨击芯片垄断的伟大使命而来！
他本该是那个横空出世、震惊全场、收获无数赞誉和关注的无芯片天才！剧本早已写好，聚光灯应该打在他身上！
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艾瑞克，蠢笨如同野兽一样懵懂的家伙，却用一套完全看不懂的、粗糙又高效的方式，一路碾压，抢先夺走了所有的惊呼和讨论！
他亚德里恩的登场，反而像是成了一个蹩脚的模仿者，一个跟在真正天才后面的追逐者！这让他如何能忍？
“既然你如此无礼，藐视古老的智慧，”亚德里恩的声音因愤怒而冰冷，法杖重重顿地，“我就让你用身体铭记，什么才是真正的、传承有序的古魔法！”
他不再多言，双臂展开，开始吟唱一段音节古老晦涩、旋律奇特的咒文。空气中的魔法能量不再是无序汇聚，而是被牵引着，遵循着某种星辰轨迹般的神秘规律，凝结成一道道璀璨而复杂的银色符文，如同微缩的星环，环绕着他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动——那是涉及重力与空间的星空魔法！
观众席上爆发出真正的惊呼。不同于之前对艾瑞克粗暴破解芯片魔法的惊奇，这次是对于“失传技艺重现”的惊叹与敬畏。
许多老派法师激动地站起身：“是星语流派的‘重力星环’！竟然真的还能看到！”
当那扭曲空间、足以压垮钢铁的无形之力咆哮着冲向艾瑞克时，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只见艾瑞克既没有吟唱，也没有构建复杂的防护，他只是微微眯起了眼，那双非人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银芒。
魔兽的直觉与对能量流动的超凡感知让他向前踏出一步，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恐怖的力量洪流，手中的木剑看似随意地向前轻轻一刺——精准地点中了众多旋转符文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节点。
“啵——”
一声轻响，如同肥皂泡破裂。那庞大、复杂、令人敬畏的星空魔法结构，猛地一颤，然后所有银色符文瞬间黯淡、崩解，汇聚的能量如同失去了支点般轰然消散，只留下一阵拂过观众脸颊的微风。
全场寂静。
亚德里恩脸上的傲慢和愤怒瞬间凝固，变成了彻底的难以置信：“不…不可能！‘星语法术’结构复杂无比，能量节点瞬息万变！除非…除非你深入研究过我们的不传之秘！你是不是偷学了我们的法术？！”他几乎是尖叫着诘问，风度尽失。
艾瑞克收回木剑，更加茫然了。偷学？节点？他只是觉得那个地方“看起来最不舒服”，戳一下应该会“舒服”点。他老实地回答：“没有偷学。它…看起来不对劲。”
这朴实到近乎可笑的回答，却比任何嘲讽都更让亚德里恩崩溃。
接下来的比赛，成了一场彻底的单方面碾压。亚德里恩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施展出一种又一种压箱底的古老魔法：召唤流星碎片、构筑空间迷宫、引动星辰光束…每一种都引得观众阵阵惊呼，每一种都足以让同辈芯片法师绝望。
但在艾瑞克面前，这一切仿佛成了华丽的杂耍。他时而侧身避开看似必中的攻击，好似能够预判能量轨迹。
时而又用木剑点、挑、拍，干扰法术构建的关键点，甚至有一次，他张嘴模仿着某个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却意外地引起了对方法术能量的轻微反噬，让亚德里恩自己踉跄了一下。
在一次冗长的吟唱再次被艾瑞克一个简单前冲打断施法后，艾瑞克甚至忍不住抬起小手，轻轻地掩嘴打了个小哈欠，碧蓝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仿佛在说：就这？无聊极了。
这无声的蔑视，彻底点燃了亚德里恩最后一丝理智，他一个失误，被艾瑞克扫出了结界。
“比赛结束！胜者——艾瑞克·霍尔！”裁判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高声宣布。
然而，亚德里恩却感到难以接受，或者说他拒绝接受。
极度的羞愤、嫉妒和失败感吞噬了他。众目睽睽之下，他英俊的脸扭曲着，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婴儿拳头大小、内部闪烁着极度危险红光的晶石——那是他的老师塞拉斯·暗月赐予他，用于生死关头保命，蕴含大魔导师全力一击的“暗星爆裂弹”！
“野种！去死吧！”他疯狂地尖叫着，将晶石狠狠掷向刚刚转身、毫无防备的艾瑞克！
那晶石离手的瞬间，恐怖的能量波动就让整个防护结界剧烈闪烁、哀鸣！观众席上爆发出惊恐的尖叫，许多人甚至下意识趴下或闭眼，不敢看那即将发生的、擂台粉碎、血肉横飞的惨剧！
但预想中的毁灭性爆炸并未降临。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艾瑞克身前。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上去的，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是祁夜。
他甚至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只是上台溜达一圈。面对那足以毁灭半个赛场的恐怖红光，他只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那足以撕裂空间的狂暴能量，在距离他掌心不到一尺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绝对不可逾越的壁垒！它不仅没有爆炸，反而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攥住，疯狂挣扎却无法挣脱，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被硬生生地压缩、变形、坍缩……最终，化作一缕细微的青烟，从他指尖逸散消失。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祁夜这才放下手，目光冷得像万载寒冰，扫向呆若木鸡的亚德里恩，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过同龄人之间的比试，输了就动用这种超规格的玩意儿？你们古魔法流派的教养，就是教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违反规则，谋杀对手？”
他手指轻描淡写地一弹，仿佛弹走一粒灰尘。那枚晶石残留的最后一丝极其微小的能量核心，以比来时快了十倍的速度、凝练了百倍的威力，瞬间反弹而回，精准地轰在亚德里恩的胸口！
“噗——！”
亚德里恩连惨叫都只发出一半，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击中，鲜血狂喷中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擂台边缘最强的防护屏障上！那足以抵挡魔导士攻击的屏障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裂纹蔓延！亚德里恩像一幅破画般滑落在地，胸骨明显塌陷，生死不知。
“住手！！”
一声蕴含着惊怒的咆哮响起，黑袍老者塞拉斯·暗月如同苍鹰般扑上擂台，第一时间检查学徒的伤势，发现其魔力核心已濒临破碎后，抬头对祁夜怒目而视，强大的魔压毫不掩饰地释放开来：“阁下好狠毒的手段！竟对一个孩子下此重手！偏僻地方出来的贱民，果然毫无教养可言！”
祁夜嗤笑一声，那笑声里的嘲讽几乎能凝成实质：“教养？你跟我谈教养？”
他伸出手指，一条条数过去：
“一，你的学徒，在裁判宣布比赛结束后，背后偷袭，这叫有教养？”
“二，动用明显超出比赛规格、蕴含大魔导师一击的禁忌道具，意图谋杀我的学生，这叫有教养？”
“三，打不过小的，老的立刻跳出来不分青红皂白斥责受害者，这叫有教养？”
他每说一句，塞拉斯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祁夜最后冷笑道：“看来你们这些所谓的古魔法流派，不仅真正的技艺丢得差不多了，连祖上传下来的最后一点脸皮，也彻底不要了。怎么？要不要我这个‘野路子’、‘贱民’，来教教你们什么叫做真正的古魔法传承？保证比你们那半吊子的扎实。”
塞拉斯·暗月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须都在颤抖。他死死盯着祁夜，体内磅礴的魔力涌动，却最终没敢真的动手。对方刚才轻描淡写化解“暗星爆裂弹”并反弹的手段，深不可测！他完全看不透底细！
最终，所有的愤怒和羞耻化为极致的怨毒。他一把粗暴地拎起重伤昏迷的亚德里恩，给他套上一件铭刻着疾风符文的斗篷，死死瞪了祁夜和艾瑞克一眼。
“哼！山不转水转！这笔账，老夫记下了！”
留下一句狠话，魔法光芒一闪，两人狼狈地消失在擂台之上。
祁夜摇摇头，仿佛只是赶走了一只吵闹的苍蝇。他转身，拍了拍还在发呆，似乎没完全理解刚才发生了多么惊险一幕的艾瑞克的脑袋。
“走了，傻崽子。不走等人家缓过劲儿回来请你吃席啊？”
“哦。”艾瑞克乖巧地应了一声，把木剑往腰带里一插，像个小跟屁虫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祁夜跳下擂台，身影很快消失在选手通道口。
直到他们离开好一会儿，死寂的观众席才如同炸开的锅般，爆发出海啸般的议论和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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