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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乡下虫进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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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历十三年,也是艾米穿入《星海之争》的第二十年。
《星海之争》是一本虫族背景的升级流小说,讲述雌虫主角丹特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军校生一步步攀爬上虫生巅峰,征战星海,打击星盗,为新成立的帝国稳固根基的故事。
当初艾米在看这本小说的时候,不幸对反派费洛感同身受,为他少时流浪、青年时被家族背叛而除名,被迫嫁给一个高等阁下却惨遭虐待,最终沦为星盗的悲惨身世几番落泪。
于是艾米一边为主角摇旗呐喊要占领星海,另一边又心疼反派爹不疼娘不爱。在这种矛盾的折磨下,他忍不住抱着自家猫哭嚎:
“糯啊——凭什么反派这么惨!可爱的小雌虫不能过得顺利一点吗?”
名叫糯糯的小白猫嫌弃地跳离他的怀抱,蹲坐在一旁舔舔爪子,只给身后破防的两脚兽留下高冷的背影。
下一秒,艾米眼前一黑,醒来便穿进了书里。
旧历373年,艾米成为了一只名叫阿米尔的D级雄虫,身处边缘星。
正值帝国统治者更迭之时,边缘星战争频发。什么穿书、升级、反派等等一切都被他抛之脑后。既来之,则苟活之。乱世之下,还是保住自己这来之不易的小命要紧。
然而不巧的是,阿米尔在某次经过清扫后的战场时,一不小心捡了一个小拖油瓶。
一颗小小的白色的蛋。
……
主星蓝宾酒馆。
“那就是阿糯,我们第一次见面。”喝得醉醺醺的阿米尔说。
“想必那是一位可爱的阁下。”粉发亚雌微笑着回应,再次为眼前这个怪异的矮个黑皮雌虫满上一杯。
阿米尔盯着面前酒杯里淡粉色的液体,摇晃、振荡,气泡上升、破裂。
他抿唇笑了一下,“是啊,很可爱,像小猫一样。”
“小猫?”亚雌还欲再问。
“赛伽,我的故事讲完了。”阿米尔说完手一伸,抬下巴示意。
对面的亚雌不情愿地拿出五星币,嫌弃地丢在阿米尔的手中,“小气虫,像你这样讲故事,要讲到哪一天才能完结?”
阿米尔手握成拳,感受着五星币的分量,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一点醉意,他毫不在意地挥手离开:“你懂什么,这叫细水长流。要是我一次性就讲完了,还能在你这儿捞到点救济金吗?”
“装货。”看着阿米尔离去的背影,粉发亚雌忍不住气恼地暗骂。
阿米尔走出酒馆时已经是深夜,路上几个喝得酩酊大醉的雌虫勾肩搭背,踉跄着脚步,向东区走去。
不巧的是,阿米尔的目的地也在东区。
东区是G380星上最贫穷的地方,主要聚集的都是一些本地的低级虫和来自边缘星的垃圾虫,也不乏穷凶极恶之虫混迹其中。
阿米尔拢紧兜帽,小心地从他们身后走过,心里暗自庆幸今天出门做了伪装,可以更好地融入暗夜。
酒精蒙蔽了雌虫优秀的五感,前面几个醉虫完全没意识到背后有虫经过,还在兴冲冲地开着下流玩笑。
其中一只雌虫一脚踢翻了路边的垃圾桶,哈哈大笑。
“嘿,听说布鲁斯最近匹配到了一个E级雄虫,咱们......”
身边几个虫会心一笑,向一旁啐了一口:“布鲁斯那种D级雌虫也配拥有雄虫吗?不如先给咱几个享用一番。”
阿米尔对这种对话已经见怪不怪。
在边缘星摸爬滚打二十年的他几乎已经摸清了底层虫族的生存规则。
在边缘星,很少看到雄虫。一是因为雄虫本身数量就很稀少,二是因为边缘星的雄虫大多等级低下,没法为雌虫提供精神梳理,只被关在家里用作繁衍的工具。
加之雄虫天生的身体素质不如雌虫,低级雄虫更是直接成为了雌虫抢夺的资源。
阿米尔紧抿着唇,加快脚下步伐,想要尽快离开这个令虫作呕的地方。他深知,在这里,雄虫只是雌虫们口中的谈资和欲望的对象,而他作为一个从边缘星走出来的低级雄虫,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雄虫身份。
好在他是一个伪装雌虫的老手。
阿米尔贴着窄巷墙根走,摸黑回到了他在东区的临时落脚点,才松一口气。
褪去伪装的雄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即使镜面斑驳也难掩他优越的外貌。
白净的皮肤,黑如点漆的双目,看着惹虫怜爱。
阿米尔凑近玻璃中的虫,呼出一口气。
水汽模糊了镜中的面容。
他撇撇嘴,“好看的皮囊不如鼓起来的钱囊!贫穷果然令虫志短啊。”
啪唧一下,阿米尔瘫倒在硬邦邦的床板上。
没等他紧绷一天的身体完全放松。下一秒,阿米尔像被烫着似的,火速从床上爬起来。
他差点忘了,伦诺克斯要他到主星域后报个平安。
伦诺克斯是阿米尔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第一只虫,也是阿米尔命中的贵虫。
他是一只缺了一条胳膊的A级军雌,面相温和,但手段狠辣。在边缘星算个虫物,几乎没有虫敢挑衅他。
伦诺克斯格外照料阿米尔和阿糯,即使他知晓阿米尔的雄虫身份。
其实准确来说是格外照顾阿米尔,阿糯只是顺带的。当初阿米尔刚捡到阿糯的时候,伦诺克斯只是短暂地激动了一秒,下一秒就差直接把蛋给扔出去了。
他说这颗蛋快死了,没用的。
好在阿米尔不仅把蛋留下来,还细心地照料它孵化出一只孱弱的小雄虫,也就是阿糯。
阿米尔一直不懂为什么伦诺克斯不太喜欢阿糯。
不过要不是伦诺克斯的庇护和帮扶,阿米尔和阿糯两只雄虫也很难在边缘星生存下去。
事实上蓝宾酒馆和赛伽也是伦诺克斯介绍给阿米尔的,说是赛伽可以关照他。
因此阿米尔对伦诺克斯一直心怀感激,在心里默认他为自己和阿糯的再生父母。在边缘星的时候,一天天的可劲儿献殷勤,就差直接抱着伦诺克斯的大腿叫雌父。
阿糯对此行为很是不解,并且不止一次表示过嫌弃。
......
阿米尔从床底翻出临走前伦诺克斯塞给他的终端,耐着性子等了三分钟,快要忍不住睡着的时候,它才缓缓启动。
上面只有一个联系虫,备注是“雌父”。
“雌父”在一天前就开始消息轰炸,从最开始还算正常的[到了没],逐渐狂暴到[阿米尔,你要是再不回信息,我就炸了主星域的门来救你。]
消息显示是1星时前发送的。
阿米尔飞速打字,他确信伦诺克斯干得出来这样的事。
还没等他卡顿完,对面又弹出一条消息:
[放心,雌父一定不会放过伤害你的虫!]
阿米尔一顿,不知道对面的雌虫脑补了什么争夺雄虫的世纪大战。
用目光反复描摹“雌父”二字,他心里一暖,原来自己在伦诺克斯的心中是他的虫崽么。
老旧的终端终于走完程序,成功发送消息。
[我昨天就到了,忙着安顿忘记回复啦!伦诺克斯,我好好的,没一点问题!请不要担心(虫崽比心.jpg)]
发完这条消息,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显示对方撤回了上一条讯息。
阿米尔笑出声,他几乎能想到对面的雌虫是怎样一副尴尬的窘态。
没多久,终端显示全息来电,阿米尔接听。
棕发雌虫高大的身影投射在阿米尔小小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伦诺克斯故作镇定地环顾一周,皱着眉,不悦道:“阿米尔,回来吧。”
“雄虫很难通过军部招生的。更何况......”
阿米尔知道他未尽的言语。
更何况,他是一只做不了精神梳理的D级雄虫呢。
但他铁了心要去试试。
阿米尔瞅着伦诺克斯耳尖上未褪的血色,熟练地向他撒娇:“不要嘛,我还没找到阿糯呢。”
伦诺克斯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那小子不可能有事,说不定正在军部混得风生水起!阿米尔,要我说......”
眼见着伦诺克斯要开始长篇大论,阿米尔忍不住打断他,开始转移话题:“雌父,你怎么还在外面?周围黑漆漆的。”
听见前两个字的伦诺克斯脸色突然爆红。他偷偷把腰上绑的木仓转到身后,说话也开始结巴:“没,没什么。那个,雌父,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
终端显示对方挂断了通讯。
阿米尔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挂断,没忍住,笑得在床上抱着被子打滚。
滚到肩背都要被坚硬的床板硌出青紫色来,他才停下。
在心里唤了对方一万遍雌父,今天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称呼他了。
“伦诺克斯,我的......雌父。”
阿米尔在进入主星域后第一次感到心安。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前世的继父变成了伦诺克斯的脸。
继父不再打骂他,不会灌他酒,然后看着他的窘态哈哈大笑。而是护着他,给他讲快乐小王子的故事......
阿米尔在坚硬的木板床上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