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求助法则》上北南

49、第 49 章 你跟鸟计较什么

　　周六清晨，宋逸站在巷口，不住地跺着脚，呼出的气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他提前了十分钟到，穿得比平时厚实，脖子上还围着顾淮那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

　　九点差两分，那个熟悉的身影准时出现在街角。顾淮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拉链规整地拉到领口，手里没拿别的。

　　他看到宋逸，目光在他脖子上的围巾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步伐似乎加快了些。

　　“冷吗？”顾淮走到他面前，很自然地问。

　　“还行。”宋逸把半张脸往围巾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围巾……挺暖和的。”

　　“嗯。”顾淮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冻得有些发红的耳朵上，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带路，“走吧。”

　　到了顾淮家，院子里也没人，只有他们两人。

　　宋逸这次没之前那么紧张了，毕竟不是第一次来。

　　跟着走到门口，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花卷扑上来，是先揉脑袋还是先躲开它过于热情的舌头。

　　钥匙转动，门开了。

　　预料中的“哒哒”爪步和兴奋哼唧却没有响起。

　　宋逸脱了鞋，习惯性往客厅角落的狗窝扫了一眼——空的。

　　“花卷呢？”他随口问。

　　顾淮正挂外套，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语气平淡：“生病了，估计被小叔带去检查了。”

　　“生病了？”宋逸一愣，眉头立刻拧了起来，“什么病？严重吗？怎么没听你说？”

　　“肠胃有点问题，不大要紧。”顾淮已经整理好表情，转过身，“前几天有点拉肚子，没精神。吃了药好多了，今天就是去复查一下，应该没事。”

　　他走过来，伸手在宋逸紧绷的肩膀上按了按：“别瞎操心。先复习。”

　　宋逸被他按着坐下，忍不住嘀咕：“你倒是沉得住气……它那么难受你也不多看着点。”

　　顾淮在他旁边坐下，拿起笔，闻言侧头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无波：“我看着它，谁看着你复习？”

　　宋逸被这话噎住，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反驳，“那能一样吗？

　　见状顾淮放下笔，没有立刻反驳，反而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一种近乎陈述的语气，平静地抛出一个问题：

　　“那如果，生病的是我呢？”

　　宋逸怔住，没料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这个方向。

　　顾淮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不带什么情绪，“你会像关心花卷这样，来问我‘什么病？严重吗？’，还是说，”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觉得我也‘不大要紧’，让我自己去看医生就行？”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你少咒自己。”宋逸别开视线，声音有点硬邦邦的，手指却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你能跟它比吗？”

　　顾淮没再追问，只是收回目光，重新拿起笔，在摊开的习题册上点了点：“专心。”

　　宋逸抿了抿唇，他深吸一口气，翻开自己的笔记本。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书写声。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是中气十足的嗓门：“孙子！我回来了！快来看看，我给豆豆买了新口粮，这小家伙挑得很！”

　　宋逸笔尖一顿，抬头看向门口。顾淮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放下笔，起身去迎。

　　门开了，只见顾老爷子手里提着几个袋子，肩上还站着豆豆。

　　“爷爷。”顾淮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您怎么这个点回来了？不是说要和李爷爷下棋到晚饭后吗？”

　　“嗨，老李头家里来客了，就散了。”顾老爷子一边换鞋，一边笑眯眯地看向客厅里的宋逸，“小逸又来啦？正好，晚上留这儿吃饭。”

　　“顾爷爷好。”宋逸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此时此刻，豆豆的精准地落在宋逸身上，拍了拍翅膀，突然扯着嗓子字正腔圆地开口：“宋逸！”

　　宋逸还没反应过来，那羽毛艳丽的小家伙已经轻巧地跳到了他的肩头，亲昵地用喙蹭了蹭他的耳廓，又扯开嗓子，“想你了！好久不见！”

　　闻言，宋逸耳朵一热，有点手足无措。他小心地侧头，看着肩膀上这小巧的鹦鹉，心里却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

　　顾淮走过来，朝豆豆伸出手，语气平淡：“豆豆，过来，别捣乱。”

　　豆豆却往宋逸颈窝里又缩了缩，瞥了顾淮一眼，突然换了一副腔调，字正腔圆地蹦出两个字：“傻B。”话里满是嫌弃。

　　似曾相识……

　　客厅里瞬间安静。

　　宋逸：……？

　　顾淮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连正在放袋子的顾老爷子都呛了一下，转过头，一脸“你教了它什么玩意儿”的表情看向自己孙子。

　　顾淮面不改色地收回手，语气毫无波澜地对豆豆说：“你再说一遍试试？”

　　豆豆见顾淮这反应，小脑袋一歪，眼睛警惕地转了转。

　　刚才那点嚣张气焰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它把脖子往羽毛里缩了缩，小声地、快速地模仿着顾淮刚才那句话的尾音，含糊地嘟囔：“……试试就试试……”

　　但语气明显怂了，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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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豆彻底怂了，扑棱着翅膀，“嗖”地一下从宋逸肩头起飞，精准地扎回顾老爷子肩头。

　　顾淮：……

　　“行了，你俩继续学习，我去厨房弄晚饭。”顾老爷子把豆豆放到一旁的鹦鹉架上，拍了拍手，“豆豆，自己玩会儿，别捣乱。”

　　豆豆站在架子上，歪了歪脑袋。

　　客厅里重新剩下两人。顾淮已经坐回原位，重新拿起笔。

　　刚才讲到哪了？”他声音平稳。

　　宋逸赶紧收敛心神，指了指笔记上的一处：“这里。”顾淮凑近了些，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重新画图讲解。

　　厨房里传来顾老爷子洗菜切菜的规律声响，偶尔夹杂着打开橱柜的轻响。

　　时间悄然流逝。

　　“差不多就这些，剩下的几道同类型题，你自己做一遍巩固。”顾淮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

　　“嗯。”宋逸应着，埋首开始演算。

　　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

　　顾淮没有立刻去做别的事，而是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宋逸低垂的、专注的侧脸上。少年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鼻梁挺直。

　　“做完了。”宋逸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将习题册推过来。

　　顾淮收回目光，接过册子，快速浏览了一遍。

　　“嗯，全对。”他顿了顿，补充道，“比猪强。”

　　宋逸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你跟一只鸟计较什么。”

　　顾淮没反驳，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将习题册合上。“休息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