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音符》唸唸初喻

5、逃课和琴房

　　憶音“嗤”地笑出声，率先迈开步子。三人穿过种满香樟的小道，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筛出斑驳的光点。到了学校后侧那道矮墙旁，墙边长着几丛狗尾巴草，在风里晃悠悠的
　　“看好了啊！”憶音喊了声，助跑、起跳，双手稳稳扒住墙沿，一个利落的翻身就翻了过去，落地时还轻轻巧巧的
　　顾绪欣看得直拍手，也学着憶音的样子，使劲一跳，双手抓住墙沿，费了点劲，脸都憋红了，总算也翻了过去，落地时踉跄了下，惹得墙那边的憶音低笑起来
　　郁唸盯着那堵墙，心“怦怦”直跳，刚鼓起勇气助跑、起跳，手刚要扒住墙沿，突然又怕了，“啪嗒”掉回地上，脸瞬间涨红，像被烫到一样
　　“别怕，”墙那边传来憶音的声音，“我在这儿接着你呢！”
　　顾绪欣也在旁边喊：“郁唸加油！你可以的！”
　　郁唸深吸口气，再次尝试。这次，她顺利扒住墙沿，在憶音的助力下翻了过去。双脚落地的瞬间，她长舒一口气，心里那点紧张害怕散了不少，只剩逃离后的轻松。
　　“刺激不？”憶音笑着问
　　郁唸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嘴硬道：“一般般！”但嘴角却悄悄往上扬了点
　　“现在去哪？”顾绪欣好奇地东张西望。
　　憶音神秘一笑：“去个能让你俩心情都变好的地方，跟我走。”
　　三人沿着校外的小巷走，两边是老旧的居民楼，墙面上爬满绿油油的爬山虎，偶尔传来住户做饭的声响和闲聊声，烟火气十足
　　走了十几分钟，到了一栋淡蓝色的小楼前，墙面上攀着几枝蔷薇，叶子绿得发亮。憶音推开一扇门，里面是间雅致的琴房。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洒进来，给地板和一排排琴键镀上暖金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质与松香混合的味道，安安静静的，特别舒服
　　“哇，是琴房！”顾绪欣惊喜地叫出声，快步跑到一架白色钢琴前，轻轻摸着光滑的琴身，“这里也太漂亮了吧，憶音，你咋找到这地方的？”
　　郁唸站在门口，浑身的刺又瞬间支棱起来，像只被侵犯领地的小兽，警惕地扫视着琴房，手指都蜷起来了，声音又急又冲：“憶音！你咋带我们来这种地方？万一这是别人私用的，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猜下这个琴和这个房子是谁的”憶音开玩笑到
　　“反正不是你的你还是别摸了吧我们快走不要被这个琴房的主人发现才好”郁唸说着就去拉憶音的手
　　“这个琴是我的”这个房子也是我的”憶音说道
　　我学过琴我是艺考生说着还给郁唸她们弹了一首
　　琴房里，暖金色的阳光静静流淌
　　憶音坐在那架白色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灵活跳跃，一连串优美的音符如同清泉般流淌而出，在安静的空间里悠悠回荡
　　顾绪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得入了神，偶尔还会随着旋律轻轻晃动身体
　　郁唸起初还紧绷着，背挺得笔直，眼睛警惕地在琴房里扫来扫去，像是在搜寻潜在的“危险”。但渐渐地，那动听的琴声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他慢慢放松下来。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被憶音弹奏的双手吸引，看着那双手在琴键上自如地舞蹈，他的眼神里多了些复杂的情绪，有惊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也想跟着旋律做点什么，却又很快克制住，只是指尖微微蜷缩着，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窗外，蓝天澄澈，几朵白云像棉花糖似的悠然飘着。微风拂过，卷起琴房窗外几枝蔷薇的叶子，叶子绿得发亮，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还带来了一阵若有似无的花香，混着琴房里木质与松香的味道，格外宜人。

　　不知过了多久，憶音停下了弹奏，收回手，笑着对另外两人说：“怎么样，我弹得还不错吧？”
　　顾绪欣立刻用力点头，一脸崇拜：“憶音，你也太厉害了吧！弹得超级好听！”
　　郁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嘴角似乎向上弯了那么一点点，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嗯……还行吧”

　　练完琴，天色渐晚，校园里应该已经关了门。三人走出琴房，沿着来时的小巷往学校方向走。快到学校围墙时，憶音指了指那堵不算太高的围墙，提议道：“看来只能翻墙进去了”

　　顾绪有些犯难：“啊？翻墙啊，我好久没干过这种事了，有点怕”
　　憶音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很简单的，我先上，给你打个样。”说着，憶音动作利落地助跑、起跳，双手扒住围墙顶，用力一撑，就翻了过去，落地时还很稳

　　顾绪欣看着憶音顺利翻过去，咬了咬牙，也学着她的样子，费了点劲，总算也翻了过去，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惹得墙那边的憶音低低地笑了起来

　　轮到郁唸了，他看着那围墙，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奋。他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快速冲过去，起跳、伸手、撑住，动作一气呵成，比憶音还要干脆利落。当他稳稳落在地上时，脸上竟然露出了明显的、灿烂的笑容，眼睛都亮了，完全没了之前的炸毛和敏感，就像个终于玩得尽兴的孩子。他甚至还得意地对墙那边刚落地的顾绪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点小骄傲：“看，很简单吧！”

　　顾绪欣看着他这副样子，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郁唸，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啊！”会翻墙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翻墙的人是郁唸那就要震惊一手了
　　郁唸被夸了，似乎更高兴了，不过还是嘴硬地说：“那当然，这种小事，难不倒我”说完，还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朝着校园里熟悉的方向走去，背影都透着一股轻快的劲儿

　　郁唸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月光从枝叶的缝隙里漏下来，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随着他的走动，光影也像是活了一般，跳跃着、舞动着。他偶尔会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憶音和顾绪，眼神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柔和

　　“喂，你们快点啊！”他朝着后面喊了一声，声音里没了往日的急躁，反而带着点轻快的催促

　　憶音和顾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顾绪加快脚步跟上，嘴里还不忘调侃：“郁唸，你今天是吃了什么开心果吗？这么兴奋”

　　郁唸被问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闪躲，嘴上却不认输：“谁、谁兴奋了！我只是觉得……觉得今天晚上的月亮还挺圆的。”他抬头看了看天，今晚的月亮确实很圆，像一个巨大的白玉盘，把整个校园都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清辉里

　　憶音也走了上来，她看着郁唸，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郁唸，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郁唸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像被点燃的小火苗，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他猛地转过头，不敢看憶音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胡说！我才没有……”

　　顾绪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她觉得今天的郁唸简直太有趣了，和平日里那个一触即炸的“小刺猬”判若两人。“好啦好啦，不逗你了”顾绪笑着说，“不过说真的，郁唸，你刚才翻墙的样子，真的帅呆了！”

　　提到翻墙，郁唸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他挺了挺胸膛，语气带着点小得意：“那是！翻墙这种事，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以前……以前我经常干的。”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

　　憶音和顾绪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憶音轻声问：“以前？以前怎么了？”

　　郁唸沉默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就是小时候调皮，经常和邻居家的小孩一起翻墙去玩。”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们现在去哪？回宿舍吗？”

　　“嗯，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宿管阿姨该念叨了。”憶音看了看时间，说道

　　三人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夜晚的校园很安静，只有他们轻轻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声。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郁唸走在中间，左边是憶音，右边是顾绪。他能闻到憶音身上淡淡的、像青草一样清新的味道，也能感受到顾绪身上活泼的气息。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他觉得很安心，也很温暖。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久到他几乎都要忘记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时候的他，其实也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喜欢玩闹，喜欢和小伙伴们一起疯跑。只是后来，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他的性格也渐渐变得敏感、易怒，像一只竖起了所有尖刺的小刺猬，把自己包裹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憶音，她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着。郁唸的心跳莫名地快了几拍，他赶紧又把目光移开，落在了前面的路上。

　　“对了，憶音，”顾绪突然想起了什么，“你那个琴房，真的是你家的吗？也太漂亮了吧！里面的钢琴也好棒！”

　　提到琴房，憶音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情：“嗯，是我爸妈给我建的。我从小就喜欢弹琴，他们就专门为我打造了那个地方。我经常一个人在那里练琴，感觉特别舒服。”

　　“那你钢琴一定弹得很好吧！”顾绪一脸羡慕地说，“刚才你弹的那首曲子，真的好好听，叫什么名字啊？”

　　“那是我自己写的一首曲子，还没有名字呢。”憶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哇！憶音你太厉害了吧！还会自己写曲子！”顾绪更加佩服了。

　　郁唸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但他的心里却掀起了小小的波澜。他没想到憶音不仅钢琴弹得好，还会自己作曲。他以前对憶音的了解很少，只知道她是班里的优等生，长得漂亮，性格也好。今天通过琴房这件事，他好像又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憶音。

　　“对了郁唸，”憶音忽然转过头看着他，“你喜不喜欢听钢琴曲啊？”

　　郁唸被问得一愣，他想了想，然后诚实地摇了摇头：“不太懂，也没怎么听过。”

　　“那下次有机会，我弹给你听啊。”憶音笑着说，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光

　　郁唸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烫了。他慌忙点了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嗯……好。”

　　顾绪在一旁看着他们俩之间微妙的气氛，偷偷地笑了。她觉得，郁唸和憶音之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在慢慢发酵。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宿舍楼下。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是分开的，憶音和顾绪要回女生宿舍。
　　“那我们就先回去啦，郁唸。”顾绪对郁唸挥了挥手。

　　“嗯，晚安”郁唸看着她们，说道。

　　“晚安。”憶音也对他笑了笑，然后和顾绪一起转身走进了女生宿舍的大门。
　　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郁唸才缓缓转过身，朝着男生宿舍走去。他的心情依旧很愉快，刚才翻墙的兴奋感还没有完全褪去，心里又多了一些其他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后郁唸因为是和学校自己申请一个人住所以没有舍友
　　洗漱完毕后，也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却不断回放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琴房里温暖的阳光、好闻的味道、憶音弹奏的优美琴声、翻墙时的兴奋、还有刚才和憶音、顾绪一起走在校园里的轻松氛围……这一切都像电影片段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
　　他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讨厌今天晚上的经历，甚至可以说，他很喜欢。他喜欢那种暂时放下所有防备，和朋友一起做一些“出格”的事情的感觉，喜欢那种被温暖和快乐包围的感觉

　　尤其是憶音，她今天的笑容，她的话语，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和别人这样轻松地相处，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情
　　郁唸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他知道，从今天晚上开始，有些东西好像不一样了他那颗封闭已久的心，似乎被撬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透进了一丝光亮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隐隐地期待着，期待着能再有这样的夜晚，期待着能和憶音、顾绪有更多这样愉快的相处时光

　　想着想着，郁唸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他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琴房，憶音坐在钢琴前，为他弹奏着那首没有名字的曲子，顾绪在一旁笑着鼓掌，而他自己，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窗外月光如水一夜安寝

　　清晨的阳光把宿舍窗帘染成浅金色还有咚咚咚的敲门声裹着慌里慌张的气息砸下来：“郁唸！快起快起！七点十分了，早读课要迟到了！”

　　郁唸猛地坐起身，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脑子还陷在昨晚的梦里——梦里他还在憶音的琴房，指尖好像还沾着阳光晒暖的木质琴键的温度 可下一秒，“逃课”两个字像冰锥似的扎进脑子里，他瞬间清醒，抓起校服外套就往身上套，扣子都扣错了两颗

　　“完了完了，昨天晚自习压根没去，要是被老班或者数学老师抓包，肯定要罚站 郁唸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昨天她自己不仅仅逃了课还没有写作业数学老师知道肯定又会很麻烦 顾绪欣就是很怕麻烦 但是郁唸和她就是相反的一个很怕麻烦 一个解决麻烦 或者压根不解决
　　顾绪欣一边往书包里塞课本，一边碎碎念郁唸没接话，心里早乱成了一团麻她平时顶多上课走神、作业晚交，像这样连晚自习都旷了的事，还是头一回尤其数学老师那双裹在黑框眼镜后的眼睛，总像能看透人心里的小九九，上次他一道题没听懂装会，就被王老师点名站起来“复述思路”，尴尬得他耳根子烧了半节课

　　两人踩着早读预备铃的尾巴冲进教学楼，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各班传来的齐读声顺着窗户飘出来。郁唸贴着墙根往教室溜，刚要推门，就看见王老师抱着教案从办公室走出来，他赶紧缩回身子，躲在墙角的绿植后面，心脏“砰砰”跳得能撞碎肋骨

　　等老师走进隔壁班，郁唸才松了口气，猫着腰溜进教室。教室里，同学们都低着头读课文，阳光从窗户斜切进来，在课桌间铺出明暗交错的光带。他刚坐到座位上，旁边的憶音就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肘，递过来一颗薄荷糖，声音压得比书页翻动声还轻：“没迟到，刚打预备铃”

　　郁唸的身体僵了一下，像被烫到似的往旁边挪了挪，没接糖，也没说话，只是把书包往桌肚里塞得用力了点，拉链“咔啦”响了一声。他能感觉到憶音的手顿了顿，然后把糖放在了她桌角，转回头继续早读。那颗薄荷糖的糖纸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郁唸的余光总忍不住往那边瞟，心里又别扭又烦躁——他不想欠憶音的人情，哪怕只是一颗糖

　　早读课快结束时，班长站起来统计昨晚的晚自习出勤，念到“郁唸”时，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在名单上打了个勾。郁唸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扯了扯前排同学的衣角，压低声音问：“昨天我没去晚自习，班长怎么直接勾了？”

　　前排同学回头，一脸疑惑：“你没请假吗？昨天晚自习王老师点名，你不在，憶音说你下午体育课扭了脚，提前跟老班请假回家了，王老师还让她把你的卷子帮忙带回去呢。”

　　“憶音？”郁唸的声音都变尖了点，又赶紧压低，“她……她跟老师说的？”

　　“对啊，”前排同学点点头，“憶音还去办公室找老班补了假条呢，你不知道啊？”

　　郁唸没再说话，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毛线。他想起昨晚憶音在琴房里温和的样子，想起她笑着说“下次弹给你听”，可现在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请假？补假条？她怎么不跟自己说一声？难道是怕自己不同意，所以先斩后奏？还是觉得他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需要她来“帮忙”？

　　心里的别扭劲儿越来越重，像吞了颗没化的薄荷糖，又凉又涩。他承认，憶音帮他躲过了老师的批评，可这种“被安排”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不是那种需要别人替他擦屁股的人，尤其是憶音这样的“优等生”——平时老师总把她当榜样，她要是想帮谁，老师肯定会信，这算什么？靠关系走后门吗？

　　早读课结束，王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走进教室，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王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郁唸身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郁唸，昨天的卷子做了吗？憶音说你脚扭了，我让她把卷子带给你了。”

　　郁唸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从耳朵尖红到脖子根。他赶紧站起来，手攥着衣角，声音有点发颤：“我……我做了，老师。”

　　“做了就好，”王老师点点头，没再多问，开始发卷子，“昨天的卷子不难，但错的人不少，尤其是最后一道大题，我们先讲这道题。”

　　郁唸坐下时，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他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憶音，她正低头整理卷子，嘴角带着点淡淡的笑意，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郁唸心里更气了——她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穿帮？还是觉得他会乖乖领她的情？

　　老师开始讲题，黑板上的公式写了一长串，郁唸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的脑子里全是“憶音帮他请假”的事，越想越觉得不舒服但是她脸又薄不好意思说，他偷偷从桌肚里摸出手机，点开和憶音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删了又敲，最后只打出一句：【昨天的事，谢谢你，但下次不用了】

　　信息发出去后，他把手机塞回桌肚，假装认真听老师讲课可没两分钟，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憶音的回复：【没关系，我就是怕老师担心，你脚没事吧？】

　　郁唸看着“你脚没事吧”这五个字，气不打一处来——她还演上了！他刚想回复，王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来：“郁唸，你来说说，这道题的解题思路是什么？”

　　全班同学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郁唸猛地站起来，脑子一片空白。黑板上的函数图像像张鬼脸，他刚才一个字都没听，怎么可能知道思路？他张了张嘴，半天没挤出一个字，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怎么？没听？”老师的语气沉了下来，眉头皱得更紧，“昨天请假在家，卷子做了，思路没搞懂？还是根本没好好做？”

　　郁唸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指紧紧攥着裤子，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他能感觉到周围同学的目光，有好奇的，有同情的，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就在他快要扛不住的时候，旁边的憶音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肘，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清晰的解题步骤，最后还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黑板上的关键公式

　　郁唸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胀。她知道自己该拒绝，可在王老师的注视下，他没那个勇气。他深吸一口气，照着纸条上的内容，磕磕绊绊地念出了解题思路

　　“嗯，”王老师的脸色缓和了点，“思路是对的，但要自己多琢磨，别总依赖别人坐下吧”

　　郁唸坐下时，后背的汗更多了。他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桌肚里，没看憶音。旁边的憶音没再说话，只是把自己的笔记本往他这边挪了挪，笔记本上写满了工整的笔记，重点内容还用不同颜色的笔标了出来

　　课间休息时，教室里热闹起来，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郁唸没动，坐在座位上，盯着桌子上的卷子发呆。顾绪欣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啊郁唸，昨天没去晚自习还没被抓，运气这么好？”

　　“不是运气，”郁唸的声音有点闷，“是憶音帮我跟老师说我脚扭了，还补了假条”

　　“憶音？”张弛眼睛一亮，“可以啊，憶音也太够意思了！她跟老班关系好，帮你说句话肯定管用。对了，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

　　“我跟她不熟。”郁唸的语气一下子冲了起来，“她根本没跟我商量，就自己跟老师说，我又没让她帮我。”

　　顾绪欣愣了一下，看他脸色不好，赶紧打圆场：“可能她就是怕你着急，所以先帮你说了呗，也是好意”

　　“好意？”郁唸哼了一声，“她就是觉得我搞不定，需要她来帮忙，显得她多厉害似的。”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憶音明明是好意，他怎么能这么说？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也拉不下脸来收回

　　张弛没再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开了。旁边的憶音一直没动，坐在座位上看书，好像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可郁唸能感觉到，她翻书的速度慢了点，手指在书页上停留的时间也长了点
　　他心里更别扭了，想道歉，又拉不下脸，只能把头埋进卷子，假装看题

　　第二节还是数学课，王老师讲完卷子，开始布置新的练习题。郁唸拿着笔，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根本没心思做题。他偷偷看了一眼憶音，她正低头做题，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很有规律。阳光落在她的头发上，发梢泛着淡淡的金色，看起来很柔软

　　“郁唸，”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

　　郁唸心里一紧，赶紧站起来，跟着王老师走出教室。走廊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映着绿植的影子。王老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语气比刚才温和了点：“昨天请假，脚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谢谢老师。”郁唸低着头，声音有点小

　　“那就好，”王老师点点头，“你最近的状态不太好，上课总走神，昨天的卷子错了不少基础题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还是学习上有困难？”

　　郁唸的心里一暖，又有点愧疚。他没想到王老师会这么问，还以为老师只会批评他。他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老师我脚没有受伤是我自己逃的课”

　　王老师愣了一下，然后推了推眼镜，嘴角竟然露出了点笑意：“我知道”

　　“您知道？”郁唸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

　　“嗯，”王老师点点头，“憶音昨天下午就来找我了，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想跟你出去散散心，怕我担心，所以跟我请假。她还跟我保证，你的卷子会帮你辅导，不会让你落下功课”

　　郁唸愣住了，脑子里像被雷劈了一样。他没想到憶音竟然跟王老师说了实话？还跟老师保证帮他辅导？那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说？

　　“郁唸，”王老师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憶音这孩子，心思细，知道你好面子，所以没跟你说
　　她怕你觉得她多管闲事，也怕你不好意思”

　　郁唸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还有点说不出的感动。他想起刚才自己对憶音的猜测，对她的误解，心里愧疚得不行。他原来以为憶音是在“买通关系”，是在“替他擦屁股”，可实际上，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帮他，还顾及着他的自尊心

　　“老师，我……”郁唸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王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好好做题。有不懂的，就问憶音，她的数学很好，或者来问我也别总把自己关起来，跟同学多交流交流，没什么不好的”
　　因为榆柳和数学老师说过郁唸心里有点点问题好像是有情感冷漠
　　“嗯，谢谢老师”郁唸点点头，转身往教室走。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暖暖的，心里的别扭和烦躁好像都被这阳光融化了

　　回到教室，他走到座位旁，看着旁边正在做题的憶音。她的侧脸很柔和，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郁唸的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他犹豫了一下，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肘，声音有点小：“那个……昨天的事，谢谢你”

　　憶音抬起头，眼里带着点惊讶，然后笑了笑，声音很轻：“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还有，”郁唸的脸颊有点发烫，“刚才……刚才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憶音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对了，这道题你会不会？我给你讲讲？”
　　憶音没有直接说自己是因为喜欢她才这么做的因为只有她知道郁唸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接受她慢慢来才好
　　郁唸看着她手里的练习题，又看了看她眼里的笑意，心里的别扭劲儿彻底消失了
　　他点了点头，声音比刚才大了点：“好，谢谢”

　　憶音开始给他讲题，她的声音很轻，很有耐心，一步步地推导，把复杂的公式拆解得很简单。郁唸听得很认真，偶尔打断她，问几个问题，她也耐心地解答。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的桌子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很和谐

　　郁唸看着憶音认真讲题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其实憶音也没那么讨厌
　　虽然他现在还没办法像顾绪那样跟她毫无芥蒂地相处，但他知道，自己对憶音的看法，已经悄悄改变了

　　课间操时，郁唸和张弛一起去操场。张弛看着他的脸色，笑着问：“怎么？不别扭了？”

　　郁唸的脸颊有点发烫，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早就跟你说，憶音是好意，”张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就是太敏感了。对了，下次有机会，咱们再跟憶音、顾绪一起出去玩呗？”

　　郁唸犹豫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好啊”也是报答你帮我的事了郁唸在心里默默说道

　　阳光洒在操场上，同学们的笑声和打闹声飘在空气里。郁唸看着远处正在和顾绪聊天的憶音，心里暖暖的。他知道，从今天开始，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他那颗封闭已久的心，好像又被撬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透进了更多的光亮。

　　他想起昨晚在琴房里听到的琴声，想起憶音笑着说“下次弹给你听”，心里突然多了点期待。他期待着下次能再听憶音弹钢琴，期待着能和她、和顾绪一起，有更多这样愉快的时光

　　课间操结束后，他回到教室，看到桌角放着一颗薄荷糖，和早上那颗一样，糖纸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他拿起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薄荷的清凉在嘴里散开，带着点淡淡的甜
　　他看向旁边正在整理笔记的憶音，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也许，和憶音做朋友，也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也可以让他感道久违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