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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世今生 ...


  •   昆仑墟的月华,是三界中最清透的光。

      北月华立于崖边,鎏金镶边的至尊法袍被山风拂起,衣摆处绣着的日月星辰纹在夜色里泛着微光。她刚处理完西王母与东海龙族的领地纷争,途经这片万年冰封的墟境,却被一缕极淡的仙泽绊住了脚步——那仙泽微弱得几乎要消散,混在昆仑墟的寒气里,像濒死之人最后的呼吸。

      她循迹走去,在一片覆满冰晶的岩石后,找到了那缕仙泽的源头。

      是株灵植。通体呈月白色,叶片薄如蝉翼,本该饱满的根茎却枯槁如老木,只有叶心处还凝着一点微弱的莹光,像是攥着最后一丝生机不肯放手。北月华蹲下身,指尖轻触叶片,一股精纯却脆弱的灵气顺着指尖传来——竟是世间罕见的灵月仙株。

      此仙株需得万年月华滋养方能成形,成形后若能得仙人渡化,便有机会修得人身。只是昆仑墟虽月华充沛,却常年酷寒,这株仙株不知在此生长了多少岁月,终究是撑不住了。

      北月华看着那点摇摇欲坠的莹光,想起三百年前自己初登至尊之位时,也曾在天雷劫中险些陨落,是恩师以半身仙力护住了她。她轻叹一声,抬手聚起自身仙元,淡金色的仙力从指尖溢出,缓缓裹住灵月仙株。

      仙力入体的瞬间,枯槁的根茎微微颤动,叶心的莹光骤然亮了几分,像是久旱逢甘霖的草木,贪婪地汲取着养分。北月华维持着仙力输出,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那株仙株的根茎重新变得饱满,叶片也舒展开来,泛着温润的月白色光泽,她才收回手。

      “好好生长吧。”她起身,理了理法袍,转身向九天方向走去。身后,灵月仙株的叶片轻轻晃动,像是在目送她离开。

      这一去,便是三百年。

      三百年间,北月华稳居仙界至尊之位,平定魔族叛乱,调解仙族纷争,将三界治理得井井有条。她很少再想起昆仑墟的那株灵月仙株,直到某日处理完公务,刚走出凌霄殿,就见殿外立着一道素白身影。

      那人穿着简单的长衫,墨发用一根白玉簪束起,面容清俊,眉眼间带着几分青涩,却有着一双格外清澈的眼睛。见她出来,那人立刻上前,躬身行礼:“弟子云笙,拜见至尊。”

      “你是何人?”北月华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对方身上——这人体内的仙泽,竟与当年昆仑墟那株灵月仙株的气息如出一辙。

      “弟子本是昆仑墟一株灵月仙株,三百年前蒙至尊以仙力渡化,方得化形。”云笙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崇敬,“弟子无父无母,不知姓名,只记得至尊指尖的暖意,便自取‘云笙’二字,今日特来求至尊收弟子为徒,弟子愿追随至尊左右,效犬马之劳。”

      北月华看着她眼底的真诚,想起三百年前那点微弱的莹光,心中微动。她素来不收弟子,却在云笙的目光里,点了点头:“既如此,你便留在我身边吧。”

      从此,凌霄殿里多了一道素白身影。

      云笙学得极快,无论是仙界的规矩礼法,还是术法仙诀,都能一点就透。北月华处理公务时,她便静立在一旁,研墨铺纸,或是温好仙茶;北月华外出巡查时,她便紧随其后,遇到小妖作乱,总能第一时间挡在前面,虽术法尚浅,却格外勇敢;逢年过节,仙界众仙前来朝拜,她也会默默守在殿外,替北月华挡去那些不必要的应酬。

      百年光阴,在仙途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云笙的术法日益精进,眉眼间的青涩褪去,多了几分沉稳,可对北月华的依赖,却丝毫未减。她开始留意北月华的喜好——知道她不喜过甜的仙果,便特意寻来微酸的玉露桃;知道她处理公务时容易疲惫,便在殿内放置凝神的仙兰;知道她偶尔会望着人间的方向出神,便悄悄去凡间,带回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想博她一笑。

      只是这些心思,云笙从不敢宣之于口。北月华是高高在上的仙界至尊,是三界敬仰的存在,而她不过是一株受恩于她的仙株,能留在她身边,已是莫大的幸运。她将那份悄然滋生的情愫藏在心底,藏在每次为她整理法袍的指尖,藏在每次为她挡下危险的身影里,藏在每个寂静的夜晚,独自望着她寝殿方向的目光里。

      北月华并非毫无察觉。她能感受到云笙的在意,能看到她眼底的温柔,只是她身负三界安危,早已将个人情感抛诸脑后。她待云笙,始终是师徒间的温和,不远不近,不偏不倚,却在某个深夜,看到云笙为了替她寻一味疗伤的仙草,浑身是伤地从极寒之地回来时,心口第一次泛起了异样的波澜。

      “为何不等我一同前往?”北月华拿出疗伤的仙膏,亲自为她涂抹伤口,指尖触到那片青紫时,动作不自觉地放轻。

      “弟子想着,这点小事,不必劳烦至尊。”云笙低着头,耳尖泛红,感受着指尖的暖意,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北月华看着她泛红的耳尖,沉默片刻,只道:“下次不可如此鲁莽。”

      她以为这样的平静会一直持续下去,却没料到,一场灭顶之灾正在悄然逼近。

      魔族异动的消息,先是从边境传来。起初只是零星的小妖作乱,可没过多久,魔族大军便集结在仙界屏障外,领头的,正是魔尊祝音灵。

      祝音灵是三界中最令人忌惮的存在,生得一副惊世容颜,墨发如瀑,常着玄色魔袍,周身萦绕着凛冽的魔气,所过之处,仙植枯萎,云雾散褪。无人知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法力深不可测,手段狠戾,百年前曾血洗仙界三座仙山,若不是北月华拼死阻拦,险些攻破凌霄殿。如今他卷土重来,兵力比当年更盛,短短数月,便攻破仙界三道屏障,直逼九天,所到之处,只留废墟与哀嚎。

      仙界众仙慌作一团,几次迎战,皆以惨败告终,连几位德高望重的上仙都殒命于他的魔刃之下。北月华站在凌霄殿的最高处,看着殿外慌乱奔逃的仙兵,听着屏障破碎的巨响与仙众的惨叫声,眉头紧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以如今仙界的兵力,根本无法与祝音灵抗衡,若再僵持,三界将彻底沦为魔域,生灵涂炭。

      “至尊,不如假意议和,再寻机会偷袭?”有老仙颤声提议,“只要能除了这魔头,哪怕背负骂名也值得!”

      北月华沉默着摇头。祝音灵心思缜密,岂会轻易中计?她望着殿外被魔气染成暗紫色的天空,想起那些殒命的仙众、被践踏的仙山,眼底渐渐凝起决绝——她已有了唯一的办法。

      就在这时,祝音灵的传音透过屏障传来,响彻整个九天,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的残忍:“北月华,若想保你仙界残余性命,三日后,便身着嫁衣,在凌霄殿与我成亲。否则,我便踏平凌霄,让整个仙界为我魔族陪葬。”

      此言一出,凌霄殿内一片死寂。与魔族魔尊和亲,不仅是仙界的奇耻大辱,更是将至尊推入深渊——谁都知道,祝音灵绝不会真心待她,这场“婚礼”,不过是他羞辱仙界的戏码。

      “至尊,万万不可!宁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能受此屈辱!”

      “是啊至尊,我们与他拼了!”

      众仙纷纷请战,北月华却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冰冷的坚定:“我答应他。”

      “至尊!”

      “此事我意已决。”北月华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紧握的双拳泄露了她的情绪,“三日后,按他的要求,举行大婚。”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这场“婚礼”,是她为祝音灵准备的葬礼——她要在大婚当日,引动自身仙元与仙骨,以生命为代价,与祝音灵同归于尽,彻底断绝魔族的威胁。

      消息传到云笙耳中时,她正在为北月华准备疗伤的仙汤。汤碗脱手,滚烫的汤汁洒在手上,她却浑然不觉,只疯了般冲进凌霄殿,看到北月华正坐在案前,平静地看着婚服图样,仿佛即将与仇敌成亲的人不是她。

      “师尊,你怎能答应他!”云笙的声音带着崩溃的颤抖,眼眶通红,“祝音灵是杀害我们无数仙众的仇人,你怎能嫁给他!”

      北月华抬起头,看着她失控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却很快被冰冷覆盖:“这是保住仙界残余性命的唯一办法。”

      “可你……”云笙想再说什么,却被北月华打断。

      “云笙,”北月华的语气冷得像冰,“三日后的大婚,你需站在殿侧观礼,不许妄动。这是命令。”

      云笙看着她冷漠的侧脸,心像是被魔刃狠狠刺穿,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北月华的决定,只能转身,失魂落魄地离开,背影里满是绝望。

      三日后,凌霄殿被红绸强行装点得“喜庆”,可红绸下,是未清理干净的仙血痕迹,空气中弥漫着魔气与血腥气混合的诡异气息。北月华身着大红嫁衣,凤冠霞帔压得她身形微微发沉,指尖却早已悄悄凝聚仙元,将仙力尽数灌注在心脏处——那里,是仙骨的核心,只要她引动仙骨碎裂,便能爆发出足以摧毁魔核的力量。

      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祝音灵身着玄色镶金边的婚服,墨发用玉冠束起,身姿挺拔如松,一步步走进殿内。他的目光落在北月华身上,带着几分玩味的审视,却没察觉到她眼底深藏的死志。

      “看来,至尊倒是识时务。”祝音灵走到她面前,伸出手,似乎想扶她,语气里满是嘲弄,“今日之后,你便是我魔族的尊后,可要好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北月华突然抬手,周身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色仙力,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径直冲向祝音灵——她要近距离引爆仙元,确保能将他彻底湮灭!

      “北月华,你疯了!”祝音灵脸色骤变,瞬间反应过来她的意图,下意识地想凝聚魔气抵挡,却在看到她决绝的眼神时,动作猛地一顿。

      就在这迟疑的瞬间,北月华已冲到他面前,仙力在体内疯狂涌动,即将爆发。可就在这时,祝音灵突然伸手,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同时将自身魔气尽数调出,化作一道厚厚的玄色屏障,将两人一同包裹其中。

      “你干什么!放开我!”北月华挣扎着,声音带着哭腔,“我要杀了你!为那些仙众报仇!”

      “你杀不了我,”祝音灵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魔气屏障外,仙力与魔气碰撞的余波已震碎了殿内的梁柱,“你这样只会让自己魂飞魄散!我不准你死!”

      “我不准你死”五个字,像惊雷般炸在北月华耳边。她愣住了,转头看向祝音灵,却见他嘴角已溢出黑血,玄色屏障在仙力的冲击下逐渐变得透明——他竟在用自己的魔核抵挡她的仙力爆发,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你放开!这是我仙界的仇,与你无关!”北月华红着眼眶,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我不放,”祝音灵的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但我绝不会让你独自赴死。”

      就在这时,云笙疯了般冲进殿内,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金色仙力与玄色魔气交织缠绕,北月华在祝音灵怀中挣扎,而祝音灵的身形已开始变得透明,却始终不肯放手。

      “师尊!”云笙撕心裂肺地呼喊,想要冲过去,却被余波震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金黑交织的光芒越来越亮。

      北月华看着祝音灵逐渐透明的脸,看着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黑血,心口第一次传来窒息般的疼痛。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魔头”,可此刻,说什么都晚了——仙力已彻底引动,无法收回。

      “祝音灵,你为什么要这样……”北月华的声音带着哽咽。

      祝音灵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声音轻得像羽毛:“因为……我从没想过要你死。”

      话音刚落,金色仙力彻底冲破魔气屏障,伴随着一声震彻三界的巨响,光芒吞噬了整个凌霄殿。北月华的意识消散前,只记得祝音灵最后收紧的怀抱,带着一丝冰凉的温度。

      巨响过后,漫天金箔与玄色魔气交织着飘落,北月华的仙体与祝音灵的魔躯一同消散在天地间,只余下断壁残垣的凌霄殿,和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云笙。

      云笙缓缓爬过去,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飘落的金箔与魔气,却只触到一片冰凉。她抱着一堆破碎的红绸,在空荡荡的殿内枯坐了三日,不吃不喝,任由寒气侵入体内。

      第三日傍晚,她缓缓起身,走到殿外的崖边,望着昆仑墟的方向——那是她诞生的地方,也是她与北月华初遇的地方。她抬手,凝聚自身所有的仙元,同时引动灵月仙株的本源,淡白色的光芒从她体内溢出,与天边的月华交织在一起。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云笙的声音带着决绝,“我云笙,愿以自身魂飞魄散为代价,换北月华与祝音灵一世来生,换我们三人再遇的机缘。若有违此誓,永不超生!”

      话音落时,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缕飞灰,消散在风中。唯有三缕微弱的魂丝,在月华的牵引下,朝着人间的方向飞去,坠入了轮回的洪流。

      ……

      “小姐,醒醒,该起床了。”

      轻柔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云笙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雕花描金的床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与记忆里凌霄殿的仙兰气息截然不同。她坐起身,茫然地看着周围——梳妆台上摆着镶钻的发饰,窗边挂着层叠的蕾丝窗帘,床边站着的佣人穿着熨烫平整的制服,手里捧着一套米白色的礼裙。

      “小姐,您今天要去北氏集团的商业酒会,夫人特意让裁缝新做的裙子,您试试合不合身?”佣人笑着将礼裙递过来,语气里满是宠溺。

      云笙接过礼裙,指尖触到柔软的丝绸,却突然愣住了。她不知道“北氏集团”是什么,也不明白“商业酒会”的含义,甚至对“小姐”这个称呼感到陌生。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镜中的少女眉眼清秀,带着十七八岁的青涩,眼底却没有了前世的仙泽,只有一片纯粹的懵懂。

      前世的记忆像是被浓雾笼罩,她记不起昆仑墟的月光,记不起凌霄殿的红绸,更记不起那道鎏金身影与玄色身影。只是每次午夜梦回,总会有模糊的碎片在脑海里闪过——有时是一抹素白的衣角,有时是一道金色的光,还有时是一道玄色的背影,让她醒来时心口发疼,眼角泛湿。

      “我……知道了。”她轻声应道,努力压下心底的异样。或许是最近没休息好,才会总做那些奇怪的梦吧。

      换好礼裙,佣人帮她梳了简单的发髻,又在耳后别了一朵白色的栀子花。云笙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觉得这朵花有些眼熟,好像在某个遥远的梦境里,也曾有人将类似的花别在她发间。

      “小姐,车已经在楼下等了,我们该出发了。”

      随着佣人走出别墅,云笙第一次看到了人间的景象——宽阔的马路上车流不息,高楼大厦直插云霄,霓虹灯牌闪烁着刺眼的光,与仙界的云海天宫判若两个世界。她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些碎片化的梦:梦里有个人站在崖边,衣袍被风吹起;还有个人挡在另一人身前,背影决绝;偶尔还会闪过两道交缠的光影,让她莫名心悸……

      这些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每次想起,都会让她莫名的心慌?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摩天大楼前,门口铺着红色的地毯,穿着正装的人们陆续走入。云笙跟着佣人走进去,刚踏入宴会厅,就被璀璨的水晶灯晃了眼。就在这时,她的目光突然被不远处的身影吸引——那是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间带着几分冷冽,正端着酒杯与人交谈,周身的气质,竟与梦里那道玄色背影隐隐重合。

      看到他的瞬间,云笙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靠近,仿佛他们之间有着某种跨越时空的羁绊,连指尖都跟着泛起微麻的触感。她站在原地,目光牢牢黏在那个身影上,连周围嘈杂的交谈声都变得模糊——明明是第一次见,却觉得这份冷冽的气质,在梦里已见过千百遍。

      而在宴会厅的另一端,北氏家族的长公主正被众人簇拥着。她穿着酒红色的晚礼服,肩颈线条利落,眉眼间带着几分疏离的清冷,正侧耳听身边的人说话,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香槟杯壁。直到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云笙,脚步突然一顿,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不知为何,看到那个穿米白色礼裙的少女时,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陌生的酸胀感,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云笙没察觉到北氏长公主的异样,她只觉得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催促自己靠近,脚步不受控制地穿过人群,一步步朝着那个酒红色的身影走去。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或许只是想看清对方的脸,或许只是想确认那份莫名的熟悉感是否真实,直到两人之间只剩几步距离时,她才停下脚步,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问候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也结束了交谈。他转身的瞬间,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北氏长公主身上,眼底瞬间褪去了面对旁人时的客套,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不易察觉的在意,有几分克制的紧张,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读懂的执拗。可当他看到站在北氏长公主面前的云笙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周身的气息又冷了几分,像是在排斥某种潜在的“威胁”。

      北氏长公主终于回过神,她看着眼前的云笙,斟酌着开口,声音比刚才对旁人时柔和了些许:“你是……云家的小姐?”

      云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连忙点头:“我是云笙。”话音刚落,她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北月华。”

      三个字落下的瞬间,云笙的心脏猛地一缩,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模糊的鎏金身影,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心疼,让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而北月华也在说出自己名字的刹那,看着云笙苍白的脸色,心底那股莫名的酸胀感又涌了上来,她甚至想伸手扶对方一把,却又被自己的理智压了回去。

      不远处的男人听到“北月华”这个名字,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杯壁泛起一圈白痕。他迈开脚步,朝着两人的方向走来,每一步都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场,直到站在北月华身边,才看向云笙,语气平淡却带着疏离:“云小姐,初次见面,我是祝灵海。”

      “祝灵海”三个字入耳,云笙又是一阵恍惚,梦里那道玄色背影似乎与眼前的男人重合了几分,让她鼻尖一酸,眼眶瞬间泛红。

      三人站在宴会厅中央,水晶灯的光芒落在他们身上,却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雾。他们没有前世的记忆,却被刻在灵魂里的羁绊牵引着相遇;他们不知道彼此曾是仙、是魔、是灵植,却在第一眼见面时,就因对方的名字、眼神、气息而心动或心慌。

      轮回的齿轮,在这一刻彻底转动。那些被遗忘的过往——昆仑墟的初遇、凌霄殿的决绝、同归于尽的悲壮、以命换缘的执念,终将在未来的日子里,随着一次次的相处、试探与误解,慢慢拼凑成完整的真相。而午夜梦回里的那些身影,也终将在今生的爱恨纠缠中,逐渐清晰,最终将三人再次卷入一场跨越仙凡两世的深情与劫难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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