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友人帐：百妖结缘》一斤花

3、枝

　　夏目沿着人行道往前走，路边的樱花树叶子已经长得茂密，风一吹就沙沙作响。

　　他每遇到一位居民，都会说明来意：“您好，我们在做废园改造的调查，想听听您对建游乐园的意见。”

　　大多数人匆匆走过，无暇停步。偶尔有人接过问卷，提出疑问，他便按照滋叔叔先前教过的，耐心地一一解答。

　　走到一片茂密的树丛旁时，夏目正低头整理问卷，突然有颗小石子砸在他的脑袋上。

　　他愣了愣，抬头望去——只见树枝上蹲着一只小猴子，浑身棕毛，手里还攥着几颗石子，正歪着脑袋看他。

　　“诶，人类居然看得见我？不会吧！再丢一次。”

　　小猴子晃了晃爪子里的石子，又往夏目头上丢了一颗。

　　夏目伸手接住石子，心里了然，原来之前丢石子的不是居民，而是这个小猴子妖怪。

　　“别丢了，小猴子，我想和你聊聊。”

　　“和你有什么好聊的……啊……”小猴子活没说完，就被一个白色的身影砸中了。

　　“是白猪妖！白猪妖！”小猴子和袭击它的“凶手”打作一团。

　　——那哪里是什么白猪妖，分明是猫咪老师。

　　猫咪老师一落地就哼哼唧唧地嚷嚷起来：“包子小偷！把我的豆沙包吐出来！”

　　猫咪老师气鼓鼓地拱了拱它，转头看向夏目时，“诶，夏目，你怎么在这里！”

　　小猴子妖怪听到 “夏目” 两个字，突然愣住了，它从地上爬起来，凑到夏目面前，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又嗅了嗅他的味道，突然兴奋地跳起来：“你、你是夏目玲子吗！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夏目将额头上的纸张取下：“我是夏目贵志，玲子是我的外婆。”

　　小猴子妖怪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歪着头：“你们长得好像啊……”

　　它说着又凑过来，眼睛里满是期待：“你是玲子的外孙，那你能把名字还给我吗？当年玲子赢了比赛，把我的名字收走了。”

　　夏目背包里掏出那本友人帐，指尖轻轻拂过绿皮的封面：“你的名字叫什么？”

　　“枝！树枝的枝！”

　　友人帐无风而动，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显现了 “枝” 字，夏目合掌轻声念出咒语。

　　金色的光芒从友人帐中溢出，萦绕在枝身侧，在光芒中，夏目看到了枝的回忆——

　　废园里的秋千还很新，鲜有人至的地方，却来了一个爱笑的少女。

　　彼时，枝正孤独地坐在秋千上。

　　夏目玲子来在秋千旁，双手叉腰：“喂，小猴子，敢和我比赛谁荡得高吗？输了就要把名字给我！”

　　枝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比就比！我肯定比你荡得高！”

　　两人坐在相邻的秋千上，风把玲子的头发吹得飘起来，她荡得又高又稳，枝努力摆动双腿，却还是差了一点。

　　最后玲子赢了，她接过枝递来的名字，笑着说：“天色晚了，下回再玩吧。”

　　“行，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从那以后，枝每天都会来废园的秋千旁等待，看着春天花开、秋天叶落，可夏目玲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最近，建筑公司的人带着图纸来到这里，枝看着他们测量、标记，心里满是恐慌——它怕这里变了样子，玲子回来时就认不出这里了。

　　光芒散去，夏目睁开眼睛，“枝，我来和你比赛荡秋千吧，就像外婆当年那样。”

　　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连忙拉着夏目往废园里跑。

　　废园里的秋千有些陈旧，座椅上却干干净净，没有蒙灰，夏目和猫咪老师一起坐在其中一个秋千上。

　　枝坐在另一个秋千上，兴奋地晃了晃尾巴：“开始咯！”

　　随着枝用力摆动双腿，它的秋千很快荡得又高又快，也不知是这几年间练习了多少次。

　　夏目和猫咪老师的秋千却荡得又慢又沉，猫咪老师不满地哼哼：“夏目，你真是菜鸡！”

　　夏目无奈地看了它一眼：“猫咪先生，是因为你太重了！”

　　“不，那是你力气太小了。”

　　“力气再大要带动小白猪妖也不容易。”

　　“谁是小白猪妖？”

　　枝坐在秋千上，看着斗嘴的两人，大喊：“喂，混蛋，你们能不能拿出比赛的态度啊！”

　　“你才是混蛋，把豆沙包吐出来。”

　　“一码归一码，白猪妖得吃猪糠，为什么要吃豆沙包。”

　　……
　　三人吵累了，静静地坐在秋千上。天空如蓝色玻璃一尘不染，风轻轻吹过，途经碧水，吹拂在脸上带着舒爽的凉意。

　　夏目昨晚起过身，没怎么睡好，此刻被轻柔的风包裹着，困意竟渐渐袭来。

　　他靠在秋千上，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夕阳的余晖渐渐染深了天空，不知是几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带着几分关切：“森川？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滋叔叔正站在秋千旁，手里拎着两个纸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滋叔叔叫他做森川，而非夏目，可夏目记得，在和小猴子妖怪道明身份时，还特意取下了额头上上印着猫印的纸张——想来是有谁重新为他贴在额头上。

　　“前辈，我……” 夏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想解释，滋叔叔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膝盖上。

　　猫咪先生正蜷缩在夏目膝头，睡得真香甜，一枚红色的枫叶落在雪白的猫背上，看上去像个草莓糕点。

　　滋叔叔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惊讶地指着猫咪先生：“这、这不是我家的喵五郎吗？它怎么会在这里？”

　　猫咪先生被滋叔叔的声音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滋叔叔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

　　它飞快地从夏目膝头跳下来，屁颠屁颠地跑到滋叔叔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别过头，完全一副不认识“森川” 的模样。

　　夏目配合着解释：“我刚才在这里休息，看到它在附近散步，就逗了逗它，没想到它竟然睡着了。” ……更没想到我也睡着了。

　　滋叔叔弯腰抱起猫咪先生，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这小家伙，平时在家里可懒了，没想到还会跑这么远。它是我儿子的猫，喵五郎，平时最可黏他了。”

　　说着，滋叔叔从纸袋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包子，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是七迁屋的豆沙包，还带着刚出炉的温度。

　　“我刚才调查完北边，发现附近就有七迁屋，想着喵五郎爱吃，就买了几个。”

　　他把一个包子递到猫咪先生面前，猫咪先生的眼睛瞬间亮了，立刻凑过去，叼起包子就啃了起来，尾巴晃个不停。

　　滋叔叔满意地看了看猫咪先生狼吞虎咽的样子，转头看向夏目，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

　　“我刚才在北边调查了一圈，大家对废园改造都没有异议，还说要是建成儿童乐园，以后带孩子也有地方去了。可之前总有人丢石子，不知道是谁，你这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夏目心里一慌，才想起自己光顾着和枝聊天、比赛荡秋千，手里的问卷还没发完。

　　他转头看身边，隔壁秋千上，枝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沓调查问卷。

　　他伸手拿过问卷，看到每个问题的 “无异议” 选项上方，都有细小的划痕，像是用石头用力划出来的。

　　是枝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它同意废园改造了。

　　夏目心里涌起一阵暖意，抬头对滋叔叔笑了笑：“前辈，我这边也调查完了，大家都没有异议，您放心吧。之前丢石子的事情，可能只是附近的小朋友调皮，现在应该不会了。”

　　滋叔叔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太好了！这样的话，儿童乐园的项目就能正常展开了。”

　　夏目看着滋叔叔舒展的眉头，连日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忙道：“前辈，这些问卷我先拿回公司整理好吧，您这几天加班也累了，早点回家休息。让我为公司出一份力吧。”

　　“那辛苦你了，森川。喵五郎，我们走吧。”滋叔叔将手头的问卷递给夏目。

　　猫咪先生叼着包子，乖乖地跟在滋叔叔身后，夏目站在原地，看着一人一猫的背影渐渐远去。

　　等滋叔叔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夏目才转身往公司的方向走。

　　回到公司后，夏目把问卷整齐地放在滋叔叔的工位上，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鼠标上。

　　他伸手拿起鼠标，这一回感受不到没有丝毫妖气——想来小班妖已经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 “守护” 那些需要休息的人了。

　　夏目轻轻放下鼠标，轻声说着：“谢谢你，小班妖，也谢谢你，枝。”

　　回家的路上，晚风轻轻吹过，路边的路灯渐渐亮起，暖黄的灯光照亮了前行的路。

　　原以为是一个人走回家去，才走了几步路，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胖乎乎身影蹲在路灯下。

　　“猫咪老师？你不是和滋叔叔回去了吗？”

　　猫咪先生抬起头，甩了甩尾巴：“我是怕你这个笨蛋迷路，等会儿还得我大驾亲临来找你。”

　　“谢谢你，猫咪先生。”

　　“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