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次抽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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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敲门声像一把钝刀，划破了凝固的空气。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塞了一把碎冰，半个音节都挤不出来。JK的指尖还停在我锁骨那枚藤蔓戒指上，温度烫得几乎要把皮肤烙穿。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垂眼看我，赤色瞳孔里那两簇火被压得很低，像风暴前最后的余烬。
“上将。”
Savanna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冷静得像一把收鞘的刀，“指挥部紧急会议，十分钟后出发。”
JK的睫毛颤了一下，终于收回手。他起身时带起一阵极轻的风，把医疗舱的帘角掀得微微晃动。临走前，他回头看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等我回来。”
门合上，舱内只剩离子灯管细微的嗡鸣。我盯着天花板，胸腔里那颗心脏像被什么攥住，跳得发疼。
十分钟后，第一个访客到了。
来的是自然神教的大祭司——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墨绿披风上绣满了会呼吸的藤蔓纹路。他手里捧着一枚拳头大的琥珀，里头封着半朵白花。
“森林让我代它向你道谢。”他把琥珀放在我枕边，指尖在花瓣上轻轻一点，淡绿光晕立刻漫开，像替我重新缝合了被魇蜥毒液灼伤的神经。
他拖过椅子坐下，语气轻快得像在推销新上市的蜜果：“听说你当时近距离看见了自然神？怎么样，是不是连呼吸都忘了？”
我攥紧被单，脑子里闪过那双翠色眼眸和漫天萤火，却只能摇头：“太亮了……只记得一片绿光。”
“哎呀，真可惜。”大祭司夸张地叹了口气，随即凑近，声音压成神秘的耳语，“不过没关系——森林从不拒绝任何一颗向往它的心。要不要考虑一下？福利超多的！”
他掰着指头数给我听：
“第一，每月供奉日能领暮苍蜜果，限量十颗，甜到连味觉失灵的人都能尝出花香。”
“第二，自然神赐福过的稻田亩产翻倍，隔壁星系的黑市商人抢破头——信徒优先供货，转手就能赚三个月生活费。”
“第三，”他忽然压低声音，像分享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森林会记住你的名字。哪怕你死在战场，藤蔓也会把你的骨灰带回母树，开出不会凋谢的花——超浪漫的对不对？”
我被他连珠炮似的推销砸得发懵，只能干笑：“我……我再想想。”
大祭司也不恼，笑眯眯地往我床头放了一张名片：“想好了就联系，森林二十四小时在线客服哦。”
第二天傍晚，病房突然热闹起来。
鲁塔第一个冲进来，手里提着半桶暮苍蜜布丁，笑得虎牙反光：“听说你差点被魇蜥做成刺身？来来来，补点！”
唐梨把高马尾甩得飞起，往我床头插了一小束金边铃兰——据说花期只有三小时，她特意从训练场温室偷的。
维娅没说话，只是把短刀往床头柜“当啷”一扔，刀背贴着我的指尖，凉意里带着没褪干净的硝烟味。
顾西推了推眼镜，用全息笔在空中列出一串公式：“根据现场残留能量波形，你当时的精神阈值至少飙到S+999——比JK上将还高1点。”
索玛把一颗薄荷糖塞进我嘴里，声音含糊：“下次记得带震爆弹，炸成烟花也比被怪物吞了强。”
林觉最后才到，怀里抱着个纸盒，里头是只巴掌大的机械萤火虫。他把它放在我枕边，小声说：“按你心跳频率亮的，晚上不怕黑。”
笑声、糖纸、铃兰的香气混在一起，把病房烘得暖烘烘的。我咬着布丁，突然忘了该怎么皱眉。
直到第三天深夜。
病房灯自动调到最暗，只剩机械萤火虫在枕边亮着微弱绿点。我睡得极浅，恍惚听见门轴极轻地“咔哒”一声。
JK站在门口，脱了军装，只穿一件黑色卫衣，兜帽压得很低。耳坠收成了两粒暗红火晶，像被夜色磨钝的星。
他反手带上门，脚步声轻得像猫。走近时我才发现他左手拎着个保温壶，右手攥着半包没拆封的吸管。
我想坐起来，肩膀刚发力就疼得倒抽冷气。他立刻单膝跪在床边，卫衣领口蹭过我鼻尖，带着一点冰凉的夜露味。
“别动。”声音哑得发涩，像被砂纸磨过。
保温壶里倒出微温的蜂蜜水，他试了试温度，把吸管弯成刚好够我含住的角度。我咬住吸管时，指尖碰到他虎口——那里有一道新鲜的灼伤，边缘还泛着不正常的红。
“你……”我刚开口，吸管突然抖了一下，几滴蜂蜜水溅在我锁骨。
他垂眼，用指腹抹掉那一点甜，动作轻得像在擦什么易碎品。灯光太暗，我看不清他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扫过耳际，烫得惊人。
“为什么不认我？”这次声音更低，几乎贴在耳骨上震颤，“神域里，你明明……”
我攥紧被单，藤蔓戒指在指节勒出浅痕。机械萤火虫恰在此时熄了一格光，像替我把答案吞进黑暗。
他忽然俯身，额头抵着我没受伤的右肩，卫衣布料蹭过纱布边缘，沙沙作响。耳坠的火晶轻轻撞在我颈侧，像一粒滚烫的星。
“算了。”良久，他闷闷地笑了一声，带着自嘲，“等你愿意说。”
保温壶被放在床头，他起身时带起一阵极轻的风。走到门口，他回头看我，赤色瞳孔在暗处亮得像两簇不肯熄灭的火。
“下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了——”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下次我就把你绑在机甲驾驶座上，哪儿都别想去。”
门轻轻合上。
我盯着天花板，机械萤火虫突然亮了一下，像回应。蜂蜜水在舌尖化开，甜里带着一点点微苦的尾调——像他耳坠的温度，像他声音里那点受伤又不甘的哑。
窗外，碎银矿带的夜空依旧烧得通红。但我知道，有簇火苗已经悄悄挪到了离我很近的地方，近得几乎能听见它噼啪燃烧的声音。
JK走后，病房像被拔掉电源的模拟舱，一下子静得能听见输液泵的滴答。
前三天，我烧得迷迷糊糊；第四天退烧，护士撤了监护仪，我才算真正“活”过来。
每天傍晚六点，JK会准时推门进来，军装外套搭在臂弯，耳坠收成了暗红的星。
他把保温壶往床头柜一放，自顾自讲前线：今天清了几只魇蜥、哪台机甲又断了条腿、食堂新来的暮苍蜜布丁甜得发腻……
我每次都面朝里装睡，他也不管，像在空旷的礼堂里练习独白。
直到第十天，他走时终于没再丢下“明天见”，而是轻轻带上门，把那句“等我回来”留在了门缝里。
夜里十点，病房熄灯。
我蜷在床头，从贴身小衣的内袋摸出一枚指甲盖大的芯片——碎银矿带那天，趁所有人被神迹吸引时，我从魇蜥碎裂的胸口挖出来的。
芯片表面涂着“深渊-β”的暗码，Colonel的任务目标里出现过同一个编号。
我把芯片插进光脑，屏幕跳出一行行血红的实验日志：
【A-β07：魇蜥血液提取物与β-Ⅲ血清融合率97.8%】
【实验体编号：C-01～C-18，均为平民】
【副作用：晶簇化、精神污染、不可逆】
【备注：若成功，可批量制造“可控魇蜥士兵”】
字里行间像有冰冷的爪子挠我的背。
我立刻拔掉芯片，用酒精棉反复擦手，仿佛这样就能擦掉那些字句。
之后的日子，像被按了暂停键。
医生说我恢复得“超标”，却又不放人，只得在病房与神域之间来回偷渡。
上午去V的晨曦神殿——金色穹顶、松木味的风、永远36℃的恒温云床；
夜里溜进SUGA的暮苍森谷——潮湿泥土、萤火、会唱歌的小白花。
两个神域时间流速不同：V那边一小时抵现实五分钟，SUGA这边却一小时抵半小时。
为了不留味道，我每次跨门前都要冲三分钟澡，连发梢都不放过。
可百密终有一疏。
那天我陪SUGA给母树浇水，一待就是“三小时”。
回病房没来得及洗澡，直接倒头睡。
凌晨两点，V突然强制降世。
金羽在黑暗中炸成蒲公英，他单膝压上床沿，鼻尖几乎贴上我的颈侧。
“……森林的味道。”
声音低得发颤，像在冰水里浸过。
我瞬间清醒，下意识往被子里缩，却被他扣住手腕。
“你是不是更爱他？”
金瞳在夜里亮得吓人，睫毛扫过我耳垂，带起一阵细微的电流。
“他有什么好的？会下雨？会开花？我也可以——”
他抬手，指尖凝出一朵极小的光焰蔷薇，花瓣却抖得厉害，像随时会碎。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滚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V等了三秒，自嘲地笑了一声，光焰蔷薇在他掌心化作星屑。
“算了。”
他起身，羽翼收拢成一层薄霜，把背影留给我。
门没关严，走廊的冷光漏进来，照出床单上零星的绿点——那是SUGA神域里带回来的花粉，在夜里发着微弱的荧光。
第二天夜里，我特意提前洗了两次澡，换了一身全新睡衣，才敢点开V的神域。
结果刚踏进去，就被一只奶白色猫咪睡衣扑了个满怀。
“栖侣——”
声音委屈得拖出尾音，像被雨淋湿的小狗。
我低头，看见他耳尖通红，手里攥着一枚缩小版的晨辉钥匙扣，背面刻着极小的“V?Q”。
“我、我也可以开花。”
他小声嘟囔，指尖一弹，一束极细的曦光藤蔓从地板钻出，顶端开出一朵迷你向日葵，花心是软乎乎的猫爪印。
“你别不爱我”
我噗嗤笑出声，心口那点酸涩忽然化成了糖。
假期最后一天的凌晨，我把芯片重新藏进藤蔓戒指的暗格。
窗外，A星的模拟晨线亮起，像掺了蜜的牛奶。
光脑弹出提示：
【假期结束，请于07:00前至曦曜轨道升降平台报到】
我关掉界面，深吸一口气。
床头的机械萤火虫亮了一下，像在替我倒计时。
我把被子蒙在头上，任由疲惫一点点沉进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次抽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