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双龙变身，皇后哀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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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的黄昏，一抹残阳如血，映照在这座端正四方的城池之上，默默无声的时间在我和苏麻的对峙之间游走，不知过了多久，苏麻的手微微挥了一下，神武门前严密的守卫瞬间闪出一条通道。
“谢谢你，苏麻。”我望着苏麻凝重的一张脸，真诚道谢。
“不必谢我，是我该谢你。”她微微笑笑，斜阳中她的容颜似乎有些不真实，但却让我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他乡遇故知的熟悉感。“你知道吗，当承远大人将那盒润面脂送入宫里，我就知道我要找的那个人已经出现了……一个能像老佛爷一样承担大清朝的女人出现了。”
我苦笑：“所以一直在部署、谋划和牵引我命运的人，其实是你。”
苏麻也微微笑笑，眼角的细纹绽放如一朵淡然却尊贵的花，所谓人淡如菊，大抵就是如此吧。
“不，斯年，真正掌握你命运的永远是你，入宫、争宠、诛杀甚至是此刻你选择玄烨重掌皇位，从来都是你自己的决定。你这样决绝，不会有人可以操纵你，冥冥中，是你在帮我。”
苏麻温暖的手在我手背重重握了一下，她手上的硕大的琥珀戒指有些微凉，她的握紧却坚定而有力。少顷，我放开她的手，径直的，大步的朝神武门走去，我知道，车上有两个爱过我的男人在等我重组理顺他们因我而错乱的人生。其实这条路很短，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走得很累很辛苦，朱红色铜钉门缓慢打开，忽然我想起大婚那一日，大清国门也是这样缓慢地打开，那一日我回望京城的碧空，也是这样暗下决心将一个亿万斯年的生死之约永埋于心，那一日我在心里告诉桀年要记得在黄泉路上等我，因为未来我会有一个故事讲给他听，我确信我能够顺应他用生命去维系的历史。我以为这庞大责任那日开始由我接棒，却不知，在金水桥的那一岸，迎娶我的正是我的桀年。
我终于要失约了，我无法亲自给桀年讲解这个故事。所谓的“赫舍里只有四个月的时间”是无法改变的，那只是我搪塞苏麻的借口，因为我并不想要去改变这个事实——今天之后，玄烨会是皇帝，而桀年是他永远的亲哥哥，我要他永远安全地，潇洒地，自由地活在玄烨身边，留在清朝，当他的爵位和前程重归于桀年名下之时。所有的不同只是大清朝又多了一个精明能干的人才，四九城又出了一个让朱门富户为之倾倒的钻石单身男，喜塔腊桀年同我唯一的联系，就只是在赫舍里殡天之日，同所有侍卫一样，漠然的，一身素白为我棺木护驾，三年不得婚娶。
宫门四开，马车在我身后缓缓行驶，那个在我意料之中等候我的人，果然在。
“皇后娘娘，一别数日，别来无恙吧。”
我微微颔首，道：“大师还是一如既往，料事如神。”
玉林大师双手合十，身后跟着一个小沙弥，仿佛在宫外已经等候多时，那小沙弥都有些站不住了。
“帝星有难，出家之人，不可视若罔闻。”
夜凉如水，尽管紫禁城里闷热难耐，但竹林寺自有一片阴凉。头上北斗七星仍然光彩夺目，像我这种肉眼凡胎，很难想象玉林大师能从这寥落星斗中辨出世间何人受苦，何人享福。
“在想什么？”东珠为我披上鸢尾斗篷，这斗篷她已经补好，可缎面的封针还是有些磨开了，仿佛我此刻斑驳心事。
“在想，愤怒的小鸟可能我永远通不了关了吧。”
景寞扑哧一笑：“此刻你还有心境怀念游戏？”
我笑笑：“人生短暂，作乐何妨？”我将目光自夜空中移下，身后融融油灯昏光自禅房透过，玉林大师以及桀年和玄烨就在那屋子里。“你们说，玉林大师有什么办法能让两个人的魂魄转移，玉林又不是刘谦。”
景寞和东珠被我问住了，我回头，两人都有些落寞：“斯年……”
我只觉眼中有些湿，便赶忙将头仰起又去望星空：“我没事，只是想偷师学艺，万一四个月之后我穿回现代，没有夏远夜养了，也得有口饭吃。或者，我也可以上春晚……”
东珠起身拥住我：“斯年，现在让玉林住手还来得及。”
我摇头，狠命地摇头：“不，坚决不。”
景寞瞥见我眼角的泪，恨恨道：“不明白你在坚持什么？”
她一鼓作气冲进了禅房，玉林此刻手执一个瓷碗，容若和聚忠各坐在禅房的榻上，各自扶着仍在昏迷之中的玄烨和桀年。玉林饶是高僧，见到景寞一脚把木门踹开也是有些错愕。
“公主好脚力，老僧去唤人修门。”
景寞有些抱歉，却瞥见玉林手中的碗：“高僧果然是高僧，连移魂的药都能熬成透明水状。”
玉林笑笑：“这本就是碗清水。”
景寞眼中放光：“就是说，两个人现在还没恢复原状？那大师你折腾了大半夜都在干吗？”
玉林又笑了：“已经换过来了，还多亏这水。”
“那么大师，他们两个醒来之后，还会记得前尘往事吗？会真的忘记斯年吗？”景寞好奇。
“贫僧只管救人，并不会去插手红尘之事。皇上和桀年大人能记得多少，贫僧又怎会知道？”
我诧异，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玉林仿似洞察了我的疑问，缓缓道：“世人心，本无尘，无所谓交换、转移。那争名逐利，偏寻了些古怪秘方来安插偷换。却不知道，让人恢复本性，不过一碗清水。皇后娘娘，你看我这碗水，如何？”
我仔细看过，道：“只是一碗水。”
玉林又笑了：“所以说世人愚钝，连皇后娘娘也不可免俗。”
我惭愧，道：“还请大师指点。”
“其实——这是半碗水。”
众人晕倒、喷血以及头上三条黑线坠下额头之时，身着一身素衣的玄烨醒了。
“好痛……”
我不知如何应对，也不知他究竟还记得，只得闪到景寞身后，东珠见我如此，即便心中惦念玄烨也不上前问候。唯有耿聚忠此刻缓缓将玄烨扶起。只见玄烨手扶着后颈，果然他的身体还保留着从前痛楚。
“是你………”他朝我们三个女人这儿望了一眼，瞳孔仿佛被点燃般有了光彩，抛开耿聚忠大迈数步朝这边走来，我更惧了，整个人躲在景寞身后，而玄烨，终于还是没有走向我。
“东珠，你在这？”玄烨一双手握住了东珠，“你在这太好了，朕还要出宫寻你。”
“寻我？”东珠极不自然地朝我望了一眼，随后表情僵硬地给玄烨行了个礼，景寞却道：“皇帝哥哥，你可认识我？”
“景寞，你这个淘气的丫头。什么不好玩，非说自己死了，如今也是当娘的认了还气得朕跟太后气得头疼，你啊，化成灰朕都认识。”
她一闪身，我完全暴露在玄烨面前，玄烨一眼望见惊慌失措的我，我只得低头半屈膝：“皇上，臣妾……”
青石板上他龙靴抬起，朝我走了三步，我抬头，正撞上他一双犹疑的眼。他将我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冷漠道：
“皇后还记得朕是皇上，蜜客思前是为何故？”
他记得我？我心中竟然有些欢喜，没错，我的心里还是期待他们是记得我的，只是玄烨的眼中满是我陌生的光彩，全然不见之前的深情。他眼中的疑惑我全能读懂，想来他也想知道为何带他来此处。
我还来不及感会心中究竟是欣喜还是失望，就听见身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皇上……”
他醒了，就站在我身际不远处，他还穿着那一日去蜜客思时的黛色团云纹常服，眉眼间却少了皇帝的暴戾之气，仿佛天光云影都在他眉眼间，灯影下桀年风姿挺拔，宛如我记忆深处那一树梨花。
“你还叫我皇上，这里哪有外人？你那日为我挡了一刀，如今才醒，睡得也是够久了。”
原来他们的记忆都各自归附本来的身份，只是玄烨已经将我淡忘，那么桀年呢？
“是，臣知罪。”桀年淡淡一笑，倾倒众生。
玄烨上前紧拥住桀年，抱怨道：“如今三藩作乱，桀年醒的正是时候。”
除了深情相拥的兄弟俩，其余的人都吃吃望着我，提醒我收敛面上如此明目张胆的思念和惊讶，我也知自己失态，于是强眼下心中哽咽，怀着一半他还会认识我的期待，道：“桀年大人……”
桀年微抬眼，眼中一丝疑惑都没有，惊见我华贵装扮，随即马上将头低下，双膝跪地：“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
心，仿若被突然浸入雪水之中。他的谨慎，他的冷眼，他毫无温度的声音，无一不昭示着乌雅那日的预言。
“你会记得斯年吗？记得斯年像小猪一样贪吃，记得斯年想为你生下小猪一样的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
“当然了，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斯年。我的承诺就会像你的名字一样，远到亿万斯年。”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双龙变身，皇后哀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