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的塔苏玛利》或许是共生关系

7、添乱

　　回来的时候维奇经过契尔温光秃秃的院子，也不能说是光秃秃，里面的杂草长的很好。
　　他突然想起契尔温说过自己想要整理院子，但是契尔温并没有主动向他寻求帮助。
　　虽然，他真的很想为契尔温做点什么。
　　瘦高的青年微微弯着腰，挠了挠头正准备离开，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挺胸。”
　　维奇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这样做了，然后他抿唇对上契尔温从窗户边上探出来的视线。
　　“晚安猫咪。”
　　维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他情不自禁的对着契尔温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手势。
　　他回忆着契尔温不敢置信的表情，平静的进入了梦乡。
　　“到底是谁教坏了维奇。”金发青年在床上打滚，拉开抽屉拿出了里面的一本小册子数着嫌疑人。
　　“哥哥。”奥罗拉噔噔噔的上楼，轻轻的敲了敲门。
　　维奇很快给她打开，青年正在准备早餐，奥罗拉道：“妈妈和爸爸出去了，我来找你吃早餐。”
　　小姑娘睁着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哥哥，“你不会只让我喝牛奶对吗？”
　　维奇默默看了一眼家里的食物，“吃面包。”
　　“有果酱吗？”
　　“嗯。”
　　“那请再给我一杯咖啡。”
　　这可是早餐的必备。
　　奥罗拉一定要在露台上吹着海风享受早餐，她经常看到哥哥这样做，所以小姑娘认为这一定非常享受。
　　3月入春，但清晨吹来的海风像是裹着雪花吹来，奥罗拉没一会儿就冷的牙疼起来。
　　她委屈的看着哥哥，维奇沉默的将桌子给她搬进屋内，喝着冰凉的咖啡，奥罗拉不解的询问维奇，“哥哥，你为什么不怕冷？”
　　“我吃完早餐才会去露台上。”
　　奥罗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搬桌子的时候，我看到了契尔温哥哥和罗西太太，罗西太太挎着好大一个布包。”
　　“他们要去摘野橙花。”
　　“是要做香水吗？我体验过这个活动，很有意思。”
　　“并不是。”维奇思考了一会儿道。
　　“但那一定很香。”野山橙的果子又小又苦，但它花香浓郁持久，每到它开花的季节，奥罗拉都更愿意从那里经过。
　　维奇看着妹妹，知道她一定很想去，对上奥罗拉渴求的目光，他妥协的找出一个布包递给她。
　　“我会给你摘最香的花。”
　　最后是一朵也没有带回来。
　　罗西太太将处理过后的花放在走廊上风干，为了避免花朵被太阳晒到，契尔温坐在梯子上，将罗西太太闲置在杂物间的鲜艳布料挂在了走廊上遮挡日光。
　　“这下就好了，等它完全干透就可以捣碎了。”
　　契尔温活动着酸痛的肩膀，连头上的汗液都无法擦去。
　　“真没想到这么麻烦。”
　　罗西太太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真是谢谢你们了，我本想煮好给你。”
　　“那我更需要出力了。”汗湿的金发黏在额边，契尔温虽然没有闻到任何味道，却依然觉得自己很臭，“我想回去清洗一下身上的尘土，再见夫人，再见奥罗拉。”
　　“好好休息孩子。”
　　契尔温正想离开，工作结束后的维奇静悄悄的打开了院门，空气中浓郁的香味让他本就疲劳的大脑发晕。
　　“下午好维奇。”契尔温自然的走上去，但没有靠近。他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让滚落在睫毛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去后仔细打量了一下维奇的状态。
　　维奇很累。
　　他想到对方的工作，感受着自己酸痛的手臂突然觉得维奇很不可思议，“太累了维奇，我今天只做了一个工作，那就是摘花和去除花萼，但我现在已经抬不起手臂了。”
　　他不自知的放软了声音撒着娇，维奇听了，下意识的想要查看他的手臂，“我看一下。”
　　契尔温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说辛苦了，真了不起啊维奇。”
　　青年的脸瞬间比霞光还红，契尔温视线落上去，一瞬间便软化了。
　　“哥哥。”
　　小姑娘听到两人交谈的声音探出了脑袋，确定是维奇后噔噔噔 的跑了过来。
　　她拉住了维奇的手臂，语调和刚刚的契尔温一般无二。
　　“今天摘花的时候，我遇到了卢卡叔叔，他告诉我，下个星期你们会一起为蜜蜂分笼，还要刮蜂蜜对吗？”
　　维奇没有说话，他看着妹妹，小姑娘的脸上写满了想去。
　　“很危险。”
　　“我不会出去的，只在屋子里等着你们回来，我只是想要看一看蜜蜂的家，卢卡叔叔说会给我看小蜜蜂，他说那些小家伙还没有长出翅膀。”
　　维奇皱眉，“你不会喜欢的。”
　　奥罗拉很怕光溜溜的虫子。
　　契尔温听着兄妹二人的交谈，虽然知道在维奇拒绝的情况下劝他不太好，但是...他悄悄看了一眼维奇，弱弱的道：“我也想去。”
　　兄妹一起看向他，奥罗拉更是理直气壮了起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两个哥哥可以一起去，不太高兴哥哥抛开自己。
　　小姑娘看起来委屈极了，“哥哥，我不是你最爱的妹妹了吗？”
　　契尔温看了她一眼，盯着那双泪眼汪汪的眼睛若有所思，因为维奇没有说话，所以他下意识的抓上了维奇的手。
　　“维奇。”
　　维奇简直被俩人纠缠的没了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奥罗拉欢快的回家了，明天要回学校，她要提前收拾好书本。而契尔温呢，他激动的将自己收拾干净，又跑来红房子骚扰维奇。
　　两人坐在悬崖边上，今天的话题理所当然的变成了——“我需要穿的严严实实吗维奇？”
　　镇上荒废的公告栏上突然出现了一份由镇长发布的通知，路过的人看到其上张贴的崭新纸张都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镇上有一个荒废的小花园，就在活动心中的后面，平时不见人影，只有契尔温偶尔会过来画画。花园中心有一个小池塘，水面布满了各种水生植物，几座瘦小的白色莲花挤在其中无法呼吸，所以越开越小。契尔温偶尔会光顾这里，他回忆着本子上的线条，装作不经意的经过维奇的工作地点，但没有一个地方见到维奇。
　　走到镇长办公室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里面安安静静没有动静传来，也不在这里。
　　契尔温只能放弃偶遇维奇这个计划，随便在镇上走走。白色和蓝色的绣球花散落在镇上的各处，契尔温见它们开的那样好，突然想要画一画这些美丽的花。
　　他抱着画布朝着小公园走去，刚刚走进便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水声。他加快脚步朝着小池塘走，一个灰扑扑的人站在水池中央，费力的拨开周围缠绕的植物，扯出半埋在水里的垃圾。
　　“上午好维奇。”
　　那人闻言站起身转过来看向契尔温的方向，巨大的伞盖落下绿色的光晕，身形欣长的青年站在水池里，水面被他搅动的不平静，无根的浮萍不安的顺着水流游动，又在水声消失后平静下来。
　　契尔温打了招呼后没有说话，维奇也没有回应他，寂静漫延开来，被包裹其中的维奇一身黑色的污泥站在一片欣荣的春天中，在契尔温的眼中，喷薄生机。
　　“为什么维奇？”
　　青年不解的看过来，契尔温眨了眨眼，“你怎么站在池子里。”
　　“清洁池塘。”
　　“为什么要这么做？”
　　“修建新的社区中心。”
　　“和水池有什么关系？”
　　契尔温紧追不舍，但是维奇似乎不太想回答了，埋头继续动作着。他扯过飘在一旁的大号垃圾袋，将那些无法被自然处理的垃圾装进去。
　　波纹一层层荡出去，又被水推回来。
　　维奇猛的抬头，某个金发笨蛋已经快要走到他面前了。
　　“快上去。”
　　他不免有些着急，伸手扯住青年的手臂，想要把他往岸上带，契尔温却不以为意，“没事的，我想要帮帮你。”
　　说着他弯下了腰，看着和埋进泥里的树枝较劲的人，维奇不敢使劲，只好道：“很脏。”
　　“但它变脏只是因为淤泥。”
　　维奇不太擅长说话，只好在契尔温卸力起身后拉着他的手臂往岸上带，契尔温知道维奇是在担心自己，所以跟着走了几步，正想表达自己没关系，腰部便突然被握住，下一秒整个人被维奇轻松的举起，送到了岸上。
　　金发青年懵懵的坐在地上，衣服上的水流打湿光洁的地面然后哗啦啦的回到池塘里，等它们停止流动，契尔温才盯着维奇回过了神。
　　“我没想到你的力气这么大。”
　　维奇继续清理池塘没有说话，契尔温便坐着往下挪了挪，用脚将岸边高大的草木压下去，可以看清整个水池后才停下。
　　“我的衣服打湿了，岸上很凉，让我下来帮忙吧，拜托了。”
　　“不行。”
　　契尔温知道他这样说就是没得商量了，但他还是想要努力一下，清理池塘是他唯一可以帮维奇做的工作，而他期待这个一起工作的机会很久了。
　　曲起的膝盖慢慢打直，青年整条腿都挂在了岸边上，维奇看了一眼，又继续清理垃圾，水声变大，契尔温悄悄的往下滑，直到完全站在水里维奇都没有发现。
　　他松了口气，望着维奇的背影刚刚露出傻笑，下一秒就被转身的维奇抓了个正着。
　　维奇直接把人拎了上去。
　　契尔温抱膝坐在地上委屈，维奇沉默的站在旁边，最后还是契尔温率先打破沉默。
　　“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不。”
　　契尔温委屈极了，“你第一次这样吼我，但我只是想要帮你。”
　　他心脏发酸，委屈巴巴的控诉几句，眼泪真情实感的流了下来，他以为维奇会妥协，但维奇没再说话。
　　湿漉漉的水混着泥弄乱草地，契尔温看着凌乱的脚下越发委屈。
　　他咬住唇含泪看了维奇一眼，垂下毛茸茸的脑袋，默默生着闷气。契尔温长相出众，太阳小狗一般活泼的漂亮孩子到哪儿都是受欢迎的存在，更何况他那么会说话，身边的年长者和女性总是愿意将他当做小弟弟般放纵着。
　　他很擅长用言语创造出自己付出的假象，这是第一次他真的在帮忙。
　　维奇看着他，态度又平和了下来，他和以前一样沉默着，脸上的纠结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契尔温沟通，最后他伸手想要抓住契尔温的手，第一次被避开，维奇又沉默了。金发青年等着他主动第二次，但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将手递了过去，任由维奇抓住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防水服表面光滑，带着些微的黏腻感，摸上去的手感并不顺滑，金发青年摸了好一阵才不解的抬起头看着维奇。
　　“什么？”
　　他眼眶发红。
　　维奇有些无奈，“水里有很多细菌。”
　　他想给契尔温展示自己身上的防水服，所以不自然的打开手臂站在契尔温面前。金发青年看了看他身上黑色的橡胶连体衣，后知后觉自己闹了怎样的笑话。他悄悄看了一眼维奇，装作不解，起身同样打开双臂往前两步将维奇抱进怀里，维奇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契尔温难过的将面颊紧贴着他的，“安慰吗？”他故意这样问道。
　　维奇不动了。
　　契尔温嘴角牵动笑意，故意贴了贴维奇的耳朵，冰凉的物体一触即离，留下烧红的温度。
　　“你做了什么？”
　　契尔温将他抱紧了一些，“贴面礼。”
　　他有些闷闷不乐，“亲错地方了。”
　　“松开。”
　　契尔温老实松开了手，维奇松了口气，看了一眼他湿漉漉的衣服有些头疼，“回去洗澡。”
　　青年撅嘴，“我想帮你。”
　　维奇和他对视，契尔温寸步不让固执的看着他，“求你了。”
　　“嗯。”
　　最后两人约定好契尔温只站在岸上帮维奇牵扯藤蔓和拖垃圾。
　　契尔温不是个会老实干活的性子，所以在维奇忙碌的时候他嘴就没有停下过，维奇性格太过沉稳，好像无论怎样都不会生气，有着用不尽的耐心，就算契尔温一件事情反复说他都听的认真。当然唯一的缺点就是他只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契尔温同一个问题询问了他三遍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好无奈的重新扯出一个话头来。
　　俩人都觉得自己在包容对方，维奇为了不让契尔温感冒加快了速度，而金发青年为了不让维奇无聊不停的和他说话。
　　“维奇，清理水池可以得到多少报酬？”
　　“50000马耳他。”
　　“太少了。”契尔温有些不忿，只够一顿午餐。
　　“这是正常的时薪。”
　　“不，在...”契尔温想说在北方薪资比这里高上三倍，但是他最后没有说出来。
　　“维奇，可以邀请你晚上和我一起共进晚餐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