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的塔苏玛利》或许是共生关系

20、从前

　　“不。”维奇坚定的否定了这个问题。
　　“你留下法比奥的信息，是想要和他打好关系吗？”
　　“抱歉。”金发青年认真的盯了维奇好一会儿，当看到维奇眼下深深的青色眼袋时走上去抱住了他。
　　“他做了什么维奇？”
　　维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片刻后契尔温牵着他的手带他去了楼上，他打开了那个铁皮柜子。
　　里面有很多本子，只有表面少数几个是真的绘制了风景，他找到那本属于塔苏玛利的拿给维奇，他从身后抱住维奇，握住他的手一页页的翻过去，等到最后的地图时，他将脑袋埋进了维奇的颈窝。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些内容不像是你说的那么单纯。”
　　“我知道。”
　　“你知道那些红色的线条是什么意思吗维奇？”青年的声音闷闷的，明明就在维奇的耳边发出声音，但此刻维奇觉得他在遥远的另一个空间，契尔温说了很久之后他才能听到，他们的时间流逝不一样。
　　“我...”湿润的液体从契尔温的眼滴落下来，它滑入了维奇的衣服，厚实的坚硬布料没让维奇感受到异样，但是他听出了契尔温逐渐加重的鼻音。
　　维奇叹了口气，过了许久之后他反手抱住了契尔温靠在自己肩膀上面的脑袋，“对不起契尔温，我情绪不太对。我不是故意翻看那个本子。”
　　“没关系...我没有因为这个怪你，那是我的问题。”
　　金发青年从他身上起来，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维奇转过身看着他看，对上契尔温湿润的眼睛时发现他真的很像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你想要知道大家的故事吗？”
　　“可以吗？”
　　“我先从最要好的人和你讲吧，其他人我了解不多。”
　　“温德太太是从外面来的，她的父亲是一位牧师，来到岛上任职。那是一位品德高尚的先生，他对待温德夫人的教育非常的严厉，这导致温德夫人发现那些不好的行为之后对他们感到厌恶，她觉的这座岛上的人都是粗鲁的野蛮人。
　　她拒绝所有人和她接触，对待大家总是板着脸，她的父亲找她谈了几次话，最终决定尊重温德太太自己选择的让自己开心的方式。”
　　“罗西太太是她唯一的朋友，她的身上有着许多温德太太无法容忍的东西，但是温德太太接纳了她，因为她看到了罗西太太身上最好的地方。”
　　“罗西太太告诉我，她和温德太太成为朋友只是因为虚荣心，温德太太是牧师的女儿，她家比镇长家还有钱，温德夫人漂亮，总是穿着鲜艳的裙子，她认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成为自己的朋友。因为她的虚荣温德太太对她避之不及，但是罗西太太一直没有放弃过和她成为朋友。”
　　“埃莱娜，如果你选择自己一个人度过余生，并且你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那么你应该也清楚现在的你还不能作出这个决定孩子，你缺了一些必须获得的素质，只有你得到它们，我才能够放心的留下你一个人。”
　　苍老的手掌落在埃莱娜的头上，黑色的牧师袍轻抚着她幼小的脸。
　　“可是爸爸...”
　　那只手将她推了出去，“去吧埃莱娜，如果你能够做到，我相信你可以获得由自己选择的幸福。”
　　“我一定会的。”
　　父亲在她漂亮的连衣裙外面披上了漆黑的牧师袍，“现在还不能让你穿上它，但我觉得迟早有一天会的，那么披上它也没有关系。”
　　他取下了自己帽子上面的十字别针，扣在了埃莱娜的领口，“有伟大的主看着你我会放心很多，别怕。”
　　埃莱娜点了点头，幼小的身躯拖行着宽大的袍子坚定的朝着墓地走去，她走的很慢，但是每一步都落下的坚定，她没有回头，等到太阳完全落下的时候，蹲在了一堆十字架的中间。
　　牧师并不放心她，爬上了阁楼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他看着女儿安静的坐在地上，等到月亮完全升起来后，他也看到了女儿面上的恐惧。
　　“唉...”
　　他不忍心，正想走下楼去，突然发现埃莱娜躲在了一个墓碑的后面，森林里传来亮光，牧师皱眉警惕的看着自己女儿的周围，灌木丛中却突然伸出一双幼小的手。
　　它举着油灯，随着它的动作灯光左右晃动，很快它的主人钻了出来，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
　　埃莱娜皱着眉，盯着出现在墓地的罗西，目光中有些厌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以为罗西和其他的小男孩一样来这里捣乱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气，她正想对罗西进行驱赶，结果被罗西强行抓住了手。
　　“埃莱娜。”
　　“别这样叫我。”
　　“好吧温德，我下午来找过你，那时候你在和牧师说话所以我回去了，我觉得你一定会害怕，所以特意来找你。”
　　“你偷听我们讲话？你真没有礼貌。”
　　埃莱娜闻言很生气，她抽出了自己的手，“你快点回去吧罗西，别让你的父母生气。”
　　“我跟他们说你邀请我今晚上来做客，我不能回去了，他们如果知道我被赶出来会觉得我不是个好孩子。”
　　埃莱娜闻言更加生气，她完全忘却了自己正在害怕的墓地里为那些死去的生灵祈祷，“你说什么？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家伙，你必须回去，如果被父母指责那是你撒谎的代价，你别想用这个来说服我。”
　　罗西很不解，“为什么？我只是想要来陪陪你。”
　　埃莱娜瞪着罗西，数落了她一晚上，她决心要教会罗西一些东西，直到天亮牧师端着热茶过来，罗西趴在墓碑上昏昏欲睡，埃莱娜还在对着罗西讲大道理。
　　“哈哈。”
　　牧师憋笑看着她，又看了一眼罗西，他不确定这个孩子和埃莱娜成为朋友是好处还是害处，但他相信埃莱娜的选择。
　　“喝点热茶吧孩子，坐了一晚上冷吗？”
　　“不冷爸爸，现在是夏天。”
　　埃莱娜期待的看着父亲，“现在我拥有那些必须要有的东西了吗？”
　　“不，还没有埃莱娜，但是我相信你的选择，只要是你自己选的，那么无论如何都是最好的。”
　　“我爱你孩子。”
　　“我以为温德太太是被罗西太太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动了。”
　　“为什么锲而不舍就能打动别人？”
　　“因为有一个人为你坚持啊。”
　　维奇很不解，“温德太太从小就告诉我别人的坚持只是他自己的，不管他的原因是不是真的出于你，行为是他自己选的。”
　　“这样不会太冷漠了吗维奇？”
　　“我并不觉得。”
　　“那你为什么会和我成为朋友维奇？”
　　“因为你带着真心靠近我，我没有办法拒绝。”
　　契尔温愣愣的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么的狭隘，他回避了维奇的视线。
　　“后来她们为什么会成为朋友？”
　　“或许是因为时间，温德太太没有详细的告诉我，之后每一次罗西太太来找她玩她都会给罗西太太讲大道理想要把她吓走，一开始她的方式很成功，但是她低估了罗西太太的毅力，她开始听进去温德太太说的话，温德太太看到了她的选择。”
　　“选择？所以温德太太接受了她？”
　　“是的。”维奇想了想，“不过关于结婚的事情俩人吵了一架，她们分开了几年，直到罗西太太的丈夫死后关系才好转。”
　　“那么法比奥呢？”
　　维奇思考了一会儿，“我对他的了解并不深刻，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他维奇？”契尔温的语气小心翼翼。
　　“他...那时候是镇上最大的孩子，所有孩子都听他的话，他带着他们排挤我，罗西太太知道法比奥不对，但是法比奥才是她的孩子，为了保护他，她对我受到的伤害视而不见，是温德太太出面教训了法比奥。”
　　契尔温闻言又抱住了他，“我也讨厌他。”他露出愤恨的目光。
　　契尔温轻柔的吻了吻维奇的脸颊，“罗西太太说他非常讨厌刺激性的味道，我下次看到他就往他身上喷大蒜汁。”
　　“哈哈。”
　　维奇被他逗笑了，契尔温摸了摸他的脸颊，拉着维奇的手朝着厨房走去，机器“嗡”的一声将大蒜打成碎粒，契尔温又加了一些水进去打，很快打出来一小瓶浮动着大蒜渣的蒜汁。
　　他将其灌入了香水瓶里递给了维奇，“如果他再对你动手或是说什么话，你就用这个喷他。”
　　他又给自己灌了一瓶之后搂住了维奇的腰，“我会帮你的。”
　　他说着想要展示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锻炼成果，最后看了维奇一眼，虚弱的放下了看不出任何肌肉痕迹的手臂。
　　“去悬崖边上吹吹风吧契尔温。”
　　“好。”
　　他们靠坐在一起，影子更加密不可分。
　　契尔温拿出了一个毛绒的小羊，“这是我和朱莉夫人学着做的，惊喜。”
　　“谢谢。”
　　维奇的心情好了许多，他安静的看着海面，目光接触到对面大陆的虚影时他移开了目光。
　　“我没有送过你什么...”
　　“嘿！”契尔温打断他，“我们是朋友，如果你觉得需要偿还，那我送出的心意变成你的压力了吗维奇？”
　　青年拿着小羊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付出比我更多。”
　　“你像是我爱着你一样爱我吗维奇？”
　　维奇愣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他沉默的点了点头。
　　“那就没关系。”
　　青年缓缓露出一个笑，直到一阵平缓的脚步声停在他们的身后。
　　“下午好维奇，下午好契尔温。”
　　身材瘦弱的青年裹着风衣站在他们身后，契尔温回头和他打了招呼，维奇照常没有说话。
　　“你变了很多维奇，上一次见你时你还带着满脸的胡子。”
　　契尔温皱眉站起来，“你想要说什么？”
　　法比奥笑了笑，他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笑意也苍白，“别担心契尔温。”他看着契尔温保护的姿态，语气有些惆怅，“我没想到你会拥有朋友维奇，恭喜你。”
　　他表情放松了一些，看着维奇露出了点笑，“关于以前还有我的母亲，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单独。”
　　他强调着。
　　最后契尔温回到了小白楼的院子里远远的望着他们的背影，维奇和法比奥坐在他们往常聊天的凳子上，这让金发青年对法比奥不顺眼极了。
　　“我对以前的事情感到抱歉维奇。我不是想要你原谅，但是说出来会让我自己好受一些。”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自己错了，我不应该在自己失去了父亲之后对一个相同境遇的小孩子做出那些事情，每次回来看到你依然一个人我都会不安，我一直祈祷你能够拥有朋友这样我的罪孽或许会减轻一些。”
　　海风吹过来，法比奥低头咳嗽了两声，“还有妈妈，因为我是她的孩子，她包庇了我选择无视对你的伤害。你能够原谅她照顾她我真的很感激你维奇，谢谢你帮我照顾母亲。”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厚实的信封递给维奇，“我知道你一直在攒钱，这是我这些年去过的地方。”
　　“还有两张画像。”
　　维奇打开了它们，一张张纸上绘着地图和标志性建筑物，旁边的信息写着当地的人文风貌和警厅信息，最后是两张老人的肖像画，看到他们的一瞬间维奇明白这是自己一直想要寻找的家人。
　　“当时我已经长大了，我记得他们的样子，所以特意找了很久，他们现在还活着。”
　　维奇将信封展开，最里面贴着一张照片，上面是幸福的一家7口。
　　法比奥离开了悬崖边上，他其实不应该把照片给维奇，他清楚维奇一辈子都找不到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不应该打碎维奇的希望，但是他和以前一样自私。
　　“很抱歉。”
　　维奇在悬崖边上坐了很久，契尔温察觉他的态度不对立马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维奇手里的照片。
　　“这或许不是他们。”
　　他这样安慰着维奇，但是维奇摇了摇头，“其实是不是都没有关系契尔温。”
　　因为无论我怎么找，找到的都不是自己想要的。